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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丰微笑地看了看富掌柜,说道:“是不是常司空派人来了?”
听到这话,富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惊讶地僵住了,然后使劲瞪大了眼睛,又张大了嘴,“您是怎么知道的?”
囯安惊喜地问道:“人呢?”
富掌柜这时回过神来,指了指楼上,笑着说:“他刚来不久,说是要等您来,我让闻达把他领到了雅间。”
囯安等人随富掌柜来到雅间,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常珂。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囯安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
常珂这时反而满脸堆笑地抱拳道:“囯安少爷,我家老爷让我在此等候您的大驾,希望您能屈尊到府上一趟,我家老爷有事要和您商量。”
柳晗卿这时冷笑着说:“您太客气了,堂堂的司空大人帮了我们天大的忙,我们这些晚辈正商量着要去感谢大人呢!不想,高贵的您就来了,真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常珂见囯安依旧不说话,忙作揖道:“城门口之事,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诸位,还望各位海涵,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张海丰忙扶起常珂,笑着说:“常大哥真是越说越见外了,行如此大的礼节,是要让我们折多少寿呢?”
“呵呵!”常珂傻笑着:“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也不会说什么话,各位少爷真不要和我计较,要真和我计较起来,能气死个人。”
顾泽这时冲囯安笑着说:“俗话说‘不打不成相识’,如果不是城门口打架的事,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君上呢!一切都是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四哥,你说呢?”
囯安看看顾泽,僵硬地笑了一下,“兄弟说得自然有道理,既然司空大人找我,我正好也代表大家表示感谢。”
云淇在一旁静静站着,脸上依然是平静的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是,囯安跟着常珂去司空府了。
却说常琴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子,“小姐!小姐!”
常越卿捏着一根绣花针,正在努力学绣花,见了常琴,头虽然没有抬,声音却出来了,“跑啥跑!叫淫贼扒了衣服了?”
常琴这时已经站在常越卿的身边,看着常越卿手中绣得肥鹅一般的鸳鸯,反而幸灾乐祸地笑道:“我要是说出这个消息,估计某些人比叫淫贼扒了衣服还着急跑呢!”
常越卿看准了地方,将针扎到布上,抬头问道:“快说吧,别矫情了,啥事儿?”
常琴的笑容顿时就没有了,一脸的忧愁,“我听说老爷把囯安请到府上来了……”
“真的?!”常越卿眼睛立即瞪大了,喜悦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展现在脸上,“在哪儿?客厅吗?”说着,她急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问道:“我今天穿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淑女不淑女?”
常琴像三天没有吃饭一样,有气无力地说:“你没有注意到我忧愁的神情吗?”
常越卿瞪了常琴一眼,玩笑道:“你当然忧愁了,我碰见了心动的人,你嫉妒得要命,更重要的是,我今后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你自己独守空房,当然寂寞难耐了。哈哈!”
常琴伸出双手,摸着常越卿的脸,“我的大小姐,我还有重要话没有说呢,耗子出洞——先听动静吧。”
常越卿也伸出手,摸着常琴的脸,“你个小浪蹄子,还不赶紧说,想惹本小爷生气啊?”
“听说老爷还把公叔德少爷也请了过来。”常琴无奈地说道。
常越卿一听这话,松开手,将常琴的手放下了,生气地说:“这个老常要干啥,要干啥?要干啥!葫芦里到底卖得啥药,把他俩叫一起是啥意思!真是又想惹本小爷发威了,本小爷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是吧?”
常越卿正在发牢骚,忽然瞪大眼睛,胸有成竹地看着常琴,自以为得计地说:“要不,我们去偷偷看看吧?”
常琴撇嘴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您就消停会儿吧,那个囯安见过还不到三面呢!”
“呸!”常越卿故意啐了一口,骂道:“我不骂你,你倒骂我是狐狸精,看来你这个丫鬟真是当得不耐烦了,越来越没有大小了。”
常琴一愣,忙赔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口误,小姐是大家闺秀,不要和我一个下人一般见识。”
常越卿说道:“我们去偷偷看看,看看老常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常琴像散架一样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自从您从大牢看过囯安回来,夫人就派人盯上你了,就算你能长出翅膀,恐怕也不一定能飞得出去。再说了,我就搞不懂了,那个囯安看起来真没有公叔德少爷英俊,一看就是头倔驴,你怎么能看上他呢?就因为他和你打了一架吗?”
常越卿害羞地使劲推了一下常琴,差点没把常琴推倒,“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公叔德那小子虽然好看,多半是个执跨子弟,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执跨?”常琴疑惑道:“什么是执跨子弟?”
“哈哈!”常越卿笑了起来:“你个文盲!执跨子弟都不知道,就是指那些有钱人家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子弟。”
常琴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还笑我是文盲,我看你和流氓都快一样了。那念纨绔子弟,还执跨,还开裆呢!哈哈!”
“啊?”常越卿怔了一下,然后也捧腹笑起来,“你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都想到开裆了。还说我是流氓,你才是贼喊捉贼,而且是个**贼,哈哈!”
常琴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也不知道谁刚才说某人是个绣花枕头,怕是中看不中用,谁知道是哪一方面的不中用?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中用呢?你试过啊?”
常越卿听到这话,也不争辩,上去就胳肢常琴,常琴本来就笑得厉害,这一胳肢,一下没有站稳,被胳肢得倒在地上了。常越卿幸灾乐祸道:“几天不教训你,说话越来越没有边际了,一个姑娘家说话,比个爷们说话还放荡,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我司空府没有教养好你呢!”
“饶命……不敢了……打死也不敢了……”常琴一边满地打滚,一边求饶。
常越卿这时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埋怨道:“都是你,把我的话题都快岔到齐国了,不知道给我想办法,就知道没大没小地耍贫嘴。”
常琴这时拍拍身上,安静地站了起来,眼角还挂着刚才笑出的泪花,“我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再说,这事本来就是小姐不对,老爷和夫人,他们绝对不敢得罪相爷。再说,这安邑城中,又有几个人敢得罪相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就是世间认定的标准,谁敢不要命的违背?再说,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要是都能称心如意,诸侯之间还连年打仗干什么?再说,我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父亲得罪了人被人陷害,被判了株连谋反的大罪,我也不会被卖作丫鬟,再说……”
“好了!”常越卿阴沉着脸,“别再说再说了,烦死了,当个人真他娘难。”
常琴冷笑了一下,“当个啥也不容易。当个牲畜,不是被人吃,就是被人用,就是当个树,不是用作柴禾,就是做家具了。遇到事儿,往下看,会好很多,也不用和别人比,就和我比就行了。”
常越卿这时已经一肚子怒气了,看到常琴,忽然眼泪就上来了,她紧紧抱着常琴,“这该死的老天爷,真他娘不公平,专门就会捉弄我们这些善良的有情的人,当个女的有啥好,命运都已经被安排好了,瘸子瞎子都得嫁过去。这叫他娘的什么荣华富贵,简直都是骗鬼的扯蛋话!”
常琴微笑地拍拍常越卿的背,像哄孩子一般,“人嘛,不能太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还有我陪着小姐了吗?”
常越卿听了这话,哭得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国安到了司空府。
“司空大人!”囯安高兴地抱拳道:“我代表家师和诸位师弟对您的帮助表示衷心感谢!回去之后,我一定向师父禀明,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家师也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大人。”
常筹笑着满不在意地挥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夫虽然没有见过尊师,却听说过恒无派的大名,也知道云梦山的玄妙。人这一辈子,谁也难说求不到谁,不过,老夫也不是为了贪图回报才帮你们的,老夫也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
“大人高屋建瓴,晚辈着实钦佩!”囯安认真思索着,生怕用错了词。
常筹依然笑呵呵的,然而却隐隐地透出威严来,“小女虽然许配给了相爷家的少爷,已是待嫁之人,但她天性泼辣,有男子的豪爽。城门口之事,多有冒犯,老夫也实在惭愧,望贤侄海涵。”
囯安听到,心中一惊,忙抱拳道:“司空大人言重了,若不是因为城门之事,也认识不了司空大人,一切都是缘分吧。”
常筹微笑地捻着胡须。
囯安开心地说道:“见到大人,我实在有太多的感慨。我从来不会想到像司空大人这样的大官,会这样真心地帮助我们,会这样平易近人,会这样推心置腹地和我一个位卑言轻的小辈交谈,您做司空这样的官,绝对是实至名归!相爷有举荐人才的贤明,君上有知人善任的睿智,大人有忠肝义胆的赤诚,上下一心,人才济济,这才是我魏国强大的原因。晚辈也是魏国人,将来我学成之后,一定回来报效家乡。”
常筹高兴地击掌道:“那太好了,到时候如果老夫还在朝的话,一定向君上举荐你,就算老夫不在朝了,也一定尽量帮忙,绝不能楚才晋用,使我魏国失去栋梁之才。”
听到这话,囯安有些热血沸腾,忍不住跪了下来。常筹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囯安,“不用如此见外,年轻人需要好好奋斗,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风烛残年,其他忙帮不上,引荐一下还是可以的。”
囯安半跪着,抬头看到常筹的微笑,觉得是那么和蔼,分明就是一个没有官威的忠厚长者。他心里感觉一阵暖流涌起,眼睛都有些湿润了,由衷感慨地说道:“真没有想到,堂堂司空大人,对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居然这样重视,真让晚辈感慨良多,又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受,魏国有您这样的官员,真是百姓的福气。”
常筹笑着把囯安扶了起来,“说实话,老夫也有件事想拜托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囯安一听,眼睛登时就瞪大了,放出激动的光彩来,高兴地抱拳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