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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园之内,霍昭正色坐在三尺之高的龙座之上,龙座之上微微泛着金色,似乎比今日的月光还要莹亮上几分,龙眸却一直半睁不闭,又微微上挑了几分,看着三丈之地往下,他所倚仗的肱股之臣,与他霍家的子孙!而今日,霍家的子孙竟是一个没少,尽数出席,一贯风月无情的霍之泰此刻眉目之间却微微有些紧皱着,若有所思,只是在不停的灌着酒,坐在不远处的洛枫眼神一直未曾离开霍之泰,似乎生怕这厮一副放荡不羁的纨绔形象热闹了霍昭,只是很显然他警告的眼神丝毫没有引起霍之泰的半分注意――
“咦!德全!朕的酒呢?!”霍昭微微挑眉道,轻抿了一口,却顿觉不对,立马拿了放在一旁的软帕,擦了擦嘴。
“皇上!近来您身子不好,奴才方才见您对着大臣们举杯共饮的欢畅,奴才――便没有好意思换了您的酒,方才,奴才见皇上您有些走神,便趁着这个空档,将酒给换成了茶水,这是今年刚上供的新茶,虽然不算醇厚,但还算是干冽!”
“大胆!”霍昭佯怒道:“你这厮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偷偷的将朕的酒给换了!该当何罪?!”
“奴才…奴才…”
“呵呵…你这个胆大的奴才,偏生教朕是恨毒了,却舍不得罚你!现在在宫中,除却奶娘,怕是也只有你这个老小子,关心朕的身子了!”霍昭言语之中不知喜怒道。
“皇上此言,奴才――惭愧!皇上…恕奴才多言,方才奴才去宝华苑给太后娘娘送礼之时,娘娘喜上眉梢,奴才看的出来,娘娘很高兴,言语之中皆是对皇上的关心照拂之意,宁太后心中,还是记挂着皇上的,还嘱咐奴才带句话给皇上,若是皇上得空,便往宝华苑走走!”
“太后是朕的生身母亲,朕如何能心中不记挂着,只是――太后年老,若是日后都安好宫中,颐养天年,只是…德全,朕听闻,太后宁家的侄孙女,已经入了宫?”宁太后此举,匪夷所思,不过回京几日,宁太后却已经在宝华苑吃斋礼佛了六年之久,这权欲之中的诱惑,便这么大么?
“德全!”
“皇上!”德全躬身道,却见霍昭拿起方才的杯盏,看着里头少许落下的浮浮沉沉的绿茶新叶,眼眸为眯道:“你说,朕的老大,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据朕所知,朕这个大皇子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浪荡模样,无关风月,怎的今日,朕却似乎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些愁绪!”
德全轻笑:“若是无关风月,皇上反倒是要着急了不是?泰王殿下有点儿局势感是好事儿,可不是么?”
“朕便是怕他并非为国事烦扰,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倒是更加像是在为女子忧心!朕心堪忧啊!西北之地的勒荆之乱,朕已然顿感无力,德全,难道朕,真的老了么?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朕真的能放心的下交托这江山之人,究竟是谁?德全…朕心惶恐!”
“奴才――”
“狗奴才!想说什么便说罢!朕还不知道你!”霍昭看着三尺台阶之下,举杯声不断,似乎从未有过的热闹与纷繁,然这片人尽皆知的热闹背后又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他天朝泱泱大国,所能用着不过几人!
原本他最为希冀的老大却一直无所事事,趋于应付,根本不是治国之才,这一点霍昭心中明了,但祖宗规矩,传嫡不传庶,霍昭眼波所及之处,却见霍之恒正目光肆意,一身白衣翩跹,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肆意与张狂,这个他从未关心问闻过的孩子,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越发老成与刚毅,但那眉目之间与那女子,还是极为相像的,那副姿态,若是生在女子身上,必定媚态横生,绝色无双,若是生在男子身上,原本的刚毅之中,似乎有带着些魅惑――
“你说,朕那不省心的老三,是不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德全不禁冷擦了一下汗,方才道:“三皇子小二皇子两岁,却长四皇子三岁,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婚配,皇上您方才想到三皇子的婚配之事?!”
“哦!”霍昭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有些后知后觉,记忆深处,却不禁浮现出一张已经久到自己都以为殆尽的容颜,绝美慧黠,是从那个的身上,那段他想要隐去一辈子的往事――
“这孩子,与她母妃,倒是长的一般无二,只是…德全,为何这孩子,便一点都不像朕呢?!”
德全恍然一惊,却没想到霍昭会径自问起这个话题,当年随着月贵人病逝之后,霍昭便下令宫中之人,有关月贵人之事皆绝口不准提起,那是皇室的耻辱,至少,霍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当初月贵人自打入宫便盛宠不衰,霍昭最为重视的乳母乐氏,与霍昭的妃子均无什么交集,有人知道霍昭极其孝顺乳母乐氏更甚于太后,甚至巴巴希望攀上乐氏,好得到乐氏的青睐,以至于增加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在该时这样的妃子比比皆是,不计其数,冯采梅亦未入宫,每年北郊行围之时,凡是宫中的主子,大小无论位份,皆会有机会一同前往,多数人借机会妄想讨好奉承乐氏,却适得其反的扰了乐氏的清修,霍昭一气之下将该些人皆贬至北郊行宫为奴,终身不得返回京都!
后来,霍昭索性将这规矩废了,除却皇后与位份高些的几个妃子,其余人皆不得一同前去北郊行宫,那时适逢是月贵人得宠的时候,霍昭行围自然得带着夏绮月,殊不知夏绮月的性子豪爽,为人却温婉识大体,又聪慧灵动,倒是很得乐氏的欢喜,便是如此,在月贵人病逝后的几年,乐氏一直将三皇子霍之泰带在跟前儿,也正是因此,霍昭才不得对霍之恒下手,一晃数年,当时的事,德全从霍昭眼中,仍旧看不到一丝清明,月贵人一直盛宠不衰,却不想,后来竟落个以悲惨收场的结局,当时知道前因后果的,除却一些宫中的老嬷嬷以及几位在宫中年份长些的主子,便不再有其他人,原本在胧月阁伺候的下人仆婢,除却夏绮月身边的宁姑姑与看守胧月阁的郑侍卫,现如今在霍之恒宫外的府邸当差,其余一众人,若非身死,年轻的便是被遣散至各宫当差,年老的便直接派遣出宫,一晃数十年,现下想来,纵是德全,也不免心下黯然,宁太后虽对他有知遇之恩,却利用他在霍昭身边作为眼线的才是根本,月贵人对他有恩,当日他还是个小公公的时,曾经因为得罪了宫中的主子而差点被杖毙,该时若非月贵人恰巧经过,他的小命便保不住了!月贵人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若是该时,没有那件事情发生的话,月贵人肚子里头怀着小皇子,该当是要封妃了的!他德全素来胆小怕事,更知道三皇子受苦多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一官半爵,也没有封地与御赐官邸,可是唯独他不敢向霍昭开口,也是生怕受其连累!
德全啊德全――
“皇上!其实德全倒是觉得,三皇子殿下眉宇之间,与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有不像的说法!”显然,霍之恒与月贵人长得确实很像,与皇上却,似乎――不那么像!只是,儿子不像爹的多了去了不是?!此刻,德全也不由的说了句昧心的话!
“哦?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三皇子,真的与朕,长得很相似?!”霍昭眉目之间似有些有些愉悦之态。
德全心下黯然,对于月贵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