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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坐在书房里,望着手中的萧沉思着,一串串疑问在耳际萦绕着。云帆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稍后,云帆晃了晃头,似乎想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晰一些。这时阿兰推门走了进来。
“云帆少爷,先生回来了。”
云帆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阿兰伸出手指在云帆的眼前晃了一下,再次说道:
“云帆少爷,先生回来了”。说着,又伸手将云帆手中的萧夺了过去,“而且,此刻正在正厅的书房里”。
云帆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迈出书房。云帆朝着正厅的书房走去,正厅书房的门虚掩着,云帆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
陆展鹏正凝神欣赏着一副书画作品,云帆走过去轻声问道:
“爹,你回来了。”
“嗯,”陆展鹏应声道:“云帆,过来看看这幅作品,这可是宋代“宋四家”之一蔡襄的书法名作,蔡襄是北宋著名书法家,政治家,茶学专家,宋仁宗天圣八年进士,其诗文清妙,书法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著有《蔡忠惠公全集》”。
云帆哪有心思与父亲探讨蔡襄,对蔡襄的名作根本没有兴趣。眼睛看着父亲问道:
“爹,我有几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你能否告诉我。”
陆展鹏闻言,一愣,抬眼看着儿子脸上虔诚的模样,嘴角透出一抹微笑。
“云帆,你有多少年没有跟爹请教过问题了”?
云帆脱口而出,“十年了吧。自打十岁你把儿子送去英国读书,儿子就再也没有跟你请教过。不过,不是儿子不跟你请教,是儿子想跟你请教却够不着你啊。”
陆展鹏哈哈一笑,“云帆,你应该明白爹对你的期望,你是陆家唯一的一根延续,为了我们陆家的门楣,为了我们陆家的声望,爹不得不送你远渡重洋深造。否则,成长后的你又如何能承担起陆家的重担,承载起陆家的希望。爹知道,在你的心里,非常愤恨爹对你的独裁和专断,倘若你换位思考的话,你会明白爹的一片苦心。”
云帆点点头。
“爹,实不相瞒,儿子开始对你是有一些怨恨和不满,后来渐渐的理解了你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内心也就不那么怨恨了。可是后来,儿子的心里不得不又有了一层怨恨,而且这种怨恨……”
云帆欲言又止,陆展鹏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
“儿子,爹明白,爹心里透明的很。可是,你也得理解身为父亲的无奈,傅家对我们有恩,老夫人对爹的恩德比天大,又与你的柏文岳父情同手足,当年面对因病奄奄一息的傅柏文,面对老夫人,爹亲口许诺了你和姗姗的婚约。那时候,看着你和姗姗两小无猜,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却是这般模样。我和你娘反复思量着你和姗姗的未来,心里也确实对当年的许诺有着一丝懊悔。可是,爹不能背信弃义,爹不能对不起老夫人,不能对不起柏文,不能让陆家背上骂名,所以……”
“爹,”云帆止住父亲的话,“我要问你的问题,不是为什么不同意我和姗姗离婚的问题,而是……”
云帆顿了一下,不知道内心的疑惑应该从哪一个问起。
陆展鹏望着儿子,目光中似乎透着一丝潮湿,有多久父子俩没有这么委婉的交流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云帆,究竟是什么问题?”陆展鹏在椅子里坐下,目视着儿子的眼睛。
云帆眼睛环视着满屋子的书籍和字画,以及琳琅满目的古玩,目光落在书房最深处的内间。云帆与父亲对视而坐。
“爹,你能否给我讲一讲这个书房的故事,讲一讲书房里每一件藏品的故事,以及我们脚下这座西苑的故事”。
陆展鹏诧异的望着儿子,“云帆,这些有什么可讲的?书房的故事?这个书房没有什么故事,只是你柏文岳父的藏书房而已。”
云帆对父亲的话显然不信。
“爹,每个苑里都有一处书房,为什么岳父生前偏偏喜欢这西苑的书房呢?为何这座西苑被老夫人封闭了这么多年?”
陆展鹏迟疑了一下,“老夫人之所以封闭西苑,大概是不愿触景伤情的缘故吧。”
云帆揣摩不透父亲是真的不知道疑问的真实还是有意对他搪塞,禁不住质疑道:
“爹,你和岳父真的是情同手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觉得……”云帆没有说下去,察言观色着父亲的面容。
“云帆,”陆展鹏道:“十八岁那年,爹就离开了宅院,怀揣着在傅家学到的经商经验,怀揣着老夫人的资助回到了家乡平镇。在最初的两三年里,爹一心想着重振我们陆家的家业,所以,那两年与你岳父只是书信往来。有时候,虽然从书信里能看出一些你岳父似有沮丧和颓废,但却没有详细询问。那年,柏文病重,爹带着你来宅院,许诺了你和姗姗的婚姻,后来又一次来宅院,就是十年前在杜家庄设立绣莊的那一年。那年送你去英国留学之后,爹一直忙于繁琐事务,后来决定和你母亲商议两年来一次宅院,每次都在宅院住上三五个月,至此一直是延续着这个惯例。”
陆展鹏凝视着儿子的眼睛。片刻后,问道:“云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些,莫非发现了什么?”
“爹,那你又是否知道我岳父为何没有葬在宅院的墓园里,却葬在凤凰山的山脚下?还有,与我岳父的坟墓遥相呼应的另外一座坟墓里长眠的那个人与傅家又有着怎样的关系?面对那座坟墓老夫人为什么会有着满面的悔恨?”
面对儿子一连串的疑问,陆展鹏一阵哑然。
望着父亲满脸的茫然,云帆朝书房的内间看了一眼,打消了再次询问父亲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在父亲这里,他无论如何都将得不到答案。只是让云帆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何要佯装茫然,佯装什么都不知晓。记得两日前就在这里,当他和寒烟琴箫和鸣后,母亲曾说过,在这座宅院里千万不能弹奏“凤求凰”一曲,云帆不解反问为什么,母亲反让他日后询问父亲。看来父亲心中并不是不知晓答案,而是不愿意告诉他。
云帆的这些疑惑此时在陆展鹏的脑海里落下了痕迹,陆展鹏反复思忖着,有些疑惑他固然知晓,但他不能告诉儿子。他不能让柏文当年的行为影响了儿子,如今儿子与寒烟姑娘之间的情感,与当年柏文和白姑娘之间的情感相比几乎不差分毫。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差池,不希望儿子钻进爱情的牛角尖什么都不顾。身为父亲,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是一个性情中人,更是一个情种,对寒烟的爱至死不渝。如果将当年柏文与白姑娘的故事如实讲给儿子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的后果。一想到不久前儿子为了寒烟失踪半月的情形,陆展鹏内心仍禁不住一阵惊怵。所以,他不得不在儿子面前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同时,陆展鹏内心也在暗自谴责着自己多年来对义母的不孝,没有体会到义母的感受。陆展鹏与儿子目光对视着,似乎看出了儿子对他的话有所怀疑,又故作沉思的模样,皱了皱眉,对儿子说道:
“云帆,阿海当年自进入宅院就跟在柏文身边,柏文对阿海犹如对待父亲一般。”
云帆闻言,自然明白父亲话里的寓意,父亲这是将他的疑问踢给了阿海。阿海一向严谨,轻易不会对他吐露一丝一毫。同时陆展鹏更清楚自己的儿子,不会肆意的对阿海质疑这些疑惑。
云帆揣摩着父亲的心思,轻摇了一下头,起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