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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雨烦躁地看着手机。
米哆担心起来:“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不会是,不会是……天哪!时雨,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里都担忧不已,还要加个聒噪的不让人省心的“管家”!夏时雨恨恨地白它一眼:
“米哆,你能不能盼着点好啊。”
“哦,好。我估计她应该是做完报告又回医院加班去了,你别担心。”
“我有说过担心她吗?”夏时雨呛了它一句,看它如看白痴。
OK,左右都是错。米哆耸耸肩,“好吧,你长得帅,你怎么样都对。”
“你!”夏时雨瞪它,“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小朵呀。她就经常这样说你……”
夏时雨奇特地抓住了“小朵说”“你长得帅”,将这几个字连成句,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她真的说我长得帅?”
米哆本想说,它感觉是讽刺,然而见主人高兴的样子,觉得不能扫主人的兴,便点点头——反正自己也没有说谎,并不算违反机器人守则。
夏时雨心情一好,便决定出去“散散步”。
“WHAT?这么晚,你去散步?小心你的手啊……”
米哆犹在絮叨,夏时雨早已出门。
而被一人一机唠叨得连连打喷嚏的鹿小朵,正一路奔跑。
刚在大排档买了单,任惊鸿就接到医院电话,有紧急手术。任惊鸿要回医院,便不能陪她,怕她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嘱咐她打车回去。鹿小朵哪肯,冲任惊鸿摆摆手,便笑着跑开。
任惊鸿看着在夜色中奔跑的鹿小朵,很是无奈。夜色中,出租车很快赶到亚信医院门口,刚下车,便见一人也从的士车下来,这人背影熟悉,匆匆往医院里走。
“时雨?”
这人回头,果然是夏时雨。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你手怎么了?”任惊鸿奇怪,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打了夹板的胳膊。
“哦,惊鸿哥,我没事,来找鹿小朵,她有没有过来加班?”夏时雨看到任惊鸿一喜。
夏时雨竟然出来找她了,任惊鸿一时不知什么心情,“她还没到家吗?也对,她走路回去的,所以没这么快……”
“惊鸿,快,就等你了。”
这时卫冰从大楼走出来,扬着手招呼任惊鸿。
看到卫冰,任惊鸿又是一愣。两人错开排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手术紧急,任惊鸿点点头,向夏时雨挥挥手,匆匆随卫冰而去。
喂,你怎么知道她是走路回来的?夏时雨想问,然而任惊鸿已进了医院大楼。随即夏时雨明白,他们两人之前一直在一起。果然是和惊鸿哥一直在一起,还不接他电话……
夏时雨这边滋味难言,打的直接回了家。
鹿小朵这边和任惊鸿分开后,时跑时走,足足有五站路,到时雨家门口时,她的双腿已如灌了铅。
她软软地将头靠在门上。门突然打开,鹿小朵一个踉跄,栽倒在夏时雨怀里,正好碰到他的断手。
“啊!”夏时雨发出惨叫。
鹿小朵急忙站直,“怎么了怎么了?”
待看到他打着夹板的手,吓一跳,“你这是,受什么惩罚了?”
夏时雨忍着痛,一言不发,一脸冷峻地看着鹿小朵。
鹿小朵莫名其妙。两个来月的冷战,今天是要继续战斗的意思吗?啊,她好累,不想再吵。
“快让我进去啊,我的腿要废了,我需要躺一躺。”
夏时雨微侧了身,让她进去,“你以为这里是旅馆吗?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那不然你想怎么样?”鹿小朵冲进去,就想往房间窜。
“如果要晚回来,至少要通知我一声吧。”夏时雨拦住她。
鹿小朵又累又困,又被夏时雨冷冷的声音气到,不由也气了,“那是不是还要填请假条,还要请你签字盖章啊。喂,我是成年人,我不受你管。”
夏时雨也怒了。在外面和别人逛,就可以这么晚都不嫌累,这回来了,对着他,就完全没有好声气,当他夏时雨好欺负吗?!枉他今天手受了伤,还一脸开心,就盼着能与她和好。原来有的人,根本就是捂不热!
“那就请便。”夏时雨绷着脸,又冷又硬。
鹿小朵一愣,她看向夏时雨。他的侧脸坚硬,显然真的极为气恼。
鹿小朵捶着自己发胀的腿,开始冷静下来。她是有不对。按理说不回来做饭、而且这么晚归,当然应该和房主知会一声,然而,和师父在一起,她真的给忘了——后来记起,又不太方便打,怕师父误会。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应该搬出去了。不管是怕师父误会,还是因为夏时雨。让他这么生气,自己也有不对。
鹿小朵突然不再生气,语气平和地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时雨心突地一跳,这样平静的鹿小朵让他直觉不对,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他看着鹿小朵一边弯腰揉着腿,一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为何。
回到卧室,夏时雨两眼无神地发呆。
为什么这次生气,比上次更难过呢。一种心被掏空的虚弱感。上次只是单纯地怕她生气,而这次,自以为自己在她心中会有些不一样了,结果,又一次证明她心中只有惊鸿哥。
“米哆?”
“在,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需要关闭你一下。”
米哆惊了,“为什么?”
然而夏时雨没有解释,他拿出手机,打开app,选择了关机。
一声“哔”,家里的整个监控、整体网络关闭了。
夏时雨低下头,深呼一口气,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放着一个鹿小朵的人形高达。
“朵小鹿。”声音里含着的痛楚,如果米哆没关,它便会明白,原来,夏时雨对鹿小朵,比它想象的,爱得更深、更痛。
高达静静地与他相对。
“朵小鹿,你是不是傻。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察觉。”声音里有浓浓的哀伤。
这种哀伤,让夏时雨很不好受——仿佛他又回到小时候,等待他父亲回来,等待他父亲能重视他,和别人的父亲一样,陪着他玩,陪着他做作业……
夏时雨冷笑一声,眼里闪烁出泪光。
“夏时雨,你是不是傻。你平时这么捉弄她,她凭什么要喜欢你。就算察觉了又怎么样,她眼里有更好更完美的任惊鸿,你算什么。”
夏时雨陷入自怜之中。有谁知道,外表看上去完美无瑕的夏时雨,内心有着如此大的黑洞。
夏时雨用手指敲着高达鹿小朵的榆木脑袋,然而,刚敲了两下,便不舍地变成了轻抚。
唉,鹿小朵,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其实也不是对不对,我们有时候的默契,也很好啊。为什么你就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欺负你,而且只允许你被我欺负,你知道吗。
这夜,夏时雨喃喃自语,他的人生中,头一次因为女孩,失眠了。
一夜过去,夏时雨因为辗转一夜,待他睁开眼,发现天色已大亮,显然比往日晚了一点。幸好今天是周六。
“米哆,今天怎么没叫我?”
米哆并没有应声。
夏时雨也不以为意,他伸着懒腰走到客厅,突然发现客房的门开着。昨晚那么晚睡,她竟然起这么早?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探了个头看过去,果然——客房里,突然变得空空。原本属于鹿小朵的东西,都已不见。
“米哆!鹿小朵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告诉我!米哆?”夏时雨急得抓狂。
米哆仍然没有应声。夏时雨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将它关了。
“该死!”他不由懊恼地一捶桌子,抓起一件外衣套上,急匆匆出门。
公交车站台上,鹿小朵背着个背包,手上拖着拖杆箱,正在候车。
公交车来了,站台上的人群一涌而上。鹿小朵随着人群往上挤,结果拖杆箱被什么人扯住,又被挤到了后面。
夏时雨从小路跑出来,他着急地环顾四周,正看到鹿小朵挤车这一幕。他快速奔过来,边挥手边喊:
“鹿小朵!等一下!站住!……给我站住!”
鹿小朵想装听不见,一同挤车的人看不下去了。
“姑娘,你男朋友在后面叫呢。”
鹿小朵闭闭眼,谁男朋友啊,姑娘我还单着呢。
然而身边大妈也是一片好心。而且周围的人都虎视眈眈,一副要看“小夫妻吵架,妻子离家出走”的戏码。鹿小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奈,只得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这么多人灼灼的目光她实在吃不消。且看夏大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吧。
夏时雨已跑到鹿小朵面前。他微笑着冲上了车的众人挥手,一副感谢帮他拦截了“离家出走娇妻”的样子。公交车这时启动,刚刚那大妈还喊着:
“小伙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对老婆要好。”
夏时雨竟然频频点头,依依不舍地朝公交车挥手。
鹿小朵忍不住想翻白眼,又觉得好笑。
“你不去演戏,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演技。”
“看,你不是笑了吗。跟我回家。”夏时雨注视着她,眼里有着不容错识的热度。
鹿小朵心中一跳。难道——?她强压下异样,“夏时雨,我不能再住你家了。”
“我不管,咱们回家再说。”夏时雨执拗得像个孩子。
鹿小朵扭过头不看他。
夏时雨靠近一步,“朵小鹿!你是不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威胁。
鹿小朵被他一激,看了过来,板着脸,“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信不信我吻你!”夏时雨瞪着鹿小朵逼近。
两人几乎挨着。
鹿小朵慌了,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那天某人的裸体突然清晰在目。她感觉自己又要流鼻血了。
“你敢!你要敢,我就喊非……”鹿小朵一手捂着鼻子,慌乱地后退。
岂料,夏时雨一把拉起她的拖杆箱,转身就跑。
这是怎么回事?鹿小朵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作为一个穷人,那个拖杆箱里装着她的全部身家。鹿小朵只得转身,背着背包,费力地去追夏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