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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向晚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在“MORE BEAUTIFUL”喝酒的时候,同管弦说了莫北的事,也如实讲出了自己的烦恼。“我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他就浑身会长刺,横看竖看不顺眼。”
管弦总结道:“这就叫处女情结。”
这让莫向晚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先被呛住了。
管弦说:“说女人没有处女情结,那是瞎扯,你总不会忘记第一个给你刺心痛的男人。何况他还是你孩子的爹。”
“我还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相亲呢!但我也没什么感觉啊?”
管弦上上下下瞧她,莫向晚泰然自若。
“你不是一般人,所以作出稍微有违正常女人反应的行动都是正常的。”说完她凑过来,“他啊,听你的描述,那时候是年纪小经验不足,也许人家现在有进步呢!”
莫向晚摇摇手,“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偏偏这时候台上的叶歆在唱:“擦掉一切陪你睡。”
莫向晚烦躁起来,“现在的流行歌曲不行,这种歌词写出来带坏小孩子。”
管弦笑得媚死人,“你以为你家小霸王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孩子早熟的很。”
“我就怕这样,妨碍我们当家长的搞幼儿教育。”
“男孩子嘛,不乖了就欠当老子的一顿抽。那样就皮实了。”管弦的笑容收了点儿起来,“如果当年我的儿子养下来,初中都可以毕业了。”
莫向晚不曾打听过管弦的过往,但是她知道管弦和于江的关系,不过她此刻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她用下巴对着叶歆点一点,“我把她介绍给秦姐了。”
管弦并不意外,“秦琴那儿是个好去处,你又当活雷锋了。她的节目点播率高得不得了,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人都有感情问题,还都愿意说出来让主持人骂一顿。”她喝一口酒,又说一句疯话,“你说我去跟秦琴报个名儿咋样?说不定被她一顿尖牙利齿骂醒了?”
莫向晚在肚子里叹气,想,感情不是个好东西。管弦这样洒脱的人,一谈这个话题人就蔫了一半。
只有一种可能才会让她鲜活起来。
莫向晚一抬眼,看见于江和宋谦一道走了进来。管弦也看见了,她施施然站起来,拿着酒杯走到于江面前,声音放低,眉目含情。她说:“你想让我他乡遇故知呢?还是久旱逢甘露?于老板您好好给一句话。”
于江没说话,只是用手扶了扶她,手指滑过她肩上的大波浪,莫向晚看见管弦战栗了一下。
他们相互扶持地离开。背影如胶似漆就像连体婴。女人也就这一关。
宋谦坐到莫向晚身边,他说:“于总早想来了,家里那位的老爷子那儿要筹措新项目,这会儿不盯着点,以后不好工作,这才没能走得开。”
这话说的冒昧,他们同属于江身边的高级管理人员,又都知晓他和管弦的特殊关系。但擅自说起这样的公私杂事,实在是过了。宋谦是头一回和她这样把话说开,莫向晚有种无言的尴尬,仿佛他们就成一条船上的人。
宋谦又说:“你多陪陪管姐总是好的。”
这话又过了,她同管弦的私人关系,同他是不相干的。
宋谦还说:“平时就看你忙,工作儿子两不误,有空也要多顾顾自己。”
莫向晚不是不明白宋谦一直以来的意思。他们在电视台工作那会儿就合作了,宋谦跟着于江出来单干的第二年离了婚。听说是老婆出了轨,宋谦受到影响,工作上头老出错。要不是于江拉他一把,他的事业就一蹶不振了。或许也许正因此,他一向对于江唯命是从。
莫向晚对他的印象就是,这人挺够义气,她也服气他的工作能力。
不管于江接来多难办的项目,他总会想办法办到。
“奇丽”刚成立那会儿,于江到处拿本地卫视的演出好资源让自家艺人上台面。四年前市里做国际艺术节,偏上头没人及时通知于江报名的时间,等于江知道消息,早过了提案日程了。宋谦陪着于江走了好多关系,最厉害的是花了一个小时做出一个质量上乘的策划方案交到上头,愣是说服了卫视的领导同意把“奇丽”的优质艺人插到开幕式上做演出。这一次成功竟一下就红了个“奇丽”签约的年轻钢琴家。小伙子现在墙内开花墙外香,接国外演出接到手软。
可不管怎么说,宋谦今次这样同她说话,让她比对着莫北还不自在。
原本公司内外,大多数人误以为她和于江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男同事或者男性商务伙伴就算对她有些心思也都很快就偃旗息鼓了。但宋谦是晓得于江和管弦的关系的,也知道她和管弦的关系,所以他对她,一直有些不太一样。
莫向晚从一开始就清楚宋谦对她的心思的,所以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同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只谈公务不谈其他。她本来以为这样的拒绝会有效,可谁知道眼前的宋谦居然主动出击了。也许是上一次林湘的事情,她找了他来帮忙刘大卫一起执行,也或许是许多次和他共同做事,她对他尊重有加,才让他有了错觉?
莫向晚在反省自己的言行,也在想主意解决。她稍稍离得宋谦远一点儿,讲:“还行,忙也忙不到哪儿去。孩子的爸爸回来了,现在也能好好做人了,最近还能帮我一把。我想,人哪,差不多这样就行了。”
宋谦眼里先是有一丝不解。
莫向晚想,这谎撒得有点扯,但也不算离谱。公司诸人都知道她是单身妈妈,但不知她到底是因为离婚单的身,还是因为其他特殊的原因。她且就一直把自己当时因为离婚才单身的女性,遇到现在这种尴尬情形,就拿从不存在的“前夫”出来当当挡箭牌。这个法子最好,最不容易伤害同事感情。日后还要合作的人,私事影响公事就不好了。
宋谦是个有心的人,听到莫向晚如是说,只消化片刻,就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说:“这样挺好的,你也可以轻松点。”
后来的谈话就无害了,宋谦的表情也慢慢淡漠下来。莫向晚是大大舒一口气。
过了几天管弦给她打了个电话,讲:“你啊!撒谎撒的真溜。你不知道于江要给你和宋谦做媒啊?”
原来是于江首肯了,这宋谦才有了行动。
莫向晚干脆直说:“宋谦人是不错,但我没那个意思。”
管弦甚是可惜地叹气,“我也觉得他人不错,才同意于江的安排。他嘛!很有事业心,人长得也很登样,毕竟是当过演员的。重要是对你有心很久了,你都不知道?不然人在工作上这么帮你干什么?”
莫向晚语塞,心里想的是,任何的帮助都有受方给予等价的报答,那得多累?这样的帮助还不如不要。
管弦又说:“人家是知道你以前的情况的,你还撒这种谎,让人面子上实在不好过啊。”
莫向晚听了一愣,有些生气,说:“你把什么都跟他说了?”
“你别急你别急。唉,于江跟我说宋谦的心思的时候,我还不是担心你过去的事情,让人家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也是想促成你们之间的姻缘,才事先给他打的预防针。结果人家说他不在意,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向晚,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莫向晚咬嘴唇。她一烦就会咬嘴唇。她是记得当年她进电视台工作,管弦还亲口说过:“你那事儿没别人知道才好,少一些是非,你自己也省心。”
结果没有想到是管弦同她的情人竟然擅作主张,这样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把她过去的一切全盘托出。这回在宋谦面前,她自作聪明的编故事全部都是妄做小人了。这叫存心扫人面子。
管弦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了,赶紧弥补,说:“宋谦脾气好,我们说和说和没大事,你别放心上。”
此后的几天,莫向晚见到宋谦总是格外小心。男女恋爱关系的本身仅是私事,因为上司的介入,总也不能单纯简单了。
莫向晚不认为自己是想多了,好在宋谦涵养好,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的样子,同她讨论公事一如既往。这令莫向晚渐渐放了心,深觉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不免多了愧疚,对宋谦也就更客气了些。
莫非期末考试终于全部考完,分数一公布,他排年级第四,区里排名三十五。
这一下就再也拉不住他野出去的心了,他急吼吼向莫向晚申请,“我每天就踢一个小时的球,就在门口的学校。于雷的爸爸暑假值班的。”
莫非的同学于雷的父亲就在他们小区外的一间初中做化学老师,刚好放暑假要给初三学生补习,顺便也能监督着自己家孩子的暑假活动。
莫非拼命摇撼她的手臂,是非要她答应不可的架势。
莫向晚被摇得头晕,儿子的个子像发面高似的长,也是遗传那个人的。莫北人长得斯文,但是个子很高,足比她高一个头还有多,应该有一米八几。
她想起他当年轻而易举就把她扔到床上的情景,念及此,她的面颊就火烧火燎。总是往限制级的画面上回忆,她暗骂自己很无聊很龌龊。
她又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内,莫北莫名其妙对着她笑,又忍不住暗骂这个男人很神经。但也或许别人只是客气,一切是她心里有鬼。
莫向晚只能狠狠地埋头工作,才能不让自己陷入最近的这些没有来由的一塌糊涂的胡思乱想之中。
她整理着最近接触过的新人,有在艺术院校的在校生,也有平台选秀冒出头的新人。她命邹楠和几个助理把新人们的资料和新闻再搜集一遍,便于她好再筛选筛选。在看资料的时候,她看到一条有趣的新闻,一个叫潘以伦的新人曾被人曝料,和圈外暧昧女友看演唱会。这样的新闻娱乐圈天天都在发生,莫向晚之所以觉得有趣,是因为看到照片上那位暧昧女友的侧面觉得好生熟悉。
莫向晚在脑存量里做一个搜索,猛然想起来,这位暧昧女友好像是和莫北相亲的那位?她把报纸拿高仔细看,新人长得一副好卖相,唇红齿白身材好,脸孔比女生长得还要精致。有比较就有了鉴别,莫北的卖相和这个小青年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莫向晚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真的幸灾乐祸了一下。这位姓莫的男士,也并不是处处能通关的。
这个叫潘以伦的新人和别的新人不太一样,他选秀出身,最近人气很高,但是他对合同的态度简直是可有可无。他别的要求一概不看,只看签约金。于江很看好他,特地嘱咐郝迈好好带他。郝迈看他一眼,就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对于江说:“这孩子没红的野心。”
也许是因为好奇郝迈对潘以伦的评价,莫向晚就亲自跟进了一下他的签约流程。她把潘以伦约到公司的会议室,将合同上的每一条都解释细致。
潘以伦说:“我没有问题。”
这样没要求?
邹楠得来小道报告给莫向晚,“新人的妈妈等着换肾,他爸早死,单亲家庭不容易。”
身为母亲的莫向晚听得一阵动容。
她下班回到家里,看着玩得一头汗的莫非盘腿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动画片。莫非一见她,立刻跳下来,拖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神神秘秘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冷水瓶,献宝似地递过来。
他讲:“妈妈,你喝。”
莫向晚看着瓶子,里头装的像是橙汁一样的液体,她问:“宝贝,你又折腾什么了?”
莫非眼里有得色,非喂她喝一口才罢休。原来还真是橙汁,口感毛毛的,不像是超市买的。莫向晚明白过来,“你自己做的?”
莫非点头,笑得可开心了,“我今天自己动脑筋做的,我们家好多吃不掉的橙子,我剥了皮用纱布挤出来的。这么多橙,才这么一小瓶哦!妈妈,你上班辛苦了。”
莫向晚揉揉莫非的头发,他的头发又软又滑。她想起莫北仰面垂下的软发,这又是从莫北那儿遗传到的,不像她,头发硬朗,离子烫之前还要做一个小时软化。莫非作为她的儿子,同那位孝子潘以伦相比,真的也不差。
她心中一满,工作上的劳累一扫而空,将儿子孝敬的橙汁一饮而尽。
莫非这才别手别脚讲出下文,“妈妈,我每天可以多踢两个小时球吗?我一定在四点前回家做暑假作业。”
又是这种小伎俩,让刚刚享受过儿子孝敬的莫向晚不去斤斤计较了,她把头一点,表示同意。
莫非欢呼。
莫北最近的恋爱谈的不算太顺利,姑娘心事重重,不太像把感情摆在他身上的样子。母亲的积极和姑娘母亲的积极反倒胜过他们这对当事人,这是有点压力的。
母亲唠叨多了,莫北不得不打起精神,打算好好跟进一下和姑娘停滞不前的感情。他刚打算拨姑娘手机号码,就收到了一通紧急电话,原来是他最近跟进的世易集团发生了点突发状况。
“世易”通过区政府下一个事业机构买了一块地建创业园区。集团诸相关高管同地块上的其他企业商谈迁走条件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莫北介入这桩案子时,他们正卡在和地块上的一间学校的谈判中。最近几日,失去耐心的“世易”高管们同学校老校长的谈判胶着,双方都是越谈火越大。他们法务见情况不妙,忙不迭把莫北叫了过来,以防万一。
莫北赶到那儿时,已经到了自家所里另外两个法律顾问了,还轮不上他说话,看样子只是壮壮声势的。他就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学校周边的企业已迁走大半,附近有掘土机开始工作。学校的建筑很旧,估摸着也得几十年的工龄。大门进去有个篮球足球双用的操场,操场上竟然还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在踢球。
老校长正大发雷霆,眼睛都要瞪得喷出血来,中气十足对着这边嚷:“是你们讲话不算数的,我们学校几百个孩子,难道每天五点半起床,跑五公里以外上学去?如果不在这里附近做预案,把学校建在这里附近,我们不会搬的。”
同他讲话的应该只是个办事的,相当无奈地说:“不是我们不肯,是实在有困难,这里周围的地块都被计划了,所以拨了那块地给学校重新建新校区。”
老校长只管嚷:“那么阿拉学生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这么远的路你来负责啊?”
这边正吵得不可开交,那边不知情的孩子们却把球踢得热火朝天。球撞击地面的“嘭嘭”声,让莫北不禁侧目。
他先看一看四面,到处都是即将被拆除的危房,就连自己身边的这间学校传达室,顶上的石块都被掘土机给震松动了。而踢球的那几个孩子年纪又都很小,不超过十岁的样子,在这里玩耍,实在是太危险了。
莫北忍不住对老校长说:“你这样的地方,怎么还能让学生踢球?你是为学生好的话,快让他们回家去吧。”
老校长正拿着他的大道理同其他人争吵着,听了莫北这话,一时语塞,倒是愣住了。
那边的小朋友们全然不知道这里大人吵闹些什么,他们的一轮小比赛进入输赢白热化,开始拼点球。点球的小男孩,求胜心切,卯足力气飞起一脚……球从球门旁斜飞出去,砸向后方的传达室。
老校长一声“小心”不及叫出口,球重重撞到传达室的门檐上,又弹了回去。莫北只觉得眼前一糊,自己的眼镜和传达室房檐上的一块石块一起掉到了地上,然后脸颊一侧火辣辣地开始疼,用手一摸,见血了。
旁边的众人有低呼的,有帮他拿眼镜的,有借机继续骂老校长的,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应该是很混乱的,可莫北就是听清楚了传过来的几个奶声奶气的对话声。
“哎呀,于雷,不好了,伤到人了。”
“怎么办?我爸还在办公室,我的屁股会挨板子。”
“好像没有踢到头。”
“那个叔叔是脸出血了。”
“啊!那么他会不会去韩国整容啊?万一他脸上有疤找不到老婆怎么办啊?”
有人把莫北的眼镜塞到他手里,还好镜片和镜架是防摔的,没有碎。他把眼镜戴好,想要好好看清楚几个闯祸的小朋友。结果是看得很清楚,领头的那一个个子最高,眼睛又亮又大,还是有些惊恐的意思的,正怯生生望住他。
这个小朋友被一边的大人揪住了胳膊,问:“你妈妈没教过你要讲公德啊?把你家长找过来!”
但是小朋友对着大人倒是不怎么害怕,还嘻嘻一笑,“叔叔,我又不会跑的。”他盯着莫北的脸直看,“叔叔,你有老婆吗?”
这倒是稀奇的问题,莫北对这个小朋友有点儿兴趣,他说:“还没有。”
小朋友“啊”了一声,显然相当失望,他说:“那么你会不会去韩国整容啊?去韩国的飞机票很贵的,我没有这么多钱,我妈妈会骂死我的。”
莫北饶有兴趣地在“一锅乱粥”之中问他:“我干嘛要去韩国整容?”
小朋友也清清楚楚地讲:“隔壁大妈妈骂楼下看车棚的麻子叔叔,脸上有疤的人找不到老婆。哎!你找不到老婆会不会要我负责啊?”
莫北继续问:“我为什么要你负责呢?”
“因为我踢的球伤到你了。”
“那倒确实是要你负责的。”
小朋友皱小脸了,问旁边另一个小朋友,“于雷,我只剩两百块压岁钱,你的借借我。”
旁边小朋友的小脸皱的比他还苦,“我压岁钱都用光了。”
一边有人对莫北说:“莫先生你兴致倒不错,赶紧去医院吧,回头再找这两个小赤佬的家长算医药费。”
但莫北并不着急,他向人群里的女士要了餐巾纸,捂住脸颊。
其中一个小朋友的父亲闻讯赶来,原来是学校里的老师,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凶着面孔对儿子吼:“让你又闯祸。”
小朋友吓得不敢吱声,他的小伙伴自首,“于雷爸爸,是我闯祸的。”
于雷爸爸对别人家儿子不好摆脸色,他讲:“非非,你们太不当心了,怎么可以在人多的时候乱踢球?”
莫北有话要说了:“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危楼,你怎么能放心让孩子踢球?”
于雷爸爸不住打招呼,还非要递香烟给他,看他一手捂着脸,也不好拿,又讪讪收回了手,只好继续凶儿子:“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有人开了车过来,招呼莫北,“莫律师,我送你去医院吧!”
莫北朝于雷爸爸摇摇手,表示你们不用跟着了。于雷爸爸已经把皮夹子拿出来,坚持要付钱。莫北想,这倒是个老实人。他最怕和老实人互相推让,这样事情就没底了,也就脸被石块刮了一下子,没什么了不起。他三步并两步先从人群里闪了出来,于雷爸爸因为要看着儿子,一下没抓牢他。
那边的人又因为莫北受伤的事,互相吵个热火朝天,老校长也有几个帮手,眼看就势同水火了,有人用手机打了110。
莫北想,这件事情客户这里处理得也急进,这样不太好。忽然身后有人拉住他的袖子,他回头,是那个高个子小朋友。
小朋友说:“四眼叔叔,我陪你去医院好哇?”
他说是这样说,但是仗着动作灵活、个头小已经窜到了车子里,坐的好好的。
莫北挺有兴趣和他说童言童语,他问:“你干嘛要跟我去医院?”
小朋友讲:“电视剧里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拍拍小胸脯,把头抬的很高,然后掩着口,小声地,“于雷爸爸很凶的,他会揍于雷,我在旁边不大好,他挨揍我没挨揍,于雷会怪我没义气。”
莫北啼笑皆非,又问他:“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朋友拼命摇头,“我一定要到医院去,医生说你没事了我才放心的。最好你不用整容,我真的只有两百块压岁钱。”
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小蛮牛,莫北对这种基本没什么道理的坚持毫无办法,只好先坐到车里,朝载他的好心熟人报了医院名。
小朋友叫他:“四眼叔叔――”
莫北皱皱眉,这个称呼比较奇怪,他本能就扶了扶眼镜,暗示道:“我姓莫。”
没想到这个小朋友看看是个机灵娃,竟没接翎子,接口又是,“好巧哦,四眼叔叔,我也姓莫,我叫莫非,非常可乐的‘非’。”
莫北还来不及哭笑不得,开车的朋友已经“哧”地一笑,说:“莫律师,小朋友心意挺诚的,你就当他的‘四眼叔叔’吧!”
莫北不得不把这个“四眼叔叔”做了下来。但是到了医院了,再让这个小朋友跟着总也不是事情,而且他的家长也会着急,另一个小朋友的家长也会着急。莫北挂好门诊,让同来的朋友问小朋友要了他家长的手机号码,同他的家长通了电话。对方表示马上赶到,莫北也就放心去上药了。
小莫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歪着脸让护士上药时,他也趴在操作台上,歪着头。
他问护士:“四眼叔叔会不会留疤?”
护士看小朋友长得这么可爱,就很童趣地回答小朋友:“你放心,你的四眼叔叔不会留疤。”
听得莫北差点没有往后栽倒。
莫非舒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四眼叔叔不用去韩国整容了。”
护士差点没笑到打跌,给莫北擦药的手都发了抖。莫北很无奈,今天竟被一个孩子打趣到了现在,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他问莫非:“为什么一定要去韩国整容?”
莫非说:“邹阿姨说因为韩国人长得很难看的,他们为了上电视就去整容了,因为很多很多韩国人都整容,所以亚洲的人都去韩国整容的。”
莫北想,娱乐圈流毒不小,连小朋友都祸害到了。他不能在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上再和小朋友交流,这叫误人子弟。他开始教育小莫非:“以后踢球不可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知道吗?”
莫非说:“我们也不想去的,我们自己的学校放假都不开放的。在新村里面踢,居委会的奶奶们会骂我们的。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喽,隔壁中学都是高年级的踢球,我们打不过他们,会吃亏的。”
莫北问他是哪一间小学,莫非说了,莫北倒也知道那是一间区重点,难怪暑假里管得严。莫北对莫非正色讲:“不管是不是有地方踢,注意安全是第一位。如果你受伤了,你爸爸妈妈会难过的。”
莫非低了头,似乎在考虑他这句话的严重性了。可是当他抬起头来,大眼睛里有一丝委屈和难过,他对住莫北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