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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芯殇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纳德继续侃侃而谈:“一切的一切,应该是从八年前开始的才对,从美军攻陷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开始。事实上你应该是八年前,也就是十二岁左右的时候被李菲尔收养的,否则以李菲尔的个性,是绝不可能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十七岁的青年的,尤其是自己正在异国他乡玩命地逃亡。”
所有人都听得入了神,没有人说话,现场只余下了越来越小的啜泣声和韩芯殇那自信的声音:“而他之所以逃亡,我猜,是因为他是萨达姆的弟弟巴赞尔的心腹,但是在巴格达沦陷的时候却背叛了巴赞尔,携巨款潜逃……”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纳德微微皱眉道。
“噢,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韩芯殇此时得意地笑了,“我在书房里发现了三本书,是萨达姆的著作,伊拉克原版,当然,出版时间是在美伊战争之前。而恰好当时我正在为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而犯愁,这时我便灵光一闪,做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想,因为我知道巴赞尔在1993年到1998年间一直在帮萨达姆管理其私人账户,所以中间中饱私囊了一些也不足为奇,而如果李菲尔作为巴赞尔的心腹,在巴格达沦陷时负责帮巴赞尔转移财产——但是,却背叛了巴赞尔的话,这样便能相对合理地解释李菲尔这个来历不明的富人为何要在这个贫瘠的山沟里隐居了。”
“很大胆的猜想,不过你就不怕猜错么?”李纳德淡淡道。
“噢,侦探的工作本质就是大胆猜想,小心求证,事实证明我的推测能够解释很多事情,比如李菲尔连厨师都要自己培养,还想尽一切办法防止你们泄露有关他的一切信息;他的书房里有伊拉克的书籍;他携巨资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有很厉害的仇人……诸如此类。另外我有理由相信书房里的那个精致小盒子里原本存放着所有的恐吓信,是你后来烧了它们,但是你却骗我们说是李菲尔烧的。”韩芯殇微笑着说。
“噢,我倒是没有想到会遗漏一张。”
“你当然不会想到,事实上那张恐吓信看得出来曾经被李菲尔很小心地保存着——从那整齐的折痕就可以看出——他大概是想研究字迹,不过后来夹在书里忘了取出来,最后才被我侥幸发现,这一点也进一步加重了我对你的怀疑。”
“甚至你还猜到了我的全名叫李纳德·提克里克,是巴赞尔·提克里克的儿子?”李纳德有些不相信地问。
“噢,这点在你问我之前我倒是没有多少把握的,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极力设想了下。”韩芯殇笑得很甜。
“好吧,你猜的基本正确,我就是巴赞尔的私生子,我父亲在那五年期间确实挪用了一部分钱进行投资,后来则成为了自己的巨额资产。而在巴格达沦陷时,”说到这里,李纳德又有些咬牙切齿了,“李菲尔那个混蛋出卖了我父亲,私吞了我父亲的财产,虽然被冻结了一大半,但是还是有一大笔钱!不过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一直都被安置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尽管我知道他,然而那时我虽然极力想报仇,但是我没机会,直到有一天……”
“他恰巧出现在你眼前,而且正被追杀着,于是你替他当了一枪,为他赢得了一线生机?”韩芯殇又做出了推测。
“是的,于是自那以后他便带着我了,虽然名义上我是他养子,但是实质上我更像是他的一个得力心腹……不过我不时偷偷发恐吓信给他,使他害怕得不断换地方,后来又经历了很多事,我们最终来到了这里,然后他想追求何韵,想通过何叔来帮他安全地回到城市里去逍遥……”李纳德深情地看了埋在何叔怀里的何韵一眼,又转向韩芯殇说,“现在请带我走吧,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至于李菲尔的遗产,我想就留给贺紫萱和许婶吧,我相信你们会有办法的。”
“不,韩少爷,他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大家都知道的,他曾经在湖里救起过何韵,还救过其他人,他还经常背着老爷问候村里的老人……何韵你倒是说话呀!”贺紫萱忽然想要拉开制住李纳德的警察,但是没有成功,“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你们放了他吧!”
“你没必要这样……”李纳德看着泪如雨下的贺紫萱,低声叹息道。
“许婶拉住她,”韩芯殇冷冷地命令道,后者沉默着拉住了疯闹的贺紫萱,于是韩芯殇又转向了李纳德,“走吧,我和徐贤送你一程。”
我默默地起来了,其实我打心眼里相信他是个好人,但是……
走到餐厅门口时,李纳德回头看了一眼何韵,恰巧何韵也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夹杂着爱与恨意,爱的是他这个人,恨的却是他杀了人……还陷害自己……
决然的转身,我和韩芯殇以及王警官,都陪着被解押的李纳德走了出去,其余人则留在餐厅里默然坐着。
何韵又陪着贺紫萱哭了起来。
烛光摇曳,许婶和何叔对望着,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谢谢你,韩芯殇,能让她恨我……就再好不过了。”李纳德对着韩芯殇苦涩地笑了。
“我相信你是真心爱她的,所以一定不会反驳我,其实你杀李纳德,或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不让他纠缠何韵,”韩芯殇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前方,语调中流露着几分说不出的凄凉,“不过相比于你开枪自杀,我想确实要好一些吧……”
“什么意思?”我愣了,王警官也愣了,而李纳德只是笑得愈发苦涩了。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的今天没雨,贺紫萱本来也的确打算去爬山的。”韩芯殇就抛下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和王警官不禁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想明白了,眼眶顿时湿润了,我看着那个我才认识的年轻人,我印象中那个有些沧桑,但是很有礼貌的年轻人,不禁产生了深深地同情之情。
造化弄人啊,命运,总是充斥着太多的不幸与巧合……诚然如此……
“李纳德,我恨你!”
我们走到门口时,何韵的声音穿透了层层阻碍传到了我们耳朵里,我感觉一阵揪心,韩芯殇深邃的目光透向了远方的黑夜,没有说话,王警官也识趣地紧闭着嘴,而李纳德,则是停顿了几秒钟,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但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Well,that’swhatIwished……”
李纳德深沉地低语,我清楚地看到他那仰起的脸庞上滑过了两串晶莹的泪珠。
“你本是天使,可惜折翅到了地狱……一路顺风……”我有些哽咽了,李纳德诧异地回头看着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请代我好好照顾她,我不配……”李纳德又仰起了头,我知道他是在将眼泪逼回去。
“杀人偿命,我无能为力……但是除开这点,我很欣赏你,放心,我们会的,”韩芯殇对他微微一笑,“希望来生,我们能做朋友。”
“谢谢!”李纳德感激地看了一眼我们,随即和警察一起转身离去了。
“那,韩少爷,我也就走了。”王警官将帽子扶了扶,对韩芯殇笑道。
“这个案子有关他们身份的那段不要泄露了,到时我会过来和你一起接受采访。”韩芯殇显得有些疲惫了,而王警官却十分兴奋。
“是,那是,谢谢韩少爷,我恭候大驾!”说完他也离去了。
“记者采访?怎么回事?”我微微有些发愣,这案子按理应该没有外人知道啊。
“先前送法医回去的警察不知道跟谁说了,记者下午才知道,然后我告诉他们我会明天在警察局接受采访,但是晚上就不要过来了,因为案件已经解决了。”
“哦……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嫁祸于任何人,对吧?”我和韩芯殇就那样目送着李纳德远去。
“是的,我只是为了让何韵忘了他而已,”韩芯殇微微一叹,“若不是这场雨形成了这个密室,他或许也能伪装成仇人作案了……天网恢恢啊!”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说话了,我们就那儿静静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虽然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公平的,但是我总是觉得如果没有那场美伊战争,或许今天的案子也就不会发生了。
我讨厌战争,也讨厌谋杀,但是我同情他,发自内心的同情。
然而命运总是充斥着太多的不幸与巧合,战争与谋杀,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或许没有战争与谋杀的话,也就没有和平与侦探了吧。
生活就是这样,有光就有暗,我们则需要保持一份纯洁,这样才能开心,幸福。
是的,就是这样。
“喂?都结束了,你还在发神啊?”眼前忽然出现了韩芯殇那张戏谑的笑脸,平时的他总是这样,阳光得就像是邻家大男孩似的。
“唔,是额,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讪讪地笑了笑。
“切,比猪还能睡,连我发言都没有听。”
“你的发言听了还不如不听。”我微微一笑,打趣道。
“我从来不和猪争论,”他突然一脸严肃地盯着我,接着又刷地绽开了笑容,“因为别人会分不清谁才是猪,哈哈,走了!”
他华丽的转身离去,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也追了上去。
“好你个书生,居然拐着弯儿骂我!”
这就是生活,逝者安息,活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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