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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曹家京师总柜,是的,不是总店,而是总柜。这个店面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门,在一条很深的小巷子的尽头,除了大门右侧门框上粗大的铁钉上挂着的锤子和铜锣,跟一般的百姓人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门后面。
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是有上房的,可是在这里,原来应该是上房的位置,却矗立着一座大花厅,只安放着几套配套的靠背椅和茶几,有几个等着办事儿的人正坐在那里吃茶。
当然,曹家总柜也不会拿什么贡品,比如说连皇帝都要数着吃的大红袍来招待登门的客商。在这座小院儿里面,最名贵的茶叶也是能够在外面的茶叶店里面能够找到的。茶具虽然是上品,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古董名器。
这也符合曹家一贯的办事原则:钱,当然要挣,但是,绝对不能坏了规矩。贡品什么的,不是商人可以享用的,那么,曹家也不会提供给往来的客商。
左右两侧是两溜儿厢房,用抄手游廊与中间的大花厅项链,厢房都是隔断的,门也是独立的,就连砖墙也砌了两层,保证不会泄密。后面又是一道门,却是关得严严实实的,显然这后面又有一个小院儿,只不过,来这里办事儿的客商们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这就是曹家京师总柜,经营的是各类大宗交易,同时,因为知柳孤�曼的关系,道门也有几宗大宗的买卖放在这里。由曹家代为打理。
来这里办事儿的人,大多来去匆匆,就是遇见了熟人。也多是去外面找家酒楼吃饭,而不是在这里盘桓。
会来这曹家京师总柜来办理买卖的,大多都是有些来历,或者是比较要紧的买卖,或者是涉及钱数巨大,或者是需要第三方作保,详细的细则其实已经早有默契。来这里,也不过是最后的文书签署和确认而已。
即便天气渐热,树上的知了声声催促。曹家总柜也跟往常一样,保持这他安静平和的步调,让人在这烦闷的孟春午后也不由得自内心生出几分清凉来。
只是今日,有些不对。
那株巨大的荼蘼花树上的鸟儿纷纷起飞。惊落飞花一片。花厅中的几位正等着办事儿的人都惊讶地抬起头。
过了一会儿,前门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来人也不敲门,更不敲锣,却将门板砸得砰砰砰作响。
“出来!曹家的人出来!你们欺负我们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儿不是?!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卖给别人才一两银子,卖给我们就要七两!有这么欺负人的么?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么?我们家可出了一位娘娘。不给我们娘娘面子,就是不给万岁面子!不想吃官司的。就给我出来!”
立刻就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管事模样的人一路小跑着过去了,嘴里还道:“哪家这么不懂规矩。难道不知道敲门要轻轻地敲、让里面的人听清楚了就成了么?再者,门口还挂着锣呢!有要紧事儿为什么不敲锣?!谁会这么砸门的?都把吗,门砸坏了!”
曹家是什么身份,曹家的背后又是什么样的势力,在座的人都门儿清。
刚开始的时候,听见外面大声吵嚷,还真有人吓了一跳,可听到后来,外面的人竟然把娘娘挂在嘴边,这些人都笑了起来。
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人家的家风好着呢,不然,太祖皇帝也不会把女儿嫁了过去。京里谁不知道,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无论是家里的老少爷们还是下面的奴才们从来不会把皇后娘娘挂在嘴边的。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于那位大长公主殿下临终前竟然求着宫里把孙女儿嫁给当时的皇子做侧妃一事可是非常恼怒的。这件事情,一直是人家胸口上的一块疤,也导致了皇后娘娘从出嫁至今,从来都没能借到娘家人的力!
就跟这次省亲一样,别人家里可是早早地送上了折子,表示要接自家的贵人回家省亲,唯有当今皇后娘娘,又一次被家里丢下了。皇后娘娘的娘家根本就没有上折子,更不要说什么动工建省亲别墅了,人家甚至连女眷进宫一事都省了。
所以说,这一次,会出现在这里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可是除了皇后娘娘的娘家,京里还有谁家能够真正惊动曹家?除了皇后娘娘的娘家,京里还有谁家能够惊动道门?
即便是闹得再大,人家说不得连眼皮子都不抬呢。
来人注定了要自取其辱。
这是门内的人的一致认定。
显然,外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点,已经吵吵嚷嚷的。不过,为首的那几个人显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冲进来打砸抢的,见有人出来应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诸位来此,是为了何事?如果是买卖有问题,请问当初与诸位定下契约的,是哪一位掌柜?是否能够提供名姓?”
一个中等身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庞的、遍体绫罗绸缎的管事模样的人道:“不敢,在下姓钱,是吴家的大管家,我们家小姐便是当今的贤妃娘娘。日前,我们买了一批太湖石,一石七两银子,可是回头,我们听说,你们卖给别人只要一两银子,所以我们才来讨个说法……”
那曹家掌柜的听了就笑了起来:“钱大管家,看起来你真的是被人糊弄了,这正宗的太湖石在京里的价钱从来就没有下过十两,今年各府里都在修园子备着省亲,使得各种材料价格飞涨。以这太湖石为例,往年一石只要十二三两银子就够了。可是今年,这价钱已经涨到了二十五两,而且这个价钱还在往上升。我们曹家虽然也做太湖石生意。但是今年也只做了一笔买卖,却跟诸位皇亲国戚没有什么关系。皇商盛家的老爷子后年过大寿,要把家里的园子推到了重建一个,特地让我们曹家帮忙采购了一批太湖石,总价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经手的人还是我们的何掌柜。”
“不可能!”
那曹家掌柜道:“钱大管家,正宗的太湖石的价钱本来就不便宜,更不要说千里迢迢地运送进京。这运费就更加高昂了。如果说在南面,五六两银子就能够买来的货,运到京里。这价钱就足够翻上三四番,更不要说太湖石这种又笨又重、不好运输的玩意儿,小一点的船还运不了。这价钱会高也是自然的。钱大管家,你确定是我们这里买去的么?”
那姓钱的红了脸。四下里张望着。猛地从身后抓过一个人来:“我们的确跟着你们的人从这里出去,去了那放石头的仓库里,运走了我们买的货。这个人你们总认识的吧?我们与你们交割的时候,便是他带的路,先来这里找你们的掌柜,然后由你们的人带着钥匙为我们带路。没有人带路、没有钥匙,我们如何从仓库里面把东西搬走?”
曹家掌柜盯着那钱管家手里的人辨认了好一会儿,却不认得这个人。又听见这个钱管家说得头头是道,便转头吩咐了几声。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面匆匆跑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那人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才在曹家掌柜的耳朵边儿上低声说了几句。
曹家大掌柜点了点头,道:“不瞒诸位,我们曹家总柜做生意,文书是第一要紧的。没有文书的买卖,就不是正经的买卖,就是闹到京兆府,我们也是有理的。不过,钱管家,你说的这个人可不是你们吴家的人,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个人乃是被吊了皇商招牌的薛家的人,不知道我说得可对?”
那钱管家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那又如何?”
那曹家掌柜道:“很简单。换而言之,你们吴家买的这批石头,并不是在我们曹家总柜这里做的买卖,而是从薛家的手里买的石头,为的是价钱低廉。只不过,你们没有想到的是,薛家拿到的银钱更低,低得超过了你们的想象,让你们认为自己吃亏了,这才来我们这里闹。不知道在下说得可对?”
那钱管家吭哧吭哧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东西不是你们的人带我们去搬运的么?数量什么的,还是你们的人帮忙称重的。我说得可有错儿?”
那曹家总柜的掌柜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是我们的人带你们去搬运的,也是我们的人帮忙称重的。但是你们弄错了一点,东西的主人可不是我们曹家,而是道门,更准确的说,是道门的某个人。这些石头,也不是放在我们曹家的地盘上的,只是由我们帮着打理罢了。若是你们要告官,尽管去告便是。我曹家可是不怕的。”
说着,便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子。
站着他身前的、台阶下面的另外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连忙拉了拉这位大总管的衣袖,塞过来一个荷包,却被大掌柜冷眼一扫,只得讪讪地把东西拿了回去。
“大掌柜,实不相瞒,我这位兄弟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还请大掌柜海涵。大掌柜,你们曹家是买卖场上的龙头,有些事儿必是瞒不过您老人家的。还请您给我们一个信儿,也好让我们回去说话。”
那大掌柜方才点了点头,道:“也罢,老夫看你们也不容易,就如此与你们说罢。长乐公主刚回来的那会儿,受了不小的惊吓,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非得要贾郡君和贾县君两位陪着他不可。只是宫墙深深,哪里是臣子之女可以长期逗留的?所以,由贾郡君贾县君领头,安远卫活下的那些凑了个份子,打算为长乐公主修一座园子。其中荣国侯出力最多,而贾郡君又是个女儿家,又不知道太湖石的价钱,偏偏道门也出一种石头,看上去跟上等的太湖石一模一样,只是份量上略有出路。贾郡君就以为那便是太湖石了。以购买正宗太湖石的钱数,买了那种石头。那可是前年。前年京里正宗的太湖石是什么价钱诸位知道们?十六两一石,而道门的那种石头。只要一两银子就够了。贾郡君原来以为只能买七万五千石,可实际上,他一共买下了一百二十万石。”
周围的人都静静地听着。
“其实,这不过是贾家想变着方儿讨好长乐公主殿下外加贾郡君一个小姑娘年轻不知事儿,闹出了笑话罢了。可谁想,也不知道哪个御史听说了,上了一本。弹劾长乐公主奢靡,修个园子竟然要花去一百二十万石的太湖石,引得朝堂上一片喧哗。致使长乐公主的园子不得不搁置,长乐公主也只得继续留在宫里。而这些石头,也一直放在道门的地盘上,没有被运走。”
那钱管家道:“那么。这石头一石一两银子的事儿是真的喽?”
曹家大掌柜道:“那也是前年的价钱了。前年的时候。这种石头的价钱的确不贵,道门现成的石头也多,贾郡君又是道门中人,给的又是现钱,所以一两银子一石的价钱入手也不稀奇。可是今年不成。今年的太湖石这么贵,自然就不有人盯上了道门的这种石头,使得这种石头价钱跟着飞涨,如今也要六七两银子一石了。还没有现货,必须等一两个月才能够拿得到。薛家为那位贤德妃娘娘筹建省亲别墅。他们贾家两房虽然闹掰了,也分了宗,可谁让上面的太夫人还在呢。为了这省亲别墅的事儿,贾郡君也不得不做出表示。”
这么一说,在场的诸位也都明白了,就是院子里面竖着耳朵细听的那些客商们也听明白了。
贾家的事儿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太夫人的偏心和糊涂,家主的窝囊和无能,贾郡君的沉静和彪悍,这些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不要说这些客商们,就连皇宫里面也得了消息。
吴贤妃也好,周德妃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够让皇帝把别人的孩子抱给他们养,然后爬上皇妃的宝座,又把二皇子的生母赵端妃给踹下妃子的宝座,这样的两个人哪里会是好相与的?贾元春荣升贤德妃的时候,他们也荣升成贵妃,虽然金册金印都没有到手,贵妃的配置女官也没有上来,可是宫里已经有人尊他们为贵妃娘娘了。
这让这两位心中非常不舒服。
吴贤妃也好,周德妃也好,家中都不算十分富贵。这是当今皇帝跟太上皇的后|宫最大的不同,太上皇的后妃们,许多都出自勋爵贵胄之家,要不,就是跟甄家这样,江南富庶之地的土霸王,金陵第一家。当今皇帝身边的后妃,早期还有几个出身很不错的,可是因为当今皇帝被太上皇压制得太厉害了,使得他不爱往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子的宫室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子,除了当今皇后一个因为跟皇家关系密切、跟娘家关系又不好,才得到皇帝偶尔的垂怜,其余的,不是死于难产,就是郁郁而终。
如今当今皇帝身边的后妃们,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如果贾赦和贾政兄弟两个没有闹翻的话,贾元春的出身应该算是好的。
可惜了。
贾赦跟贾政偏偏就闹翻了,贾赦这边有三条人命因为王夫人而丧。
这也是宫里的人背后经常提起的话题。就连吴贤妃和周德妃也都知道,贾元春会得到晋封,一下子从冷宫成为什么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贤妃跟周德妃都隐隐猜到,当今皇帝必定是要利用贾元春,这才给了贾元春荣华富贵。贾元春无子无宠,皇帝也没有想把哪位皇子皇女交给贾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