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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对连续作战。现在使徒队损失很大,两人牺牲,三人重伤,我和我妻子又不太擅长正面战斗。说不定敌人早有准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我反对直接突击萨塔马玻璃工场。”
小会议室里,达克在跟凡妮莎、血手费尔南德斯讨论下一步计划。
达克现在已经荣升洛尔马城斯特凡街和贝克森街缉捕队副队长了,仅次于凡妮莎。他的官职是花了两万五千镑买来的,按光明神教的说法,这叫捐资助教。
不管什么部门,钱一旦到了位,做事效率相当高。于是达克戴着“斯特凡街义人”的头衔,摇身一变,从作坊小老板变成了可鄙的肉食者。
在贝克森街的行动中,凡妮莎和费尔南德斯缴获了一批神秘的炼金设备,达克经过研究,认为这些设备跟特种史莱姆有关,有能力生产这些高精度设备的工场并不多。
萨塔马玻璃工场是洛尔马城最大的玻璃工场,也是圣城珐蒂冈附近地区最大的玻璃工场,它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这次凡妮莎难得脑子没有充血,或许是队员的伤亡让她更冷静了吧,她道:“如果萨塔马工场跟异端有勾结,贝克森街一开打他们就知道了。我们就算去突击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而且,”她加重了语气,“工场老板卢比克是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不管是市政厅还是圣堂,都能吃得开。珐蒂冈大圣堂的教堂彩色玻璃窗,就采用了他们的产品。”
费尔南德斯沉声道:“异端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调查,肯定会加紧毁灭证据,我们必须在他们彻底销毁证据之前行动,只要证据在手,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我们的行动没有得到上级批准,不合法啊我的血手大人,”达克劝道,“收拾几条街上的黑帮混混没问题,要对这种有钱有势的家伙下手,没有十足把握很容易吃亏啊。”
费尔南德斯冷笑:“年轻人,你搞清楚,我们是缉捕队,不是警察!用不着那么麻烦,十足把握?把人抓来自然会有!”
达克毫不客气:“您这么大本事怎么没去当教皇呢?”
费尔南德斯大怒:“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说一百遍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官比您大,是这条街的缉捕队副队长,仅次于凡妮莎队长,您不过是离职人员来做义工的,能不能在这儿呆都得看我的脸色,您最好别跟自己过不去——如果还想跟异端作战的话。”
达克毫不退缩,这不是图一时嘴快的问题,这是关于领导权的问题,一旦老家伙骑到头上来,做什么事都得看他脸色,那自己就真变成专业擦屁股的了。这是绝对绝对不能让步的。
“费尔南德斯神父,我敬重您的忠诚和品行,但我不认可您这种一意孤行的态度。一个高效的团队一定是令行禁止的团队,各自按各自的喜好来,那这个团队很快就会完蛋。说实在的,我觉得突袭贝克森街的行动能成功,完全是侥幸!”
“你这个混蛋!有钱了不起?”
“很遗憾,有钱就是了不起。我们都一样,都是裁判所的编外人员,但谁让我的钱比您多呢?您也可以买官啊?”
老神父气得脸色发青:“你这个无赖!”
“您做刑讯工作多久了,二十年?三十年?您做这行的时间比我年龄可能都大,但您有没有想过,做了这么久,技术这么强,口碑这么好,怎么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没钱?”
费尔南德斯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鼻息咻咻。如果这时候拿块红布晃一晃,他绝对扑上去。
达克继续道:“我们在同一个阵营,有同一个目标,考虑问题要顾全大局啊……”
“够了,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费尔南德斯再也忍不下去,摔门而出。
“站住!”达克一声厉喝止住他,“我们随时欢迎您回来,但是,如果您在行动结束之前,有什么危及大局的举措,我一定把你抓起来。最后,下级见了上级,要称头衔!叫我达科拉副队长,或者达科拉队副,别忘了!”
“哼!”
他出门好几分钟了,凡妮莎才慢慢抬起头来:“你……你怎么敢这样跟他讲话?”
“自尊都是自己找的。我不是他父亲,他也不是我儿子,凭什么得哄着他?这种货色欺软怕硬,不好好收拾收拾,早晚有你受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没他不办事了?放心吧,他肯定回来!”
其实这会儿达克正暗爽呢,我这个一等一的异端居然穿了一身宗教裁判所缉捕队的皮,还压得一个正牌神父张不开嘴,这世界真奇妙。
不过,一个硬邦邦的神父收拾过了,还有个软趴趴的臭丫头呢!
他接着道:“队长,你这个样子,怎么带着战士们冲锋陷阵啊?”
凡妮莎有气无力地道:“我都没想到,那两个弟兄,一下子,一下子就……”
“你知道炼金术师召唤的傀儡吗?”
凡妮莎不太明白怎么突然说起傀儡的事来,点点头:“知道。”
“严格说来应该叫构装体,为了交流方便,我还是叫它们傀儡——炼金术师会为损失傀儡消沉吗?”
“当然,一个好的傀儡要花掉多少好材料啊!”
“最简单的粘土傀儡呢?”
“那无所谓吧——你指我干什么?”
“你就是个傀儡啊,”不等她说话,达克又指向自己,“我也是,费尔南德斯神父也是,牺牲的两个弟兄,也是。”
“你什么意思?”
“光明神,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炼金术师。”
如果换了第一次见面,听到这句话,凡妮莎绝对会大笑着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放倒,然后拖回裁判所,给自己的功劳簿添上一笔。但现在,她却只是愤怒地站起来,怒目而视。
新加入的血手没有经过磨合,无脑的猪突让敌我双方都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配合最终葬送了两个队员的性命——作为队长,她要背主要责任。
沉重的思想压力和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她,弱化了非此即彼的异端判断标准。邪恶炼金术师达克开始蛊惑人心。
“我们为神工作,为神战斗,也为神牺牲,我们是神仆,是工具。但我们和傀儡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有思想,会独立思考。即使面对必死的危局也不退缩,并不是因为神让我们如此,而是我们自己选择如此。民众用祈祷与神交流,而我们却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了捍卫神的荣光殒身不恤的圣徒还少吗?”
凡妮莎紧紧盯着达克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端倪,但那双眼写满了淡然与平静,好像深邃静谧的深海,什么也看不出。
“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吧。别小看了那些视死如归的勇士。”
“我……你这个——”
达克指着她的鼻子:“自责,悔恨,自卑,哪种情绪会让我们离神更近?”
“都不能。”
“哪种情绪会导致失败?”
“都能。”
“身为队长的你被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困扰,所以,”达克耸耸肩,“我就算跟老顽固闹翻也要阻止他。免得让大家去送死。”
说完,达克起身要走,又道:“所以给自己放个假,恢复一下心情,三天之内别轻举妄动——你要是敢,我就举报你,说你一意孤行,让战士白白送死。到时候,你就等着被罢职,然后在悔恨中哭上一辈子吧。”
“达科拉……你这个混蛋……抱我。”
达克傻眼了:“什么?什么什么?”
“战友不是应该互相支持和鼓励吗?战友的拥抱,别想多了!”
达克急道:“你等会儿!”说着,他呼地跑出门去,把凡妮莎一个人扔在屋里。
凡妮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达克又一阵风卷回来,讪笑道:“一般来说,我和女孩子稍微有点亲近的时候,老婆大人十有八九会出现,很尴尬啊,所以,刚才我看了看,走廊没人,这时候,就算她走过来,时间上我们也完全够用了。”
“变态——你伸手干嘛?”
达克一脸色相:“抱抱。”
“变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