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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采薇是被一阵比一阵凄惨的杀猪般的嚎叫声给吵醒的,她睁开肿得核桃般的双眼,入目就看到一个美如画的男人,正高举着一把小头挥向地面。
一头落下去,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脖子僵硬得扭不动,不知地上躺着的是何人,只是看着那披散着头发的男人发呆。
没想到她昏过去之前默念了那男人一次,他竟然出现了。
是幻觉还是她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是……是你吗?”她吃力地张嘴,嘴角破裂的伤口扯得生疼,说出来的话也轻若蚊蚋。
陆瑛正要举着小头再给旺财来一下子,忽然听见这么轻的一声低喃声,喜得顾不上去看旺财那如蒙大赦的脸,忙转头看过来,正对上采薇那双好看的弯月般的眼睛。
此时这双眸子不似往日那般璀璨,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得令人发虚。
他心疼极了,忙俯身把采薇扶坐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着,“还好吗?”
采薇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还算灵活,这才点头,“没事儿,都是些皮肉伤。”
看着这个男人如玉般的面庞上满是担忧和气愤,她只觉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
他的怀抱温暖坚实,靠在那里,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急遽的心脏跳动声。
有心脏跳动声,是不是意味着她没死?
她下意识地戳了戳陆瑛的胸口,温暖坚硬,让她一下子像是被烫着般缩回了手。
这一举动把陆瑛给逗乐了,穆采薇羞得忙扭过脸,红没红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因为此刻她那张黑乎乎的脸已经肿胀得几乎透明了。
歪过头去,她看向那个瘫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汗巾捆绑得死死的人,虽然这人脸上布满了血污,除了一条亵裤,浑身上下再无衣物遮挡,但采薇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不是她那远房表哥——旺财,又是谁?
她双目死死地盯着旺财,就算这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穆寡妇和旺财两人联手的,还是旺财骗过了穆寡妇?
反正这事儿,她不会跟旺财算完。
旺财脸上身上已经被陆瑛拿那小头刮得皮开肉绽,不下四五处伤口,都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再看不远处,还躺着那两个偎翠阁的打手。那个纹身的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趴在地上,后脑勺上一片猩红的血迹。
而那个痨病鬼汉子则仰面躺在地上,也看不出哪儿受了伤,但就是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采薇有些害怕,她多少次揣摩这男人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身怀功夫不同寻常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下手有没有轻重,这两个人有没有死?
她细细地看过去,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两人腹背那处微微地伏动,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们只是昏过去,并没有死。
这男人本来和她萍水相逢,她不想让他陷入人命官司里。
陆瑛见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汉子看,不由温声安慰着她,“别怕,有我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采薇的泪就再也忍不住,像泄了闸的水一样,哗哗地往下流。
“哇……”她钻进陆瑛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陆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双胳膊笨拙地扎煞着,不知该放在她的背上好,还是放在她的肩上好。
这女子平日里胆大泼辣,像是个打不败的斗士一样,那般贫穷困苦都没能压倒她,今天竟然被几个该死的男人给打得鼻青脸肿的,还吓成这样!
陆瑛心里顿时跟针扎一般疼起来。
这丫头可是他日日看在眼皮子底下的,谁他妈不想活了敢来触他的逆鳞?
好半日,他才把手搭在采薇肩头上,轻轻地拥她入怀,轻声道,“放心,我不会饶了他们的。”
说罢,见旺财四爪扒地想起来,陆瑛伸出一只脚,啪地一声踏在他的背上,又转脸问采薇,“你说,想怎么出气?切只耳朵,还是断只手?”
“哇!”采薇双眼顿时就有了神采,发出一声惊叹:这男人,真是帅呆了酷毙了,一手拢着她,还能一脚踏在旺财背上!
这动作,这神态,哪哪儿都飒爽,哪哪儿都酷帅!
她望着陆瑛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出了一会子神,腮边还未滚落下来的泪珠就跟一枚枚珍珠一样,阳光映照下,煜煜生辉。
陆瑛忍不住伸出右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她腮边的泪,柔声哄着,“好了,不怕。”
那语气,好似对待一件心爱至极的宝贝。
也是,这可是他亲口答应要迎娶回家的,将来可就是陪伴他一生的伴侣了。
他怎么容许别人欺负她一点点?
采薇木木呆呆地由着陆瑛擦完了泪,尚且还没回过神来,心里已经激起惊涛拍岸了。
天,这么个妖孽般的美男,竟千般怜惜万般柔情地哄着她给她擦泪,她究竟何德何能?
此生有此一次,于愿足矣!
她傻傻愣愣地胡思乱想着,就听陆瑛对着旺财一声厉喝,“说,谁指使你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旺财还想着采薇醒过来他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的,谁料这男人越发狠戾了。
他原以为这人是个嗓子粗噶的姑娘,没料到还真是个男人!
他姑家何时养了这么个男人!
而且这男人看上去美得跟画儿似的,没想到这狠起来,比偎翠阁的打手还凶。
偎翠阁的打手还没从他身上直接砍肉呢,他则直接拿着那把小头,哪儿软和就从哪儿下手。
此时他后腰屁股蛋子上已经掉了两块肉了,那生拉硬扯的滋味,他可不想再遭一次。
所以,陆瑛一问,他就老老实实招来,“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实在是我在偎翠阁赌输了,没有银子,打手们要跺我一只手,我说我,我有个表妹,那群人就答应了。”
言下之意,他是赌输了,把采薇押进去了。
陆瑛勾了勾唇角,凤羽般的眼眸一闪,声音里已是压上了一丝冷冽,“这么说没人指使你了?你且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就是前两日,我,我姑拜托我,我给表妹说门亲事,我,我就起了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