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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常筹笑着拍拍囯安的肩膀,“没有这么严重,老夫在郑国有位故人,乃是大夫应如璋,老夫与他关系莫逆,只是各为其主,也没有办法常见。如今,韩国常有吞郑之心,郑国渐有亡国之难,老夫实在不忍心老朋友遭受磨难,所以想拜托贤侄给应大夫捎封书信。不过……”
囯安见常筹微锁眉头,满不在乎地说:“大人有话请讲,捎一封书信,也不是什么难事,何须如此忧愁?是担忧在下办事不周吗?”
听了囯安的话,常筹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然后道:“俗话说‘泥捏得还有三分火气’呢!应大夫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儿怪。我怕他不认识你,再为难你,所以有些担忧。”
国安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一个还没有出仕的晚辈,只是送封信,与他又没有什么怨仇,他怎么会降志辱身地和我一个无名小卒计较呢?大人放心就是了。晚辈会见机行事,不会让事情办砸了。”
常筹捋着胡子,微笑地看着国安,满意地说:“如此甚好!眼看中午就到了,贤侄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国安笑着抱拳道:“不是晚辈推辞,我的几位师弟还在客栈等着,我虽然答应了帮大人送信,但也得和他们商量一下向家师回报的事。再说,大人如此抬举晚辈,来日方长吧。”
“呵呵。”常筹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书信我已经写好了。”说着,常筹朝门外看了看,大声道:“来人呐!”
常琪这时弯腰低头地疾步走了进来。常筹道:“你赶紧去书房,书案上有我写好的一封信,即刻取来,再去帐房支五金来。快去吧。”
“是!”常琪低头弯腰地出去了。
国安显得有些局促了。常筹瞥了一眼,微笑着说:“常言道‘穷家富路’,老夫既然拜托贤侄送信,总不好空手的,这五金虽然不多,至郑国也还可以。大丈夫重义轻财,贤侄也不要推辞,收下就是了。”
国安的眼眶这时都有些湿润了,激动地看着常筹,一时说不出话来。
常筹笑眯眯地看着国安,“俗话说‘人有本事,早晚得志’。你跟随清溪先生学艺,早晚也会飞黄腾达,切不要因为急躁的性格纠缠于俗世的细节。”
国安忽然跪倒在地,“谨遵大人教诲。”
常筹赶紧扶起了国安,“你看看你,动不动就施这么大的礼,我家的地板半年都不用擦了。”
国安抬起了头,看看慈祥的常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一会儿,常琪取来了书信和盘缠,国安便辞别了常筹,回到了客栈。
柳晗卿看到国安来了,忙堆笑地迎了上去,“四哥,你回来了?”
国安瞥了一眼柳晗卿,“啊”了一声,然后对张海丰说:“啥时候回去?”
张海丰道:“明天吧,差事总算完成了,今天也过了一半了。云兄弟还想去他的朋友家里一趟,我们也正好歇歇。四哥有什么打算吗?”
“哦!”国安憨憨一笑,手不自觉地搓了两下,“倒是有点儿小事儿。”
张海丰一看,有些坏笑地看着国安,指着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不是司空大人给了你什么新的差事了?”
国安一惊,“你咋知道的?”
顾泽笑着走上前来,“老天爷是个多情种啊,人家坐牢都是祸事,你却是喜事,司空大人的千金,不是钟情于你吗?”
国安看看顾泽,再看看其他人,见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忙解释道:“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听风就是雨呢?”
张海丰怕怕国安的肩膀,笑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有风了?”
国安忽然绷起脸,庄重地说道:“我没有闲功夫和你们说笑了,说正经的吧。刚才司空大人把我叫过去,的确有事情交待,他说在郑国有个做大夫的朋友叫应如璋,想让我给送封信。”
张海丰一听,顿时也严肃起来,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哥肯定是答应了。”
国安肯定地点了点头,“司空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送封信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吗?再说,他还能害我不成?”
“可是……”柳晗卿看看国安,又看看大家,故意嗫嚅着。
顾泽这时道:“可是我们还没有请示师父,怎么好自作主张呢?”
“他娘的世道,”国安顿时满脸不悦,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呼呼地将脸扭在一边,“整天就知道师父,师父总不能指挥我们一辈子吧?再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已经答应了司空大人,如果毁约,我个人失信是小,云梦山的信誉是大。”
张海丰想了想,微笑地说道:“四哥说的是,平心而论,我们的担心也不多余。如今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送信的事既然应允了,还是应当去的。我建议,我和四哥一起去郑国,其他人回山复命,然后请示师父,看他老人家如何定夺。”
“啪!”国安高兴地一击掌,欣喜道:“他娘的世道,还是六弟想得周全,我同意。”说着,国安看了看其他人。
“我也同意!”柳晗卿也笑着回答道。
顾泽慢慢道:“这样也好,我也没有什么异议。”
张海丰看着沉思的云淇,问道:“云淇有什么建议吗?”
云淇看着眉飞色舞的国安,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只是,我想起了师父的两句话‘月照通达处,寒冰夜正凉’,猜想此去郑国应该凶多吉少。”
国安一听,欣喜顿时烟消云散,厌烦了起来,一句话不说了。
柳晗卿赶紧冲云淇使使眼色。顾泽走到云淇跟前,“没事,云淇说来听听也不妨。”
云淇瞥见了国安的神情,又看到柳晗卿的眼色,屋子里忽然的安静像一阵寒风将他包围,他感到自己还是太唐突了,“没事,没事,我只是瞎想的。”
“梆梆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张海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朝门口走去。张海丰打开门,见富掌柜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眼睛分明已经成了一条缝儿。
张海丰笑着问:“掌柜的有啥事吗?”
富掌柜这时拽过来旁边一个人,笑嘻嘻地说道:“司空府的常管家找国少爷,我怕耽误了你们的大事,所以专门亲自带路。”
张海丰抱拳道:“那多谢掌柜的了。”
富掌柜赶紧伸手将张海丰的拳头按下了,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忙吧,小的先下去了,有事喊我。”
常琪这时瞪了富掌柜一眼,富掌柜低着头赶紧走开了。富掌柜刚一下楼,就被人拽到了后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房裕正。只是,才几个月的时间,原来大腹便便的房裕正就瘦了许多。
富掌柜看到房裕正,忙机警地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道:“他娘的,你怎么又来了?不怕被那孙子认出来吗?”
房裕正抱拳道:“还是感谢大哥不嫌弃我落魄,冒险给我送信儿。只是,我实在没有料到,云淇那小子居然武功那么高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听说这次他居然来找相爷办事,这事儿多半有假。他的后台是梁固和冯聿信,这两个人都是相爷的死对头,云淇是绝对不可能找相爷办事的,我越想越不对劲儿,担心大哥上当了,所以赶紧过来告诉您。”
富掌柜伸手按下了房裕正的拳头,“我他娘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朝廷的恩怨,我也不管,何况我根本也管不了。不管他找相爷是真是假,但是司空大人家的管家见到他们都是笑嘻嘻的,这总是我亲眼看到的吧?那四匹上等的好马,当初也是散杰他娘的听了你的话,怂恿我差点儿卖了,幸亏迟了一步,不然,我现在是牛是马都还不知道呢!不是大哥他娘的说你,你本来做得好好的狱曹,偏偏跟云淇过不去,光屁股的小孩儿都会唱‘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你却他娘的不知道?你看那云淇的谈吐,绝不像一个一般的人,你与他过不去,结果官儿也没了,钱也没了,如今连差事也丢了,现在你还想跟他斗,差点儿他娘的连我也栽进去。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这个什么云淇,大概就是你命中的克星,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儿。在这世道上,没有人永远得意,也没有人永远倒霉,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能耐就办多大事儿,别他娘再胡思乱想了。”
房裕正虽然不乐意听,可是也不好反驳,只好生气地低着头。
张海丰将常琪让进了屋。国安见常琪进来了,忙站起来道:“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常琪看看国安,又冷冷地扫视了周围的人,头微微昂着,眼神瞥在一边,并不说话。
国安恍然,忙朝门口的柳晗卿摆摆手。柳晗卿瞪大了眼睛看着国安,不知道要干什么。国安见柳晗卿一头雾水,气得差点骂起来。还是张海丰眼疾手快,急忙将门关上了。
国安陪笑道:“这都是我的师兄弟,自己人,有什么话,常管家尽可以放心地说。”
常琪瞟了国安一眼,懒懒地抬起衣袖,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低声说道:“这是小姐让我给你的,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老爷知道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当我没有来过就行了。”
国安双手接过锦囊,有些尴尬地问道:“这是什么?”
常琪瞪了国安一眼,“小姐缝上,就是怕别人知道,你问我,我问谁?”说完,常琪也不管国安的神情举止,扭头就朝门口走去。柳晗卿这时急忙打开了门,常琪也不回头,径直往前走了。
国安回过神来,赶紧将锦囊塞到袖子里,紧跟着常琪出去了。其他人看这情况,也跟在国安的后边。
常琪听到身后动静,猛一回头,差点撞到国安的脸,国安本来正暗自抱怨,见常琪不悦的表情,忙摆出生硬的笑脸来。
“跟这么多人干啥?”常琪厉声道。国安也急忙停住脚,回头装作不耐烦地说道:“你们都回屋吧。”
“你也回去吧。”常琪冲着国安严肃地说道。
国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常琪哭丧着脸,只好笑着抱拳道:“那您慢走,在下就不远送了。”
常琪扭头就走了。国安看着常琪下了楼,转过了弯,这才气呼呼地回屋了。
柳晗卿看到国安进屋后,气愤地说道:“娘了个龟孙,****管家!真是狗眼看人低,就是个龟孙伺候人的下人,居然在小爷们面前充大,真是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还以为自己就是灵芝草了。”
国安也气得喘出了粗气。
顾泽微笑着慢慢道:“等会儿再生气,先把常小姐送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再说吧。”
国安一听,火气顿时没有了,忙从袖子里摸出锦囊来,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开口的地方,用力扯了扯,居然安好无损,禁不住埋怨道:“他娘的世道,弄得神神秘秘的,啥破东西。”
顾泽伸手将锦囊拽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弯腰从腿上抽出匕首,将锦囊旁边的线挑开了,用力一扯,就开了,里面露出一条白布来。
国安高兴地说道:“他娘的世道,还是你有本事。”说着,便从顾泽手中接过了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