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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前往的第一站,是距离洛阳只有一百四十里路程的芍药谷。该谷系黛眉峡、龙潭峡、双龙峡为主体构成的自然山水峡谷群。谷底有一条紫红色的流水穿过,全长二十四里。谷内嶂谷、隘谷呈串珠状分布,随处可见云蒸霞蔚、激流飞溅、红岩绿荫、悬崖绝壁等奇观。谷外满山遍野种满芍药花,甚至已将进入谷内的通道全部环绕,让人赏心悦目。
一刀矗立在谷口,看着大自然的神奇景观,由衷赞叹道:“完全就是人间仙境啊。”
残花还未作出反应,来过一次的泪雨却抢先介绍了起来:“必须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看飞花样貌就该知道芍药谷有多美了。”
可是一刀并不是个懂风情、讲浪漫的主。其再次看了看满山芍药后,转头对残花道:“你说你们家芍药花多得不计其数,当日用得着为了几片破花瓣在天津桥对我下死手吗?什么烂脾气?”
残花原本展开的笑颜瞬间色变,咬牙切齿盯着一刀问道:“你想躺着进去还是想躺着出来?”
一刀哑然,众弟兄哑然,只有泪雨见状开怀大笑。
进谷后,许多芍药谷的弟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来访者,一道道透露着奇怪思绪的目光,使一刀等人感到浑身不自在。其小声向泪雨询问:“你上次来,这些家伙也这么看你么?”
泪雨稍作回想,也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在回答一刀问题时,眼睛却看着残花。“上次来也偶尔见人会看我一眼,但没有这般凶猛。”
残花解释道:“因为芍药谷很少有外界之人进入。上次我带泪雨回来,他们是有些奇怪,但泪雨是女的,还不至于表现得特别突出。而这一次,你们四个男子同时随我入谷,对于谷中之人来说,已到了意外非常的地步了。”
七绕八绕,终于结束了芒刺在背的旅途,抵达芍药谷中心。所谓中心,是建立在两处悬崖峭壁中间,悬空搭建的一座花园式别院,标新立异,独到非常。
“你们在殿中喝着茶,稍等片刻,我去请我父亲出来。”残花安排众人就坐后,便要去请老谷主锦绣一鸣。可就在她要离开之际,却发现一刀神色异常。
“喂!你怎么了?干嘛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残花走到一刀身旁,用手肘撞了其肩膀一下问道。
一刀坐在椅子上被这么一撞,整个人仿佛触电般跳了起来。“你干嘛?吓我一跳。”如此大的反应,让众人感到莫名其妙。泪雨眨巴着大眼睛向大家解释:“一刀对周围事物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反应,或许他感觉到了危险。”
迦少川等人闻言也全都跳了起来,但随即想想觉得不对头。牛章明不解地问:“如果有危险,岂非是锦绣飞花引我们进了圈套?”
泪雨被问住了,一时间尴尬无比,不知怎样面对残花。她迅速转移话题道:“从这个别院可以看到整个芍药谷的景色,可美了。”说罢便自顾自地跑开了。
残花并不在意众人说什么,她揶揄一刀:“你是因为要见我父亲感到紧张吧?天呐,世间最牛的刀客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迦少川等人恍然大悟,随着残花揶揄哄堂大笑。一刀脸一下子全红了,但他依旧死不承认,辩解道:“谁说我害怕了,我只不过是到了一个新环境之后略感不适应而已。”
“嘴硬!”残花也不再跟一刀斗嘴,含笑翩然离去。
一刀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两柱香时间如同过了千百个世纪一般。终于,门外忽然传来泪雨的声音——“锦绣叔叔好”,一刀立刻全身汗毛倒立,恍惚间竟将身边的木椅靠背给掰断了。于是乎,锦绣一鸣踏入房间初次与一刀相见时,出现极为奇葩的一幕:健硕无比的年轻人,正手握木椅靠背,满脸通红,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地看着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似乎是在对峙。
锦绣一鸣呆住了,残花呆住了,泪雨呆住了,迦少川等人也呆住了。过了半响,一刀才讪讪的试图将手中靠背安回椅子上,可惜他没能成功。其脸色变得更红,憋了许久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待我领了俸禄后,一定赔偿贵谷一把新椅子。”
“你确定这小子脑袋没有问题?”锦绣一鸣转头悄悄问残花。残花闻言面红耳赤,心中暗骂:这个死一刀,也太让我丢脸了。但嘴上却说:“他可能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吧!”此番对话全被身后的泪雨听了进去,其当即便快笑趴了。
“好啦好啦!各位小友都请坐下吧。”老谷主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稍适调整后便招呼众人落座,并和他们唠叨起来。他需要了解自己女儿看上的人,以及他的朋友究竟靠不靠谱。
经过初步交谈,锦绣一鸣对众人有了一定认识,其开口问一刀:“如此说来,飞花岂非得陪着你前往两千里开外的地方任职?”
一刀颤颤巍巍地答道:“在下亦知此番路途遥远,所以特来恳请锦绣谷主成全。我一定会保护好飞花的。”
“哎……女大不中留。只是飞花她娘死得早,我一个男人这些年抚养他也不容易,真舍不得女儿远走他乡。”锦绣一鸣对一刀的回答还算满意,但他不知,这完全是残花之前一字一句教的。可接下来一刀又说了一句无比诚恳的誓言,让锦绣一鸣深信不疑这小子不是脑袋有问题,就一定是自己女儿眼睛瞎了。
一刀极为自然地接话道:“这您大可放心,我会像她亲爹般照顾她的!”
“你说什么?”锦绣一鸣闻言拍案而起。
残花见状迅速冲到一刀身旁打圆场道:“父亲,一刀的意思是说,您如何疼爱我,他便如何疼爱我。”边说边暗地里下手,狠狠掐了一刀后腰一把。春心荡漾的少女,怎能看不透心上人的紧张与羞涩。
“对对对,锦绣叔叔,一刀嘴笨心好,他其实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泪雨也在一旁劝解着。
迦少川起身拱手赔礼道:“锦绣谷主,我兄弟乃一介武夫,是个粗人,他不擅长华丽的言词,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恳请您原谅。”
众人劝解稍微缓和了锦绣一鸣的情绪,其背手转身道:“那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吧。”说罢,便向屋外走去。
一行人面面相觑感到极为不解,一刀问残花:“你父亲干嘛要不爽?”
残花没好气地回答道:“因为你是个白痴!别说废话了,快跟着他走,他要试探你的武功。”就这样,众人随锦绣一鸣来到了一片花圃中。
“老夫想看看你是否具备保护我女儿的能力。”锦绣一鸣站在三丈外对一刀说道。
一刀从人群中向前踏出丈许后,沉声答道:“悉听尊便。”此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透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锦绣一鸣微微一震,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居然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残花等人没有感到丝毫奇怪,因为她们知道,一刀就像一件只会战斗的兵器,在杀敌或与人较量时,才是他最正常的时候。
锦绣一鸣接着道:“为避免伤亡,老夫不用飞刃,改以石子代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这东西虽不致命,但打到身上依旧会很疼。六颗石子,任意之一击中,便算你输了。”
一刀将抗在肩上的钢刀卸下,插在身边的泥土里。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来吧!”
残花在后面急了,因为锦绣一鸣功力比自己更为深厚,一刀却放弃了可作盾牌的钢刀,这六颗石子他如何躲得过。其忍不住低声狂骂:“天下怎会有如此笨的笨蛋?”
迦少川很不解:“输了就输了呗,又不会死人,你担心什么?”
“不能输!输了我就不能跟他一起走了。”原来,这是芍药谷两代谷主之间的约定。
“那你就不要走了呗!千里迢迢去那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的。”迦少川继续打趣道。
残花怒了,大喊出一声:“你去死!”
伴随着这声惊天怒吼,迦少川大笑着跑向远处,一刀回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锦绣一鸣抓住空挡强势出手了。
锦绣一鸣趁一刀分神之际先发制人,以为定能命中,于是只飞射出一颗石子。他正欲击中后再好好教训下眼下这个年轻人,告诉他对阵不能分心时,没料到一刀回头后顺势转身,旋转三百六十度使出一招后旋踢,准确无误地将石子踢了开来。
“不错,看来你时刻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接下来五连发,不知你是否依旧能如此精彩绝伦地将其化解。”锦绣一鸣直到此时,才终于有点认可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说话间,锦绣一鸣站在原地,右袖左右甩了两下,从内前后飞射出两颗石子,一颗击向一刀右腿,一颗击向一刀左肩。紧接着,其跟随着右甩手的惯性,向前旋转跃起,于半空中左袖甩了一下,第三颗石子直奔一刀额头而去。然而,锦绣一鸣脚刚落地,左袖再次反向甩出,第四颗石子风驰电掣般飞往一刀心脏部位,此时,二人间距离已缩短为一丈。
最后一颗石子没有发出,锦绣一鸣在等待一刀躲闪时露出的空隙,他要用这颗石子有针对性地封堵之前的缺口。
一刀从侧面踢起右腿避开了第一颗石子,并将腿控住,与支撑腿形成一百八十度角;紧接着支撑腿脚尖踩地向左旋转九十度后,侧身躲过了第二颗石子;此后,又将控住的右腿重重向下劈去,踏开了第三颗石子;最后,左手探出,隔空接住了第四颗石子。
该破解之法近乎完美,锦绣一鸣先前猜测的左躲右闪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感到很惊讶。如此一来,那颗填补空缺的石子反而没了发出的机会。
然而,就在锦绣一鸣考虑如何是好之际,一刀发话了:“锦绣谷主,石子我可用肉身将其弹开,于您不公。您要试探我武功,还是换六柄飞刃来吧。”此话一出,锦绣一鸣感到其极为狂妄,残花则认为这家伙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但是,这对父女此时若知道一刀脑袋里想什么,估计会彻底崩溃。一刀暗自高兴:我太聪明了,将其使用飞刃的数量限定为六柄,否则他飞上百柄出来,在不能还击的情况下,还真是危险。原来,这家伙想起了当初被残花在聚友满天下内“追杀”的场景,不禁感到庆幸。
“老夫只需将最后一颗石子换成飞刃即可。”锦绣一鸣不愿占小辈便宜,如此答道。
花瓣飞刃极薄,飞射时几乎没有阻力,其速度与石子不可同日而语。一丈之内,从来都是例无虚发。
一刀站在原地略微计算了一下距离后又说道:“在下可以用刀么?”
锦绣一鸣看了看插在旁边的巨大钢刀,感到很可笑。因为如此短的距离,对方决计没可能将其挥舞起来格开飞刃。于是答道:“当然,我用了兵器,你也可以。”
残花见状松了口气,她知道,只要一刀躲在钢刀之后,父亲绝对拿他毫无办法,这可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她会心一笑,轻声说道:“木鱼脑袋瓜子终于开窍了!”
一刀将钢刀拔起,微微用力,将隐藏着的刀中刀分离了下来。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因为到目前为止,知道钢刀秘密的只有吴叹梅和一刀,但他们二人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一刀提着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二的钢刀面对锦绣一鸣道:“出手吧!”
锦绣一鸣虽有惊虑,但目测此刀仍重七十斤后,再次信心满满。“哈……你想改变兵器重量来提升速度?想法虽好,但还是不够。”
“够不够,您稍后便知晓。”<cmread type='page-split' num='8'/>
<span>话刚说完,锦绣一鸣笑脸一收,一柄飞刃突然从其右袖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一刀左臂前穴。锦绣一鸣之所以攻击这个点,一来想证明自己若要击杀对手,完全易如反掌,因为该穴距离肺部仅有寸许。二来此穴不足以致命,锦绣一鸣不需要留力,可以将武艺施展到极致。
然而,几乎就在锦绣一鸣出手的同时,众人忽见一道闪光划破半空,“叮”的一声脆响,飞刃便被横刀劈开了。由始至终,大家根本未曾看清一刀何时出的手,只隐约间看到钢刀将日光反射出去。
“果然是长江辈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啊。好……好!飞花好眼力,老夫今晚便要你们二人成亲。”锦绣一鸣的惊愕比任何人都恢复得快,他对女儿自己挑的夫婿感到很满意。
残花闻言娇羞满面,独自跑开了。泪雨有所不快,碎碎念叨着:“早知道便先回天山,我和一刀相识的时间更久,应该先迎娶我才对!”迦少川等人表情怪异,小声讨论着:“奇葩老丈养了奇葩女儿,再找个奇葩女婿……以后一家子闲着没事就可以互殴了。”一刀愣在原地,又变回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紧张状态。
当晚,芍药谷张灯结彩,沉浸于欢乐之中。与此同时,一支充满杀气的部队正从洛阳整装出发,挥剑直指这片热闹喜庆的地带。
芍药飘香开满地
春心荡漾知其意
花圃再现惊天技
怎知危机仅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