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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十余骑接近目地地,骑士们纷纷拉住缰绳缓下速度,让坐骑踢踢踏踏地走到了上前相迎的古管家等人面前。骑士们纷纷翻身下马。马缰绳自有小厮接过。古管家上前一一见礼,“见过大少爷。”“见过陈少爷。”“见过五公子。”
步五步飞鹄依旧是那个英俊儒雅的五公子。他眼睛扫过地里劳作的千余人说道,“青舒妹妹做事就是与众不同,呵呵……”他心忖:青舒若是个男子,必能成就一番大业,前途无量。可惜了,只因是女子,自己无法走上仕途,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为青阳一点一滴地博美名、谋前程,为青阳将来走上仕途做准备。
青阳听出步五哥的语气里透着对姐姐的赞誉之情,立马一脸自豪地接道,“那是自然。”
陈乔江不理他们,只是东张西望地寻找青舒的身影,“姐姐人呢?不是说姐姐来了这边吗?”他们先回了府,得知姐姐去了庄子上,便赶去了庄子。庄子上的人又说姐姐在这边,他们二话不说便找到了此处。
古管家忙道,“回陈少爷,小姐在主帐,老奴已派人去请了。”
正这时,派去请青舒的小厮回来了,禀报说小姐去了东边的草地散步,已派人去寻了。他倒是机灵,没直接说小姐是去挖野菜了。
步五听了,说道,“我们也过去散散步。走,前边带路。”
青阳和陈乔江自然没意见。青阳离家已有十一日,自然着急见到姐姐的人。
小厮欲言又止。他有心阻止,却一下想不到阻止的好借口。再者,古元宝已先一步去寻小姐送消息了,应该无碍。如此,他便打消了阻止的主意。
古管家倒也没多想,亲自在前带路,往东边的草地走去。从他们这个方向往东边的草地看过去,前方一千米左右的距离有几排阻挡视线的错落而杂乱的高大树木与几丛灌木丛。所以,树的另一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是看不到的。
再说青舒、青灏和洛小荣。他们挖野菜挖的正高兴,于是随着野菜的分布越走越远。他们身边不仅有挖野菜的主力小娟、立春两个丫鬟,还有护卫洛三与付欢跟随。因此,谁也不担心安全问题,自然放心地往远处走。当古元宝找来时,他们带出来的三个小篮子每一个差不多都装了小半篮子的野菜。一篮子装的是荠菜、一篮子装的是蒲公英、一篮子装的是苋菜。
春季吃新鲜采摘的鲜嫩的荠菜与蒲公英可清热解毒,对人体非常有益。自然,这清热解毒的作用是野生的最佳。也有人说这两样野菜最适合三高人群食用。青舒虽不是三高人群,也不是多爱吃野菜,但她注重它们对人体的益处。
因此,自来到这个时空开始,每年春季她都带头吃些鲜嫩的野菜。青阳自然有样学样,习惯了跟着姐姐吃些野菜。后来的青灏也罢、洛小荣也好,也都有了这个好习惯。现在只有陈乔江吃不惯野菜,但每次还是会跟着吃几口的。
青舒突然想到,每年吃的都是凉拌野菜,去年还试过野菜沾大酱的吃法,倒是从未做过馅儿。做个野菜猪肉馅儿的包子或馅饼应该不错,可以试试。她看了眼挖到的野菜的量,开水烫一下估计就没多少了,做馅儿肯定不够。于是,她一边将挖野菜的弯柄小刀交给小娟,一边吩咐,“你和立春留下,荠菜和蒲公英挖满篮子再回去。”
小娟答应一声,继续和立春挖野菜。
青舒拍了拍手,带着青灏、洛小荣往回走。古元宝、洛三和付欢三人跟在他们左右。
这时,步五他们一行人正好转过几排树木,已经进入视线。双方之间大概有一千二三百米的距离,不算远。陈乔江一边挥手,一边往前跑。
洛小荣喜笑颜开地舍了青舒,嘴里喊着“青阳哥哥”跑过去。
待双方走到一处,互相见过礼,陈乔江假装生气地抓住洛小荣,“好你个洛小荣,眼里只有你的青阳哥哥,居然敢无视我这个大哥,看我不揍你的……”洛小荣喊着救命往青阳身后躲。立刻的,四兄弟打闹成一团。
青舒也不阻止,也不急着追问青阳提前大半天回来的缘由。先前官差来传话,说卢先生带着学生青阳、陈乔江与陈知府同行,最迟傍晚到达康溪镇。不想,青阳却在上午辰时不到便回来了,还赶到了地里。步五的到来也是个意外。前两天收到的消息表明,步五一直在京城,近来没有回锦阳城的打算。也不知卢先生是否依原定行程与陈知府同行?
青舒看着步五,笑问,“五哥,家里可一切安好?”
步五的笑容不浓不淡,堪称君子如玉。“劳妹妹记挂,家里一切安好。”相识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他发现青舒真心亲近一个人时,遇到时喜欢问“家里可一切安好?”。当青舒不是真心亲近一个人、或关系只有点头之交时,遇到人时她只会出于礼貌问“府中可一切安好?”。
青舒听了笑弯了眉眼,“语嫣是不是有喜了?”
步五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舒妹妹怎么知道的?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被他们七兄弟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十日前才诊出喜脉。小妹写给青舒的报喜的信还在他怀里揣着,青舒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确定语嫣有喜了!有了准信儿,青舒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先前语嫣来信,信中写了许多话,写近来她的身子不舒服,容易疲劳,还食欲不佳,时不时会无端心情不好。我起初很是担心,立刻写了回信着人送往京城,让她好生看大夫。过后我又问过周大夫。周大夫便要我安心,说十之六七是有喜了。”
步五听了,无奈地摇头失笑,“语嫣那丫头,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身子不适,自己家人在跟前不说,居然写信告知了千里之外的青舒。不省心的丫头!
青舒听出步五话里有话,不由追问,“怎么了?”
步五气闷地叹了口气,“她有心将身子不适的事写到信里,让千里迢迢的你知道,却瞒着家人不说,还瞒的挺紧。那段时日,她正跟妹婿闹脾气,见天儿的不好好吃饭,今天要吃这个酒楼的招牌菜、明天要吃那个胡同摆出来的这个、那个的,还非得让妹婿亲自去给她买。妹婿买回来了,她吃上一两口又觉得味道不对,不肯再下口,还说妹婿欺负她。你不知道,她可把妹婿折腾的够呛,就是不提自己身子不适,只管闹小脾气。大家都以为她闹小脾气,在故意折腾妹婿,谁能想到其他!家里也好,妹婿那边也罢,都宠着她、哄着她,哪个忍心斥责她。妹婿也是个好的,千方百计哄着她,任她闹。”
说到此处,他又一脸宠溺神情地道,“我看不过,训了她几句。她立马哭得跟个花猫似的。这事儿转眼工夫就让家里人知道了,害得我被祖父祖母整整训斥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爹娘又训斥了我半个时辰。都嫁做人妇了,一点都不长心,依然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简直就是个笨蛋。还好妹婿是个细心的,看出她不对来,便找了大夫准备给她看看。她倒好,又是闹了一番,就是不肯看大夫。”
青舒听的抽了抽嘴角。心中暗想:步语嫣你好样的,挺会折腾古瑞星这个古代版好老公。还有步五哥,虽然你说你训了语嫣,可依你妹控体质,你要说你对语嫣好言相劝了一番我信,但要说训了语嫣本姑娘坚决不信。步五哥,你说你被祖父祖母及爹娘训斥了,我怎么看不到你一丁半点受“委屈”的模样,反倒觉得你被训的很“幸福”!
步五自是不知青舒心中所想,“好在小妹尊敬长辈,不敢在长辈面前胡闹。长辈说身子不适就得看大夫,不可讳疾忌医。她这才乖乖看大夫。呵呵……这喜脉一经诊出,小妹她整个人都傻掉了。之后小妹乖的不得了,长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老老实实的正在安心养胎。”
青舒笑着说恭喜,心中不由羡慕步语嫣的好命。语嫣家世好,得长辈宠爱,还有七个护短的兄长在侧。在这样的条件下语嫣不仅没长歪,还嫁得好人家。往后,只要步家或古家任一一家不倒,语嫣便活的一生无忧。
说罢步语嫣的事情,步五对田间热火朝天的耕作景象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步五哥好不容易来了一趟,青舒自不会扫他的兴。她嘱咐青阳、青灏、陈乔江好生陪着步五,自己则叫回了挖野菜的小娟、立春,并带上洛小荣和古管家等人先一步回府。
此地侯府有六千亩良田,成片种植,动用了一百余头耕牛,上千人的劳动力,劳动场景十分可观。青阳虽离家十多日,但田里的事情心中有数。一方面是因为姐姐的春耕计划书是他操刀写的,另一方面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姐姐每隔一日便差人告知于他。
步五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在地头儿上,“这人可不少,有一千吗?”
青阳答,“有,有一千。”说罢,他侧头看向跟在侧后方的古元宝,“今日参与耕种者具体是多少人?”
古元宝回道,“回大少爷,今日足有一千一百二十八人。”昨日参与劳动的壮劳力是九百多人,今天的人数比昨日足足多了二百人。明天是耕种的最后一天,估计参与劳动的人数还得增加,预计增加人数在一百至一百五之间。
步五听了,看着青阳笑言,“你姐姐确实能折腾。”别说高门大户,一般手中田地超过五百亩的,基本都会佃出大部分土地,每年收租便可。青舒倒好,手里已有一万五千亩良田、一个百茂庄、一个果蔬园、还有正在开荒中的两块儿土地,田地总数差不多达到了两顷。两顷地可不是小数目,她却是一亩地都没有佃出去,全部在自己耕种。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大部分劳力可是雇的?”他昨日才回锦阳城,从手下嘴里听说了陈知府明日要来侯府田地里视察春耕事宜,也听说了侯府今春要教给农人高产苞谷的种植术。具体的,倒是不清楚。
青阳冲着步五笑,“不是,没有雇人。”
步五很是意外。没有佃农,也没有雇人,侯府自己肯定没有这么多干活儿的人,难道这些人是来帮工的不成?即便是来帮工的,这人数实在是多了点。
青阳便开始解说,如有遗漏青灏便从旁补充。一旁又有管事、古元宝等人在。小半个时辰后,步五终于弄清了眼前的耕种盛况。
这一千一百二十八人的劳动力,自然不可能全是侯府的自己人,也不能说是来帮工的。他们由三批人手组成。
第一批人手:
百茂庄处吴管事只抽调了得力的十个人过来。这十个人到了此处,立刻身担临时小管事一职,每人手底下分得五十人,他们要严格管理各自分得的这五十人。自然,分到他们手底下的人均是外人,即报名来学习苞谷种植法儿的人。(注:最初的八十亩田庄加上买来后去年已经开荒成功的一百多亩的次田,是由吴管事吴榔头全权负责管理的。为方便称呼及管理,青舒将这片儿正式取名为百茂庄,依然由吴管事负责。)
负责果蔬园的张管事,从果蔬园抽调了六十人过来支援,只老弱妇孺及十来个青年人留守果蔬园。这六十人中,部分也被任命为临时小管事,同样每人手底下会被分去五十个外人。(注:青舒为千亩荒地改名为果蔬园,只因荒地不再是荒地,变成了果园与菜园。这里,后边的小山头上已经陆续植满了适应小山头儿土壤的各种果树及可当建筑材料的树木;小山头下也已经发展出了三百亩的果园,又有大面积的菜园以及去年建设的房舍。此地,又有新侯府在设计建造当中。去年规划建造到一半的府邸也被纳入其中,新侯府不仅占地面积扩大了,总体设计方案更加完善。原定的冬日取暖的土暖设施改为地龙。新侯府预计夏末完工、秋初入住使用。)
还有三百四十三人的退伍兵。这些人是由一个三十出头的名为薛恩的络腮胡男人十天前带来的。青舒会留下薛恩及薛恩带过来的退位兵,原因只有一个,薛恩手里拿着周伯�┑那妆释萍鲂拧U馐拢�周伯�┱�月走前跟青舒打过招呼,要青舒帮忙为这些人安排活计。青舒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当人一到,她不曾有丝毫迟疑地便把所有人都留下了。她正需要大批做农事的劳动力,因而很容易就安排下了这三百多号人,并与他们签下了三年的用工契约。
以上百茂庄的十人,果蔬园的六十人,再加上薛恩带领的三百四十三人,这便成了侯府的自己人,组成三方成员中的第一批人手。张管事、宋管事(新提拔上来的)、古元宝做为管理人员,不在劳动力名单之中。被调来负责炊事的娘子军们也不在劳动力名单之中。
地里劳作的千余人除去以上人员,剩下的人就是来向侯府取经的第二批人手和侯府用来换工的第三批人手。
第二批人手:
向侯府“取经”,这个“经”自然是关于苞谷的种植术。侯府已经提前声明过,只要是农人,只要是大安朝的农人,都可以向侯府取这个种苞谷的新“经”。侯府虽不收传授种植术的费用(即银两),但有一样,来取经的人得干活儿,得一边跟着学种苞谷的方法,一边参加侯府的耕种活计。
民以食为天。侯府此举,是利于农民、利于民生发展的功在千秋的大计,官府很是重视。康溪镇衙门口、镇门口,关于侯府免费教授农人种植高产苞谷的告示一经贴出,轰动整个康溪镇。里正、各村村长带着村民纷纷涌至康溪镇打听消息。侯府此举,不仅在康溪镇造成了轰动,就是整个德县、整个辉州都轰动了。
因有官府介入其中,又有辉州最高长官陈知府全力支持,各地官衙迅速且有效地组织好了参加学习的各地村民。官府公文有规定,每个村子最多只能派出三名庄稼好手代表各自的村子参加这次的学习活动。这些人学好了,回去再教各自村子的村民。如此,由辉州各地官府组织来的农人达到了六七百号人。这还不包括康溪镇本地的。
康溪镇本镇范围内的村子,经青舒点头,限定人数从三改为五。如此,又有了百来号人。突兀的是,孙家村被排除在外,一个名额都没拿到。对此,附近村屯的人却没一个觉得意外的,镇府衙的差官保持了沉默。实在是孙家村的孙家族人太能作,总干得罪人的事,尤其不止一次地得罪过侯府。
第三批人手:
附近村屯的农人,侯府允许以工换工。顾名思义,附近村屯的百姓可以出工帮忙侯府春耕,过后可免费使用侯府的耕牛。换工标准是:壮劳力帮工两天,可免费使用一头耕牛一天。每日限定换工人数为五十。农人养得起牛的极少,有的村子整个村子都没有一头牛。因此,侯府的以工换工大受农人欢迎。前来换工的人很多,后头还有不少报名后正在排队中的。
且不说今日参与春耕的壮劳力,听说不少富户府上的管家或田庄上的管事今日来找过古管家。这些人找古管家不为别的,也是为了学习高产苞谷种值术。他们自然无法享受到农人们的免费待遇,又为了交好侯府不想耍滑头在背后搞小动作,便主动提出交银子学种植术,希望侯府能够应允。这事儿,听张管事说管家已经应下了。管家让那些管事的揣了学费、带着人明天一早到百茂庄找吴管事报道。
步五不由唏嘘。只春耕一事,青舒都能变出如此多的花样来,太能折腾了。但转念又一想,青舒姐弟背后没有可依靠的长辈,青阳又尚幼,如今的一切全是青舒用单薄的脊背拼尽全力支撑起来的。府门上虽然悬着“忠武侯府”四个大字,但逝者已矣,除了提供给青舒、青阳侯府小姐、少爷的名头,所起的作用毕竟有限。
养一个家、为年幼的弟弟绸缪未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其中的艰辛与酸甜苦辣,只怕只有青舒本人体会最深。她是个令人敬佩的女子,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到了今日。如今局面大好,她为青阳赢得了赞扬声一片,日后继续谨慎绸缪,再加上青阳自身的努力、周伯�┗蛎骰虬档陌锓觯�青阳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
步五心中感慨良多,面上却不显。他看了看亲密无间的青阳和青灏兄弟俩人,忍不住抬手挨个儿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表情难得严肃地说道,“不要辜负你们姐姐的一片心意!”
青阳和青灏有片刻的怔忡,马上又似懂非懂地异中同声地答,“是,多谢五哥教诲。”
步五又道,“日后出人头地也好,娶妻生子也罢,即便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切记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兄弟齐心。”
青阳和青灏毫不犹豫地应了,因为他们听懂了步五哥话中的深意。在授课之时卢先生也对他们讲过一次相似的话。卢先生说,目前他们古家子弟人员稀少、力量单薄,这是古家的软肋,比不得枝繁叶茂的世家贵族。古家若想发展好、走的更稳、走的更远,他们兄弟二人必须自始至终都要齐心协力,万不可做出一丝一毫兄弟离心之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卢先生写下这一墨宝,此刻正挂在兄弟二人的书房墙上。
陈乔江先前一直保持沉默,安静地跟在他们旁边。如今总算找到了发言的机会,他左手拍青阳的肩头、右手拍青灏的肩头,笑嘻嘻地道,“步五哥放心,我会盯着他们俩的。哪个敢背弃兄弟情义,我这当大哥的自是会好好收拾他们,收拾到他们悔过为止。”
青阳和青灏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地以眼神鄙视装大尾巴狼的陈乔江。
步五轻笑出声,“好,乔江要好好监督他们二人。”
陈乔江大声应了,而后清了清嗓子,背着手,以大哥自居,学着卢先生授课时的模样训导起青阳、青灏二人来。青阳、青灏自是不乐意。平日里陈乔江最会胡闹,一点没有大哥的样子,更何况学堂上时不时被卢先生教训,哪有一点榜样的作用!青阳和青灏自是不服,再加上也不当步五是外人,于是三个人很快便笑闹成一团。
在他们笑闹了一阵儿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张管事从旁提醒,“少爷,时间不早了。再不回转,怕是会错过府中的午饭时间。”从这边的田地到镇上的府邸,距离可不短。即便是骑马快行也得需要半个多时辰,慢点赶路得一个时辰。
于是,青阳让人牵来众人的马匹,和步五一行人离开此处往镇上赶。
张管事、宋管事、古元宝三人目送主子一行人离去,这才分开各自忙分内的事情去了。
古元宝先去自己负责的那片儿走了走,见没什么事,便转去了负责炊事的大帐篷。
一千多人的饭,又是个顶个儿的大肚汉的饭,准备起来可不容易。
作为临时厨房的足有三间房屋那么大的茅草棚里,吴大嫂正指挥一干娘子军们热火朝天地准备午饭。左边,四个大灶齐开火,包窝头、蒸窝头的正在忙活。中间,洗菜的、切肉的、砍大骨头的、抖凉菜的正忙而不乱地做事。右边,两口大灶齐开,一个灶上准备煮粗粮干饭,有人正在淘米;一个灶上准备蒸白面、苞谷面两掺的窝头,有人正在包两掺的窝头。
古元宝走进茅草棚,“吴大嫂,今天中午吃什么菜?”
吴大嫂手里切肉片的动作不停,乐呵呵地说道,“一个骨头炖菜,一个大烩菜。烩菜里有大肉片,还有你爱吃的南瓜。”南瓜放得住,爱吃的人不少,是几天前小姐托人从南边买回来的。整整一车呢,足够这许多人吃上几天的。
古元宝一乐,帮忙往灶里添了一会儿柴,这才走开。
吴大嫂把手边的肉切完,装进盆里,快手快脚地拾掇好案板和菜刀,这才洗手。四个灶上窝头蒸了又蒸(一锅能蒸两屉),蒸好出锅的窝头整理好,一屉又一屉地摞起来放到一边,紧上边的一屉罩上洁白的沙布防落灰。前后一共蒸出近二百屉的窝头来。另一边的粗粮米干饭也煮了五锅,两掺的窝头蒸了八屉。空出来的六个灶上的锅立刻洗干净,开始做骨头炖大菜和大烩菜。
人离不开衣食住行。这边地里干活儿的除去自己人大多都是外人。而这些外人,附近村屯的还好,清早在家吃过饭后可以带上午饭过来干活儿,晚上下工还可以回家吃饭,然后在家休息。不是附近村屯的人就不行了,食宿就是个问题。因此,侯府拿出了相应的办法。
关于住宿,要么自己想办法解决,要么将就着住帐篷。有那么一群以薛恩为首的退伍兵在,搭建帐篷的材料侯府又弄得齐全,搭建帐篷轻而易举。薛恩他们除了自己人住的帐篷外,又应外来人员的需求临时搭建了十个帐篷出来。七八个、十来个人挤一个帐篷完全没问题。
关于一日三餐,自己想办法解决或交点钱吃侯府准备的饭食。吃侯府准备的,一天只需交十二个铜板,侯府自己人一日三餐吃什么,交铜板的人也跟着吃什么。早饭标准,苞谷面大窝头、杂粮粥加下饭的小咸菜,管饱;午饭和晚饭标准,苞谷面大窝头、粗粮米干饭、一个加肉大炖菜、一样凉菜,管饱。大家干活儿的热情高,还会给加个菜。就像今天中午,不仅加了个肉片大烩菜,每个人还会分到一个两掺面的窝头。
那些慕名而来的大多是一文钱掰两半儿花的平头百姓,对粮价、肉价、菜价门儿清,哪里不清楚侯府这是在做赔本儿的“买卖”!那可是极实成的橙黄的苞谷面窝头,还有加肉大炖菜,再者又是咸菜、又是凉菜的。这饭食可不便宜,每人收二十文钱都不贵。这么便宜的事,哪有人不欢喜的!因此,即便是附近的村民,有不少人也交了铜板准备一日三餐在这边解决。
厨房这边的午饭都准备好了,田里干活儿的也到了午休时间。大家伙儿说说笑笑地陆续走到流水的沟渠边洗手洗脸。先洗漱好的,由负责的小管事招集到一起,在三间茅草棚前分成三队排好队,挨个儿打饭。
每人一海碗的肉菜,每人一个两掺的窝头,苞谷面窝头或粗粮米干饭根据自己的饭量打。不够可以再打,但坚决不能剩饭浪费粮食。
大家伙儿在阴凉的地方或坐或蹲地吃饭,有开怀大笑的、有高声交谈的、也有默默地边吃边听他人说话的。他们说的无非是关于此行的种种。不说一日三餐侯府往里搭了钱,晚上挤帐篷睡觉还免费,就是平白让他们将种苞谷的妙法学了去都是给他们的天大恩惠。碰上这种好事,出力种两三天地算什么?吃食还这么便宜!他们满心满眼的都想着侯府小姐、少爷真仁义。
有那么几个别有心思的,只敢把自己的小心思捂紧藏严实,不敢在这种状况下出言惹众怒。
人群中最为活跃的,当属两个人。
一个是身穿旧绸长袍、头戴旧书生帽的黄姓中年男子。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不时与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大讲特讲。他年轻时考中了秀才,但际遇不好,得罪了人,走到哪里都处处碰壁。他怒极,又满心无奈之下回乡种地,成了秀才农民。既成了农民,便代表他们村子来学技术了。
另一个是中等个子、皮相细白的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他肚子里有一点墨水,但不多,总喜欢手拿折扇过一把文人墨客的瘾。他是地道的农民,和黄姓中年人是邻村的。二人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碰到一处便会较劲儿一番。此刻,他也聚了一帮人在身边大讲特讲。
这两人倒不是在吹牛或胡扯,而是在讲学到的关于苞谷的种植与伺弄的技巧。过去,大家种苞谷都习惯性地密植,出苗后也不舍得间苗,秋收时苞谷棒子小,棒子上的米粒也薄。大家以为这是正常现象,根本没多想,以为密植才会提高产量。
经过侯府农人的讲解与指正,他们才知道苞谷不能密植。点种子时要有一定的间距,点下的种子两到三粒不能再多。出苗后,还得间苗、定苗。之后最好先后锄两遍草。当苗长至成人的腰高时,需抓紧时间施二遍肥,并走一遍犁。这遍犁的好处是,既把施的肥埋到土里、利于苞谷苗充分吸收养份,又起到松土的作用,避免土块儿结板。再有,水要跟上。若雨水充足,倒是免了浇水的麻烦。干旱的时候,要及时浇水,以便得高产。
不提这边众人的高谈阔论,青阳、步五一行人回去时府中的午饭正准备好。古管家正立在侯府前等候,人一到便迎进门。
青舒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其中两样菜还是她亲手烹制的。
酒足饱饭,步五留下一车的礼物和步语嫣捎过来的一个木匣子、一封信,连休息都没休息,带着人告辞回锦阳城。
青舒先是看了步语嫣的信。从信中知道步语嫣在长辈们的监督下正在老老实实地安胎,家中一切安好。她不由会心一笑。信的末尾语嫣提到,木匣子是芸郡主送的,让她不要有顾虑,尽管收下,内有惊喜。
青舒勾了勾唇角,取了步五留下的钥匙,打开木匣子上的小锁子。掀开木匣子的盖子,只见里面还装着一个外观雕刻的精美之极的红木匣子,而匣子的上边躺着半张铺开的纸。纸上书“内有大惊喜”五个字。这明显是语嫣的笔迹。
她把纸张拿开放到一边,取出精美的匣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竟露出一封信来。她一手拿信,一手将顺滑的绸子揭开,竟看到满匣子金灿灿的首饰。她一脸意外地挑了挑眉,赶紧撕开封口的信封,取了里面的信看。
这是芸郡主的亲笔信。芸郡主在信中说,很想念青舒,问青舒什么时候会进京。匣子里的首饰是她选了好久才弄齐的。本来想年前送的,奈何当时缺了十二件中的一样,因此送的迟了,希望青舒不要怪罪。再有,她的婚事已定,是圣上亲赐的,于今年九月初七完婚。她的郡马是步五。她邀请青舒进京喝喜酒。
青舒合上信,面露笑容。既然语嫣说是大惊喜了,那么这个大惊喜一定是指芸郡主和步五哥的婚事。看来步五哥自己也是愿意的,否则语嫣不会这么高兴。步五哥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这么走了,她今天没能当面说一声恭喜,好可惜!她猜芸郡主也是喜欢步五哥的,确切地说是暗恋,还暗恋了五六年。两情相悦的男女结为夫妻最是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他们能相亲相爱地白头偕老!
傍晚十分,与陈知府等官员同行的卢先生回到了镇上。陈知府等官员自有当地的官府盛情接待,晚间休息还有官方的驿馆,不需侯府操心。再者,侯府也不能操心这事,更不能插手安排众官员的事宜。因为一个弄不好,很容易惹是非。
下级官员盛情款待上级领导是人家的本分。你一个空有侯府的空架子、根本没有侯坐镇的侯府抢人家应得的功劳和表现机会,那不是拉仇恨、招人恨吗?再者,为官者多数架子非常大、毛病还多,且每个官员的喜好皆不相同,需要注意的事项多多,伺候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有当官的能够应付当官的,懂得里头的道道儿。
青舒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干得罪本地官府的事,更不会没事往前凑,自己给自己招那种即便费力也不一定能讨好的事。再者,明日侯府上下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全力应付陈知府一行官员视察春耕的事宜呢!
因此,在卢先生回府后,青舒向卢先生咨询了一些明日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自己拿不准主意的一些小细节。之后,她拿出用一下午的时间拟定写就的招待流程、招待期间的各项注意事宜等内容的四页纸拿出来,又在第五页的空白纸上加上从卢先生这里获知的信息。
青舒放下毛笔,确定没有遗漏的,吹干墨迹,这才把五页纸恭敬地捧至卢先生面前,请卢先生帮忙过目。
卢先生接过五页纸,仔细看过,点头,“不错,很多细节都有注意到。”说罢,把写满字的纸放到青舒面前的桌子上,“明日在场的都是辉州府的各层官员。你是女子,不适合露面,留在府中坐镇即可。在他们面前先生好歹有几分薄面,明日就由先生带领四名学生在旁作陪。”
青舒没有异议,欣然同意,并提前谢过卢先生,还主动请缨,说事后会亲自置办一桌酒席答谢卢先生。
卢先生闻言满意的不行,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夸青舒懂事,还不忘点菜。因为在驿馆陪同陈知府用过晚饭,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他不再停留,直接回住处洗漱安置了。
青舒这边招集了古管家和吴管事、张管事、丁管事,还有后院总管事苏妈妈以及管事娘子蓝鸳,议明日之事。她再一次确认各个管事的职责范围及承担的责任,还重申了许多重要的注意事项,最后警告大家若谁出现一丁半点的差错必将重惩之。
众人从青舒的书房退出来后并没有散,而是被古管家招集到别处继续议事去了。
青阳和青灏作为古府未来的顶梁柱,在青舒招集人手议事时自然是在场的。只不过他们二人从头到尾一直在认真听,没有说话罢了。这会儿见管家与管事们退了,青阳忙过去倒了杯温水端给青舒,“姐姐,喝口水,润润嗓子。”
青灏也不含糊,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苹果递到了青舒面前。
青舒笑眯了眼,面上的倦容一扫而过,一手端水杯,一手拿着苹果。
青阳侧头看青灏,“苹果洗过了吗?”
青灏一笑,脸上现出两小酒窝,“是洗过的。”
“有两个会心疼人的弟弟真好!”青舒感慨完毕,喝了一口水,水杯放桌上,然后苹果拿到嘴边,“咔嚓”一声轻响,咬下一口果肉幸福地吃了起来。
青灏的眼睛瞪的溜圆,慢了一步提醒道,“还没……切”他心里有点小懊恼,递苹果的时候怎么就忘记切了呢!
青舒笑眯眯的,“苹果要这样吃才好吃!削皮、切块儿之类的,是做给外人看的。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彼此的。”
青阳点头,探了脑袋过来,张嘴啊了一声。
青舒立刻把自己没咬的苹果的另一边递到青阳嘴边,看着青阳“咔嚓”一声脆响地咬下一口果肉来,满意的不行。之后,苹果在手里一转,避开两个咬过的地方递到青灏嘴边。
青灏自然是很给面子的,凑过来咬下一口果肉。
这要是苏妈妈在场,肯定又要唠叨青舒没个小姐的样子,带着少爷们胡闹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府中人天不亮就起身忙碌起来,并抓紧时间用早饭。伴着晨曦,镇门开启的时候吴管事、张管事、丁管事三人带了两名鹰卫骑马出了镇子,疾驰而去。
卯时二刻,陈乔江、青阳、青灏、洛小荣四人换好衣服,在卢先生面前一字排开,异口同声地道,“学生见过先生。”
卢先生心中满意,面上却不显,一脸的严肃。
已经十一岁的陈乔江,脸上稚嫩的小男孩儿气正在褪去,已向少年人迈进。卢先生心里有数,这孩子不能静下心来读书,不是作学问的料。可这不代表这孩子是个废柴,他的未来在别处。若引导得当,日后必有展翅高飞的时候。
十岁的青阳,看面庞仍然是眉目清秀的小正太、仍是稚嫩依旧的小男孩儿。但此刻他的神情中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肃穆。对此,卢先生既心疼,又觉得安慰。
十岁的青灏在别人眼中还是那个腼腆的、无害的、漂亮的小男孩儿。但卢先生清楚,这孩子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在他没长歪,不会主动去算计人,还很会维护兄弟。长大后肯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八岁的洛小荣,依然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稚气十足,非常招人喜欢。因为他年龄最小,而且乖巧的很,卢先生对他一向不严厉。
此刻,四个学生穿着一模一样的明蓝色书生袍、头戴书生帽,一字排开,个顶个的精神熠熠、朝气蓬勃。卢先生点了点头,“上车,该出发了。”
陈乔江四人答应一声,恭敬地请先生先坐进马车里,这才按从小到大的顺序登上马车。
青舒目送鹰卫护卫着马车走远,吩咐蔡铁牛关闭府门。她虽然留在府里,但不是无事可做。她已经分派好了人手,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回来向她通报“视察春耕”的进展情况。若发生什么变故或者遇到麻烦,派出去的人也能快马加鞭地回来禀报给她知道。
卯时三刻,卢先生带着四名学生来到府衙。古管家带着八个家丁跟随,一旁还有洛三亲自带领的鹰卫护卫在侧。
卯时尽,辰时已到。陈知府为首的一行官员登上马车,由萧知县、于县辅等当地官员陪同,出发前往侯府的田地。
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巳时过半。田地中正在热火朝天地劳作的一千四百多人已经停下了手边的活计立在原处。陈知府一行官员一到,负责人一声令下,田里、地头儿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陈知府让众人起身,并要他们继续干活,不必拘束。
众人谢恩,并一一站起来。许多人激动的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了。无论老少,都是种地的、都是小老百姓,以往哪里见过这等的阵仗?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官、这么大的官?
萧知县向古管家使了个眼色。
古管家立刻意会,回头对身后的吴管事说道,“让他们散了,继续做事。”
吴管事退后,向小管事们打了个手势。小管事们机灵的很,立刻带着各自负责的人手各就各位,继续耕种。
此刻陈知府已经带着众官员走进了田地中。翻过的、刚耕种的田地,土地正是松软的时候。一脚踩下去,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这下可苦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一些文官们。
陈知府年轻的时候是名武将,中年后才远离了军营。而且,陈知府为官不是五谷不分的人,也曾有过到乡间视察耕种或秋收的经验。因此,他知道怎么走稳当,因而走的还算稳。
萧知县亲民,对农事也算了解,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因而,他陪在陈知府身边走的很自如。于县辅在家是种过田的,更是没话说。跟随的几名农官走的也不狼狈。
其他官员却是倒了霉了。不仅走的狼狈,鞋子里进了不少的土,越走越不得劲儿,难受的紧。
卢先生这个人,你不佩服都不行。是,他不懂稼穑之事,他也走不稳当,但胜在聪明,眼睛也尖。陈知府的左右两侧有那么多带刀衙役在行保护之责,卢先生又不需要和陈知府齐头并进,落后十来步正正好。因此,卢先生看准了衙役们走过的脚印,踩着衙役们踩实的脚印前进。
古青阳、古青灏、陈乔江、洛小荣四人作为卢先生的学生,自然是有样学生。他们按大小排队,跟在自家先生后头踩着先生的脚印走。
一个年轻的官员见此,抽了抽嘴角。虽然他也有心踩别人的脚印走,但又觉得那样太丢人,只能作罢。
看着热火朝天地耕种的人们,陈知府来了兴致,挽了袖子上前,竟抢过前边一个壮汉扶的犁杖要犁地。大家吓了一跳,上前抢犁杖的抢犁杖、劝的劝、拦人的拦人。当今圣上重农耕,陈知府浸淫官场多年,表忠心的机会自是不会错过。因此,他大手一挥,自是霸道地占了犁杖,让旁人指点着当了一回农夫。
其他官员一见,有那聪明的,第一时间抢过点种人的篮子,一边向无错的点种人讨教,一边跟在犁杖后头点种。紧接着是萧知县和于县辅,抢了活儿干。剩下的官员,别管愿意不愿意的,陈知府这位顶头上司都当起了农夫,他们哪敢不跟?于是,侯府的良田上便有了这样的景象,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员笨拙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干着农活儿。
青阳他们四个当时就眼露问号,不知道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卢先生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暗骂:姓陈的,你个老狐狸,在场的官员全让你一锅涮了。
田地里的农人也傻掉了。为安全起见,干活儿的基本都离官员很远。但为了让视察的官员看清楚耕种过程,只选了侯府的五个自己人出来在官员的眼前干活儿。现在这五个人都被抢了活计,手足无错地充当“指导”,而官员大老爷们却在那里笨手笨脚地耕种(捣乱加祸害种子)!农人有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有的以为是自己眼花。当然,也有人兴奋不已:这些官老爷太好了,居然还会干农活儿……
还别说,陈知府绝对不是在摆花架子。他极其认真地当了小半个时辰的农夫,一直干到中午快停工时间。五十多岁快六十的老头儿,面上虽有疲色但还精神的很,一看就是身体素质极好。萧知县和于县辅的面色也不错,正停下来擦汗。其他官员可就惨了,除了三四个形象保持的不错,其他人大都狼狈不已,官袍的边边角角沾了土屑不说,还脚下虚浮地被人扶出了田间。
众官员走入事先安排好的大帐中休息。大帐中桌子、圆杌子都是提前摆好的。
古管家安排好的小厮、丫鬟们立刻上前,递净面水的,递干布巾(或湿布巾)的,伺候众官老爷简单梳洗并整理仪容。尔后,又端上热茶或解暑的绿豆汤,小厮、丫鬟好一通忙活。
陈知府带着众官员休息片刻,喝了一碗绿豆汤,夸了一句这汤喝的舒服,传令回康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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