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租田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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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饭，一家人都穿上刘玉凤给大家新做的衣服，各个显得神清气爽。刘玉凤还给周天和周筱兄妹俩每人各发了一个“巨款”的红包，周筱看了一下，都是崭新的一块一张的纸币，总共有十张。十块钱还真的是一笔巨款，要知道，周海正一个月的工资可还不到四十块钱！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小孩子是没有什么压岁钱的，即便是有也就至多一两毛钱而已。

    两兄妹把钱都好好的藏了起来，没敢带在身上，怕万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年三十的晚上是要全家守岁的，周天还能勉强坚持，周筱实在是捱不住，刚过十点就已经歪倒在东屋的炕上去会了周公，连震天的鞭炮声都没能把她震醒，刘玉凤只好强行的把她给拖起来。周筱觉得吃的唯一的一个饺子都是在半闭着眼睛的状态下被咽下肚的，更是对什么馅儿甚至是什么样的味道没有半分的感知。

    周家对周筱的要求相对还是比较宽松的。年初一的一大早，周筱还在暖乎乎的被窝里大睡，周天就已经吃过早饭，跟着周海正到相熟和要好的人家去拜年了。

    刘玉凤把花生、瓜子、糖果、冻梨等一堆零食都摆了出来。周家也会也很多要好的朋友和邻居以及周海正的学生前来拜年，通情达理的刘玉凤对每个上门的人都会给予热情并周到的招待。

    热热闹闹的你来我往间，一直持续到正月初六，这年才算是过完。期间周海正提笔给堂弟写了一封挂号信寄了出去，半个月后就收到了堂弟的回信，周海正和刘玉凤得到了堂弟肯定能帮助找到进货渠道的答复，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周海正抽了一日到毕大叔家去商量了租田的事。毕大叔家有五个儿子，分别从大柱排到五柱，最大的要比周天大四岁，过完这个年也不过才十四岁，剩下的分别是十三、十一、十岁和八岁。全家的主要劳动力就是毕大叔和毕大婶两个人，老大和老二虽然小学一毕业就已不再念书，但毕竟年龄尚小，还干不了太重的活儿。由于全是男孩子，饭量都大的很，全家虽然有三十五亩田可种，不过，由于靠天吃饭，粮食产量又低，每年还要交为数不少的公粮，所以一家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已是不易，经济状况就更是可想而知。

    周家每年每亩田只要一百五十斤的玉米，如果要谷子的话就按每年玉米的价格标准折算斤数；另外再给些可以喂牲畜的不能做粮食食用的谷秕即可。

    毕大叔一家对于这难得的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更对周家给予自家的照顾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老实厚道的一家人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感谢才好，毕大婶随后还送来了一大包自家没舍得吃的秋天采回来晾干的蘑菇，热切诚恳的态度让刘玉凤想不收都不行。

    田的问题解决完，紧跟着就开始着手准备盖房的一切事宜。周海正和刘玉凤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在大门口处加盖两间半砖半土的房子。要是选择在现在住的正房旁边加盖的话，一是人来人往的太乱，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学习；另外一点也是最主要的，到了挖黄芪的时候就会产生诸多的不便。

    规划好后，就要先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开工得等到清明节前后土层化了冻才行，在开工前主要是把砖买好，把需要用到的粘土、沙子等到村外拉回来。后来周海正和刘玉凤一合计，又买了一套驴车回来，这样不但能拉盖房用的粘土和沙子，等到了挖黄芪的时候用起来也会更加的方便，免得总是借别人家的来用。

    盖房在农村来说是大事，村里人来帮忙都是不用付工钱的，但是得管帮工的人一天三顿的伙食。刘玉凤元宵节一过就开始准备起来——买大米、买白面；再和周海正一起去辗子上辗荞麦、玉米、谷子等；还去了一次县城买了两大捆的粉条和许多人造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食材回来。

    赶在周海正开学之前，把订购好的打地基需要用到的石头和砌房用的红砖以及盖房顶的瓦片都从临村拉了回来，全部堆放在了院子里，石灰水泥等也都准备了齐全。

    今年春来的有些早，刚过了二月二，土层就开始慢慢化冻，于是刘玉凤就开始赶着驴车一个人去拉盖房要用的沙土和粘土。

    由于天气还是有些偏冷，周筱没有跟着周海正去学校，又坚决不同意再被打包送到小华家，刘玉凤也就由了她一个人在家看书练字，不过却在门外加了一把大锁，把她锁在了屋子里，并千叮咛万嘱咐：“有来人的话千万不要吭声，就当家里没人就行”。而刘玉凤每拉一次土回来，都得要把锁打开进到屋里看上她一眼。

    毕大叔家因为今年多了周家的十五亩田，所以需要准备的粪肥就要更多些，因此即使知道周家要盖房，想要多帮些忙也腾不出什么时间来，不过也会在看到刘玉凤驾着毛驴车拉土回来时，偶而过来帮忙卸一下车，心里一直想着尽快忙完自家的活计，好来周家帮忙。周海正也会在下班后替换下刘玉凤去休息，由他再去驾车拉个两三车的土回来。

    到了三月下旬，冰冻的土层已经融化到可以动工的程度，周家开始正式忙碌了起来。得利于周海正和刘玉凤的好人缘，没用周海正亲自去请，就有好多人自发前来帮忙。当然，帮忙的人都好奇，周家有房住为什么还要再加盖两间，而且是盖在了大门口的位置上，还要盖得这么好！要知道，现在的农村家家户户住的可都是土房子。当从刘玉凤口中得知是要下半年开商店用，大家更是一片惊呼：“这得需要多少钱呀！”

    周海正和刘玉凤早就商量好了对外的说辞，就说刘玉凤的堂弟比较有钱，借了一部分给周家来开商店用，刘玉凤还承诺到时大家来买东西肯定会多照顾一些，众人又是一阵的羡慕和感谢。

    毕大叔首当其冲，领着两个儿子大柱和二柱及其他众人，开始推倒一部分院墙挖地基。在周海正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如果有需要偶尔还会帮着拿个主意什么的，俨然成了一副工头的样子。

    由于每天前来帮工的人有很多，也一起用不了这么多的人，就由毕大叔出面安排，所有的人大家轮流来帮忙，保证每天能有二十人左右上工，这样即能保证场面的秩序，又能保证劳动的效率，还能让负责伙食的刘玉凤和来帮忙的毕大婶减少些劳动量。

    二十几个人每天要吃的早饭由周海正和刘玉凤一起来准备。通常是做荞面饸饹或者是玉米和白面两掺的馒头，只所以做两掺面的馒头，不是周家舍不得给大伙吃白面，而是怕因太好的伙食会招起大家更多的议论。其实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伙食了，大部分人家请人吃饭或是请人帮忙时，是没有白面可用来招待客人的，至多就是做些小米面或者是玉米面的发糕而已。

    早上如果吃馒头的话，就会再炖上一大锅的菜，虽然只有一个菜，但却是相当的实惠，菜里总会放上很多众人都非常喜爱的肥肥的大肉片！还会再配上一个小米粥。

    由于毕大叔夫妻俩都过来帮忙，两个儿子大柱和二柱虽然还小，基本干不了什么重活儿，但是也一直跟在一旁帮着打打下手、做些零活儿。刘玉凤就让毕家的另外三个儿子也每天过来吃饭，毕大婶怎好意思让自家五个食量惊人的儿子真的全过来吃呢！最后实在经不住刘玉凤的坚持，就每天先在家给孩子们做好早饭，等孩子们吃完自己再做好家务才过来帮刘玉凤的忙。到了晚饭的时候，由大柱和二柱端上一大盆主食和一大盆菜回去，和剩下在家的三个柱子一起吃，如果不够就再添点毕大婶早晨多做出来的剩饭。

    北方在这个月份，每家还是吃的两顿饭，刘玉凤怕干活的人饿着肚子，每天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会先热上点馒头，再做上一个汤让饿的人先填下肚子。

    晚饭则会在下午四钟的时候开餐，这一餐做得就要丰盛一些。周家过年时杀的年猪猪肉，被会过日子的刘玉凤留了大部分下来，就是为了等到盖房时要用。刘玉凤在做菜时也比较大方——猪肉白菜炖粉条、茹子干红烧肉、酸辣土豆丝、炝炒圆白菜、大骨汤炖萝卜等，基本上能保证做到四菜一汤，主食是大米和小米两掺的二米饭还有馒头。虽然有些不是太美观的都被盛在了大大的碗里而端上桌，但每道菜都是份量十足，肉放的也不含糊，让帮忙的人们吃的都大呼过瘾，直说在周家吃饭还真是能解馋瘾！这也导致后来到周家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毕大叔不得不重新调整人员安排，甚至有几个被安排少了几天的人直接表示出了不满，弄得刘玉凤简直哭笑不得。

    由于周海正要上班，周天也要上学，周筱不舍让母亲一个人辛苦，所以打从一开工起，每天都会坐在灶火前帮刘玉凤烧火。刘玉凤开始不让这么小的女儿干活儿，也不认为这么小的女儿能干得了什么，不过在周筱的执拗下，知道女儿是因为心疼自己这个当妈的，也就依了她，结果见她烧起火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于是来帮忙的人发现——每到做饭的时候，总有一个又瘦又小却白白净净的小家伙儿，安静的坐在灶火前认真的在烧火！那个可爱又超级招人疼的样子，让许多即使家里已经有了一大串儿孩子的爸爸们，都想上前把她抱起来好好的亲上一亲！同时对周海正和刘玉凤的夸赞又高上一层，周家的两个孩子虽然小，却都被教育的这么懂事，没有人不羡慕。

    人多，干劲儿又足，周家的房子前后只用了一个星期就被码平了口，只等着下一步——要加盖房顶。因为要得等到墙体完全干透了以后才能加盖房顶，这个时间大概要一个半月左右，现在是三月底，到了五月中旬，人们也都种完了田，那个时候再加盖房顶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