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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鹿小朵“哼哧哼哧”一路追着回到夏时雨家,夏时雨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鹿小朵刚一进门,夏时雨就窜过去关上了门。
饶是鹿小朵郁闷非常,此时也不由暗自好笑,这人还真是幼稚啊。自己真要走,他关门就能拦得住?
“夏时雨,我的拖箱呢?你……你出息了,居然劫持一拖箱!”
夏时雨拉着急红了眼的鹿小朵到沙发上坐。
“你要干什么?!”鹿小朵有点慌,她可没有忘记此人在大街上的威胁。
“你想我干什么?”夏时雨轻笑起来,语带暧昧。
鹿小朵脸一热,白他一眼,往边上移了移。
“好了,我不干什么,你别动,别说话,坐好,我有话要跟你说。”夏时雨一本正经。
鹿小朵不知道他要弄什么妖蛾子,不过,既然回来了,那也只有先听听他要说啥。
夏时雨却并没有开说,而是拿起手机,打开米哆。
“嘟嘟嘟——”米哆在墙上显现。
“你好,主人,我叫米哆,我是X型智能家居系统,由于前一次的非正常关机,我的数据已全部损坏,请重新设置您的名字爱好和生活习惯。”
“米哆?!米哆怎么了?!”
鹿小朵猛地站起,大惊失色——重新设置,难道米哆被格式化了,以前与米哆的往来它全不记得了?那怎么办,她要以前的米哆,她都把它看成自己的朋友了!
这丫头果然心软又重感情。夏时雨看着鹿小朵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了,急忙喝住米哆:
“行了,别装了!朵小鹿刚才差点逃跑你知不知道?”
哦,是装的,米哆又在捣蛋。鹿小朵松了一口气,腿一软,重又坐回沙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机器人!鹿小朵没好气地瞪了米哆一眼。
米哆看向鹿小朵:“为什么啊?小朵,你要逃跑?!没事吧?是时雨对你做了什么吗?”
鹿小朵白了夏时雨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叫逃跑,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米哆!还以为你真的坏了呢,吓死我了!以后不许油腔滑调、胡说八道!”
“遵命,美女!”米哆竟然感觉出了鹿小朵的关心,利索地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美女?米哆你喊谁美女?看来真是系统坏了……”
夏时雨暗搓搓地竟然有些酸,怎么,米哆也被鹿小朵收买了?怎么他身边的人包括机器人都抢着对鹿小朵好啊,真头痛!
正教育米哆,一转身,发现鹿小朵竟然弓着腰偷偷往门口溜。夏时雨这个气呀,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后衣领。
“我真的有话要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听?”夏时雨恼怒之下揪住她不放。
鹿小朵直起身子,气恼地指指他揪住自己领子的手:“夏时雨,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夏时雨不以为然地松开,“我哪有不尊重你?这不是刚刚着急吗,谁叫你又偷偷要溜……”
鹿小朵看看他的神色,叹了口气,知道他对她指手画脚的惯了,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然而反正自己要离开了,也就容忍一下。她又指指他打着夹板的左手,放缓语调,“昨天我就想问你,你这手怎么了?”
“没事,同事夫妻打架我拉架结果就这样了……”
鹿小朵又想笑,这家伙还真是倒霉。不过,鹿小朵看向他,深吸一口气:
“夏时雨,我这次是真的想走!”
“你怪我昨晚不该干涉你?”
“昨晚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况且昨晚我并没有生气……我没有事先告知你,确实是我不对。”鹿小朵叹一口气,“我生气的是,你对我的态度永远是呼呼喝喝,……没错,我是在你这打工,可我们是平等的!”
米哆点头表示同意:“小朵说得对。”
“你闭嘴!”夏时雨瞪米哆一眼,添什么乱。
“你看,你对我和米哆都是这种态度!恶劣!”
“难道我没有优点吗?”夏时雨欲言又止,无奈地笑笑。
“当然有,你对我其实挺不错,对思聪也好……可是,日常的相处,更多要考虑人的感受,你要我走就走,要我回我就回?你这叫自私,霸道!你……”
“我道歉。”
鹿小朵一愣。这是谁说的话?她抬头,就看到夏时雨看着她,深邃的眼睛,真挚温柔,竟然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只听夏时雨又道:“朵小鹿,对不起……”
鹿小朵被震住了。这……这家伙居然会道歉,太阳是打从西边出了吗?可是看着这个真诚的家伙,鹿小朵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人很不地道了。她呐呐地道:
“夏时雨,其实,其实不用你道歉啦,我刚刚都说了,昨晚的事,不过是引子,而我要走的真正原因,……是……我怕师父介意,他要是知道我住在这里,肯定会误会我和你……”
夏时雨心陡地一沉。原来,她这么坚持要走,是为了避嫌!她对惊鸿哥果然、竟然一直没有死心!不是知道了惊鸿哥和卫冰在一起了吗?怎么……夏时雨心里暗自思索,嘴上只问道:
“好吧。不过,你现在能去哪里?”
鹿小朵怔住。是啊,光想着离开,却没想好去哪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搬去哪。自己家太远,上班不可能。思聪家虽然可以住,不过,她正和裘正果热恋中,恐怕我去了,就是个超大电灯泡……”
看着鹿小朵苦恼的脸,夏时雨心中暗喜,可怎么打动她呢?有了,她心软,吃软不吃硬……夏时雨瞬间想好说辞:
“那,留下吧……我现在是病号,需要人照顾,还有……米哆也希望你留下,对吧,米哆!”
“当然啦小朵,时雨可是真……”
夏时雨急忙打断它,“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有些过分。但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再说了,我现在是个伤兵,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鹿小朵看看夏时雨受伤的手,犹豫了。
“惊鸿哥早就知道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夏时雨又嘀咕着加了一句。
“真的吗?”鹿小朵看向他。
夏时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认命地叹气,“是啊。”
怪不得师父当时脱口而出说送自己到时雨家,原来他早就知道啊,看她当时隐瞒的样子,师父会觉得可笑吧?鹿小朵眼神闪烁,然而终究还是轻松了。
“呵呵,夏时雨,谢谢你,那我就留下吧。啊呀呀,天下之大,偏偏只有这儿是我容身的地方。”鹿小朵笑着叹气。
终于还是把她留下了。夏时雨喜悦地注视着鹿小朵,很想说你可以一直留在——但终究怕惹到她,没敢说出口。
“好了,大病号,你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鹿小朵将东西放回客房,走出来问道。
夏时雨神采飞扬,觉得自己真是英明极了。
同一时刻,亚信医院后花园,任惊鸿与卫冰各拿着一罐咖啡,边走边喝。
卫冰伸了个懒腰,“啊呀,好累。多亏有你在,患者情况这么复杂,如果你不在,我心里还真没底。”
“老战友了,合作愉快!”
两人笑着用咖啡罐碰杯。一场手术的合作,之前“偷吻”事件被两人刻意忘记,一时之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从前。
突然,卫冰动作停滞,扶住了腰,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怎么了?”任惊鸿关切地问。
“嗯,最近老这样,可能是站久了。”卫冰忍痛笑笑。
任惊鸿看了眼不远处的长椅,准备扶卫冰过去坐。不料卫冰刚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疼……很疼。”
“那,我抱你过去?”任惊鸿犹豫着询问。
“好。”
任惊鸿一把抱起卫冰,走到长椅边,又把她轻轻放下。
卫冰贪婪地看着任惊鸿的脸,喃喃:“惊鸿……”
“嗯?什么事?”任惊鸿在她旁边坐下,平静地看向她。
卫冰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垂下眼睑,又抬起头,脸上已恢复过来。她淡笑笑,转移话题,“呃,听说……卫生局四月份会组织去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术交流活动?”
任惊鸿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
“你去吗?”卫冰侧头询问。
任惊鸿顿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不去。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他的眼睛仿佛看向幽深的远方,旋涡般的远方,绿荫路上,一身白衣裙的安娜,和他并肩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笑声串串洒在路上……
“惊鸿,你会一直爱我吗?”
“不是一直,是永远——”
“永远什么?”安娜调皮地看他。
“永远……爱你……”
幸福的笑靥,在他眼前扩大——他如何有勇气重回那里,去面对那段人生……
“惊鸿——”
任惊鸿霍地转头,思绪被卫冰唤回。
“惊鸿,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去。有些事,或许只有在开始的地方才能找到归宿。”卫冰认真地看着他。
任惊鸿心中一动,看着卫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