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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意思很明白。作弊的事情当然要进行严惩,但是两家的矛盾呢,也要解开。我话说的够明白了吧?刘大人?”
那刘不达一边擦汗,一边说:“是是是。”但是又有些面露难色,看来还是有些话不好开口说。
我说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来听听。”
“可是大人,您知道,我们一家的土地是在下游,那个刘国老一家是在上游,他们本来是屯垦有错在先,我、我要去道歉的话,那未免、未免有些那个……”
我呵呵笑起来。他不停看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要他去登门道歉,这个对他来说,这一来,这是自己吃亏在先,二来,根本上还是抹不开面子。
于是我向他保证:“这件事没什么难的,这样吧,我们一块儿去一趟刘国老家里,这件事我当场给你们摆平,您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公平的说法。这样如何?”
刘不达见我信誓旦旦的样子,本来迟疑地表情这时候就笃定了许多,于是就这么答应了。接下来,他就跟我出了门,两个人骑了马,带了随从,来到刘国老家。
那刘国老门卫见了我,特别是见了刘不达,脸上都是惊疑不定的表情,忙飞奔进去通报。那刘国老果然会来事,接到了同报,只片刻功夫便带人便匆匆出来迎接,见了我们两个一同前来,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忙要把我们两个人一同往里面请。
我对刘国老说道:“怎么样,国老,今儿我是把人给您请来了,别说冲我的面子,就算是冲圣上的面子,这个事情今儿也得好好了结一下了,对不对?”
那刘国老哈哈大笑,不断地捋着胡子说道:“卫大人言重啦,言重啦,这点小事儿,哪儿能惊动圣上,只要大人吩咐的,我老刘家就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来,来,两位请!”
两家虽然是老仇家,但是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久经官场的样子,这个时候,谁都也给对方留面子,同时也要对我做足了面子,双方互相道之问候,乍一看倒不像是什么多年的仇家,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乡一般。
等入堂内坐定了,我问两个人:“到底你们牵扯多少土地,可否拿出一个详细数目来让在下瞧瞧?”
那刘不达拿起笔来,在纸上上划拉了几下,然后交给我,我略微瞧了瞧,又交给刘国老看,确定一下这些数字是否有误。那刘国老一边点头,一边瞧着,并不言语,这个时候往往是谈判的最关键时刻,谁能够率先让出第一步,做个表态,就可以达到第一步目标。
我开口说道:“这样,国老,咱们是先前说好了的,要是您能让出二百亩来,回到京城,我给圣上禀报,让圣上心里有数,这样一来,您的宽宏大量必定会在圣上赞赏,等于您也给圣上一个面子。如何?”
那刘国老是个明白人,见我又搬出圣上这尊大神来,立刻意会,笑着说道:“不敢不敢,这种小事,哪儿能惊动圣上?希望大人回京后,切莫要说起此事,倘若圣上知道了我们两家这点龌龊,这可不是惊扰了圣心么,要是让传得满朝都是,我这个老脸可往哪儿搁呀,哈哈,哈哈,不用啦,不用啦。这样,刘大人,既然卫大人已经开口了,我就再多加一百亩,我共退还你三百亩,作为在上游开垦的补偿,如何?”
那刘不达见刘国老如此表态,却是颇感意外,这时候也忙站起身来作揖道:“刘国老,此事万万不可,有卫大人在这里,他老人家还是日理万机,跟我来争这个面子,调解我们两家的纠纷,在下早已经是感激万分,这时候又怎么敢奢求国老如此大度和让步。这样,二百亩削减成一百亩,那也就够了。”
见他称呼我为“老人家”,心里面也忍不住发笑。我老人家?我很老么?知道他是对我的尊称,但是听到别人第一次这么称呼我,我他妈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成了老人家了?可倒是新鲜。
那刘国老站起来笑道:“刘大人,这样不可,这样不可,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就三百亩了。”
“不可,不可,按照下官的说法,还是一百亩。”
“不不不……”
看着两个人就要谦让起来,我的策略起到了功效,于是马上站起来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听我一句如何?”
“大人请说,大人请说。”
“这样,”我想了想,接着说道,“咱们二一添作五,刘国老推给刘大人一百五十亩,然后刘大人呢,这边也不能太沾便宜,改天,刘大人必定要做东,好好招待一下刘国老,这顿饭就当是剩下的补偿,这样如何?不过,刘大人请这顿饭,一定要下本钱,不然的话,是补不起来的哟。”
说完,我们三个人同时哈哈大笑,刘国老对我翘起大拇指,称赞道:“卫大人这个方案好,这个方案好,这顿酒席,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卫大人也一定要来。”然后转头对刘不达说道:“刘大人,以前的事情,都是老朽太过执拗,还请不要往心里面去。”
刘不达是晚辈,这时候忙又深深作揖道:“不敢不敢,多次冒犯国老,还请看在下官年轻不懂的份儿上,多情原谅则个。”
我听了哈哈大笑,牵着两个人的手说道:“这件公案,那就此了结了。你说呢刘大人?”
刘不达忙点头称是。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对于他们两家来说,两个都是当地的豪强,算是豪门大户,这个什么一百亩、三百亩的根本都看不到眼里,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两家的争执不过就是在一个面子问题上。其实就差一个中间人在里面调停,但是,像是刘国老这种位置,本身在当地就已经是最大,他的意见就是顶天了,谁会来跟他老人家来做工作呢?而这个刘不达,看来又是因为大将军最近一些年刚刚发达,觉得身份地位也在往上升,是可以和刘国老一家平起平坐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就因为这点儿事,谁也不让着谁。要不是因为我这个京城来的“高官”在此调停,此事还真不好办。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我这是动不动就假传圣旨。这个假传圣旨的后果我也知道,这是要杀头的,我当这个官儿也没几天,也没拿着当回事儿,不行就跑呗。顶多再戴上温家一家人。
送走了刘不达,那刘国老悄悄拉住我说道:“卫大人,可是,老夫那小犬的事情,这个……”
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他考试作弊这件事已经让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必定要进行处理,但是,按照我的想法,这件事并非是什么大事,圣上和朝廷的意思,大概也就是因为两家的矛盾才是主要的,至于他儿子这件事,待我去跟地方官调一下案宗,先了解一下,找找其中可以赎罪的地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差不多就完了。最终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就行了。这件事主要矛盾在于两个刘家的事,只要刘不达和刘国老的矛盾解决了,刘不达不再拿着这件事往上捅,那此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所谓的抓住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就会纲举目张。
我冲刘国老笑道:“以下官看,这件事刘国老尽可放心,既然国老卖给我面子,我也尽力去处理此事,一定给国老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刘国老见我如此说,也只得满口应允,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怎么信任。
我又急匆匆回到了公署,让官员把案件的案宗调出来查看,发现这作弊一事其实就是增补考试的时候,也就是前段时间我考的那一次,刘国老一家本来没有报上名,却最后硬塞了一个名额进去,所以才造成了这个问题。至于其他,却没有发现更多的纰漏。
我把刘国老的儿子传唤而来,录了口供,同时把主考官也传唤来录口供,最后几方画押签字。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