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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通连消带打,卫兵及村民都安分不少。
我叫卫兵放开少年郎,将方才拦下的那碗粥递过去。
少年郎见状有些呆滞,捧着粥仔细喝下,连碗底都不放过,伸舌头舔个干净,泥瓦做的碗竟比盛粥前还要光亮些。
接着拿手背一抹嘴,露出两排齐整的白牙灿笑:“我见官人第一眼,便晓得官人是好人!官人果真是好人!”
邯霖插嘴道:“你如何断得他便是好人?”
那少年郎认真道:“因为官人好看,官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邯霖朝那少年郎脑袋打一巴掌道:“你这叫以貌取人!”
我也跟着笑了,推推邯霖正色道:“非也,非也,这叫相由心生!”
见我几人玩闹,一旁的卫兵明显有些不服。我轻瞥一眼,靠近少年郎问道:“你身子骨可结实?”
那少年露出消瘦的臂膀,咬牙做大力状。
我捏了捏,确实还算结实。
我点点头,后退两步厉色道:“来人!冲撞官差,杖责三十大板!”
我原还想补一句冲撞朝廷大员,可惜邯霖还是个师爷,算不得正经官差,更不算朝廷大员,想罢不由得朝邯霖看了眼。
那少年郎倒也没反抗,安安生生的下去挨板子了。
板子声此起彼伏,那受罚的衙役板子未落前喊疼,板子结结实实落到屁股上喊得更是厉害,倒是那少年郎,咬着银牙一声不吭。
众人都面色戚戚,我一眼看过去道:“既然在这里当差,就都警醒着点。还有……你们,今日我便给你们打个样,瞧一瞧目无尊卑冲撞官差是个什么下场。”
“至于你”,我转头看向插队的大汉,那人早已经汗涔涔的湿了衣衫,颓然四平八稳坐在地上,见我点他,面如死灰看向我。
“投机耍滑,满嘴谎话!”
大汉朝后退两步,屁股蹭过雪渣发出阵阵声响。我才不过说八个字,这大汉一股热流从裆下流出,融出一条道子,与一旁的雪渣子极不相融。
我朝排队的村民一一打量过去,道:“你们当中有人,或许也做过与他同样的事,从前我就当你们不懂事,但今日,这规矩必须立下!再有抢、占、霸他人米粥或多领者,一律杖责三十!这每一板子都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包你半月下不来床!”
我这话出口,执行刑罚的官差听进耳里,落板更是结实卖力。
一佝偻老汉低声道:“生的貌似神仙,原是罗刹恶鬼!”身后人忙捂住那老汉的嘴,暗地打量我。
我倒也不气,只作未闻。一步步从队尾走到队头,吩咐卫兵照旧施粥。
邯霖拉我到一旁,神情颇为赞叹:“厉害!这规矩树起来,卫兵也尽责,村民也不敢胡来。”
接着看了那少年郎一眼问道:“你先前如何断定那少年没有说假话?”
老盛说我这葵水两日便会退,但如今站久还是又疼又酸,寻处巨石靠着才答邯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信我所见。”
邯霖恍然大悟,问道:“若你未亲眼目睹,但那少年又真的被人插队没喝到粥呢?”
我嗤笑一声:“那我就在一旁等着,等下个受害者被插队,我再另借个我能确信的真相提点提点这些村民和卫兵。”
邯霖道:“小人原以为大人是为那少年伸张正义,顺手立威。”
我淡淡看一眼邯霖道:“邯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规矩必须立。”我停顿半晌道:“借由你的假设,除了那少年郎和大汉外没有人知道真相,那我又如何确信少年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假话呢?”
“况且,那大汉胡须里确实有米粒,但也有可能是今早喝粥时沾上去的。你所谓他胡子里沾的是热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胡口一诌罢了。”
“方才那当下,我并未见你秉持中正,伸张正义。”
邯霖面色一红道:“我见那少年不像说假话……”
我叹口气道:“我将你刚才揶揄那少年郎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你:你这叫以貌取人!”
我两人都笑了,这少年身子果然结实,挨完板子还能慢慢一步步挪过来,那大汉坐了半天见没自己什么事,早屁滚尿流的跑了。
那少年郎疼的抽气,问我:“官人为何只打我,不打那抢我粥的人!”
我反问道:“他抢你粥了?”
少年郎不服气:“自然!”
我站起身拍拍手,揶揄道:“我方才可亲眼看着你喝下了粥!连碗底都没放过。”
少年一时语塞,但仍不服气,撇嘴直愣愣站着。
我轻叹一口气,将身上的袍子解下,再系到眼前的少年身上,打个双福结道:“不错!正合身!”
“他插你队有错在先,但你要知道,我打你板子不是因为你受了委屈,而是你不辨形势莽撞做事冲撞了官差。”
“至于他,虽然做了坏事,但最终并未得逞。而就我所知,这城东村落里的人,施粥这几日不守规矩的,不说全部,也有小半。难不成我还一一杖责三十大板?”
那少年点点头,好奇的拿指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袍子。
见他理解后,我学着邯霖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掌道:“况且方才,是你自己说身体结实的很。”
转头后,邯霖早就不见,站在我身后的是帝君。
他看着我,嘴上噙着淡淡的笑。
那少年郎见我二人似有话要说,识趣的踩着一只鞋跑了。
帝君朝我走近两步,抬手过来,我看了四周一眼往后躲过去。
他轻叹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里飘出淡淡白烟,转瞬不见。
我走两步与他并肩,看着眼前的饥民和远处更深、更辽阔的山林自然问道:
“君上看见了什么?”
帝君思索后道:“本君的子民正在经历苦难。”
我摇摇头道:“非也,臣看到的,是一群好吃懒做的米虫。”
帝君未置可否,我接着道:“接下来,君上准备如何?”
帝君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若,国师能从商贾手中扣出些粮食,国库的负担,会减轻很多。”
帝君补充道:“历次天灾人祸,我朝都是都是如此,本君自然也不能例外,当以安抚人心为主。”
我道:“君上可知,硬从商贾口中要粮并非良策?贫民是你的子民,商贾也是你的子民,并无不同。”
帝君无奈道:“本君也晓得,可两权相衡取其轻,让那些人出粮,也并不会害了他们性命。”
我淡然道:“可人家就算有广厦千万间,粮食万石,也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或许方法是狡诈了些,可他们并未绑着你的子民去卖粮,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