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洋葱小说网www.3pone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云朗觉得容晟的行为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他来穆王府的第一日跟傅宁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去见了冉明风,然后就一个人闷在客房里,第三日容晟依旧闷在客房里闭门不出,可到了第四人,容晟就突然出现了云朗的身边。
从广雎苑里出来,云朗就见容晟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广雎苑的门口。
云朗的眉心一跳,问容晟道:“容将军怎么在这儿?王爷他已经上朝去了。”
容晟闻声转头,冲着云朗粲然一笑,拱手作揖:“见过王夫,我是来找王夫的。”
“找我?”云朗走下广雎苑门前的石阶,“找我有事吗?”
容晟直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嘴角:“那个……我许久没回长安了,不知道长安的街市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知道王夫有没有这个空闲带我四处转转?”
云朗眨眨眼,疑惑地问容晟道:“容将军是想要去买什么吗?那跟聂言交代一声就好,聂言会安排人外出采买。”
“不,”容晟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我想亲自去挑选。”
云朗的心里一突,突然就戒备起来。
容晟离开长安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年,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安城就算有变化也绝不会变得面目全非,容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怎么就能找不到买东西的地方?
将容晟无懈可击的爽朗笑容打量一遍,云朗也笑了起来:“这样啊,刚好我也没什么事要做,容将军若不嫌弃,就让我陪容将军出去逛逛吧。”
云朗这话说完,容娥就偷偷扯了下云朗的衣袖。
虽然容晟是自己的亲哥哥,又是王爷的好友,可王夫到底还是王爷的内眷,就这样跟别的男人外出闲逛似乎不太妥当吧?
容晟没有注意到容娥的小动作,很高兴似的先谢了云朗:“多谢王夫心善,那就有劳王夫了。”
“容将军是王爷的挚交,何必跟我客气?”云朗浅笑,“不过还请容将军稍等,容我去换身衣裳。”
听到这话,容晟先将云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却并没有觉得云朗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以为出门时必定要换衣裳是云朗的习惯,容晟便也没有阻拦。
“王夫请便。”
云朗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广雎苑。
“连生,你去跟聂言说我要跟容将军出府,让他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连生一愣,疑惑地问道:“王夫需要聂长史准备什么?”
云朗偏头看着连生笑,却并不给连生解释:“你去跟聂言说,他自然知道要准备什么。”
“……哦。”冲云朗拱了拱手,连生满腹疑惑地跑去找连生。
而在傅宁身边跟了许久的容娥就要比连生精明许多,一听云朗这话便知道云朗并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跟容晟出门,这才放了心。
云朗真的换了身衣裳,然后才再度踏出广雎苑,而容晟无视了穆王府下人们探寻的视线,依然笔挺地站在广雎苑门前。
“叫容将军久等了,”云朗信步走到容晟眼前,“这就走?”
“王夫请。”容晟微微躬身,伸出一只手引云朗先行。
云朗也不推辞,先容晟一步迈开了脚。
容晟跟在云朗身后,因为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所以心有不满。
云朗是穆王府的王夫,做什么事之前都该先考虑穆王府的体面,就算他是王爷的朋友,云朗也不该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跟他一起出门,若传出了闲话,王爷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可当走出穆王府的大门时,容晟才觉得是自己小看了云朗。
只见聂言早已经站在了穆王府的门口,似乎是等了很久,而穆王府的大门前也停着一支车队,专属于穆王府的马车稳稳地停在正中,两匹黑马立于车前,两个昆仑奴一人挨着一匹马分立两边,充当车夫的正是云朗的小厮连生,车前车后还站着一队穆王府的护卫,另外还有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一旁,那一看就是给容晟准备的坐骑。
“这……”容晟偏头看了看云朗,“王夫这阵仗是不是太显眼了些?”
“会吗?”云朗也偏头看向容晟,笑容灿烂,“我本人就已经够显眼的了,是什么阵仗都无所谓了吧?”
听到云朗这么说,聂言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启禀王夫,出行的准备已经就绪,王夫随时可以启程。”
“辛苦了。”云朗冲聂言微微颔首,继续迈步向前,“容将军,那我们这就走吧。”
话音未落,云朗已经登上了马车。
容晟骑虎难下,只得跟上去,跨上了聂言特地给他准备的上等好马。
等云朗在马车里坐稳了,聂言就下令要车队往东市去。
云朗把车门一关,自己窝在里面喝茶吃点心,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好不惬意,但坐在马上的容晟就没这么惬意了。
傅宁一向行事低调,出门在外从没这么招摇过,就算这是一个王爷应有的排场,傅宁也从没享受过,他永远都是单人单骑四处走动,顶多再带上个晏明,因此穆王府的仪仗一出动,立刻就引得万众瞩目,路人又都瞧不见马车里的云朗,就只能一齐看向骑着一匹好马的容晟,把容晟给看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东市西口,容晟见车队终于停下,这才长舒一口气,赶忙翻下马背。
“启禀王夫,到了。”负责赶车的连生从车辕跳下,向云朗禀报一声后才拉开车门。
云朗优哉游哉地钻出马车,轻轻一跳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容将军呢?”
“我在这里。”容晟从后面走到云朗身侧,见云朗一脸悠然,不禁心中郁闷。
“哦,”云朗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然后对连生说道,“连生,让该回府的人先回府吧,我跟容将军想四处逛逛,这么多人跟着不方便。”
“是。”
见连生毫不犹豫地应下,容晟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云朗就这样带着一堆人招摇过市,幸好,幸好。
没去管连生要如何安排,云朗迈开脚步就往东市里进,紧跟在云朗身旁的除了容晟还有一个昆仑奴,可等三个人走出一段路后,容晟就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穆王府护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虽然是比之前少了些,可还是十分惹人注目。
容晟瞄了眼若无其事的云朗,只得调侃似的对云朗说道:“王夫这是不信任我啊。”
“恩?”云朗疑惑不解地看向容晟,“容将军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容晟往身后瞥了一眼,道:“如果不是不信任我,那王夫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的护卫?我虽比不上王爷,可也是个将军,还不能在长安城里护王夫周全了吗?”
闻言,云朗也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不慌不乱地淡笑道:“容将军多虑了,我不是不信任容将军,只是得让王爷放心罢了。之前有几次出门没有带够人,惹得王爷大动肝火,那之后我每次出门都要带上十个八个的护卫。容将军若是介意,那我让他们走得远一些?”
云朗一开口就把傅宁给搬了出来,这叫容晟不好再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是王爷的心意,那就让他们跟着吧,否则若王夫真的出了差错,我也没办法向王爷交代。”
云朗浅笑不语。
其实这个时候的云朗也觉得十分难受,他并不喜欢随意地在街上闲逛时被人盯着猛打量的感觉,好像他是什么珍禽异兽一样,因此尽管傅宁几次三番地嘱咐他出门时要多带些护卫,云朗还是只带两三个人出门。
可在容晟面前,云朗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自在,若给了容晟借口,容晟一定会劝他将这些护卫都遣回穆王府。
身为穆王夫,他本就惹人注意,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八成都认得他,若只有他一个人在外行走,那他想怎么低调都可以,可这会儿他是跟傅宁以外的人走在热闹的东市里,太低调的话,会给有心人造谣生事的契机。
有连生和穆王府的护卫们跟着,十分不自在的容晟也没了闲逛的心思,只逛了几间铺子,就委婉地请云朗去了一家酒肆。
坐在酒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里,云朗将这间不临街的屋子打量一遍,心中觉得好笑。
容晟表现得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
因为停在包厢门口跟小二确定酒菜,所以容晟是在云朗之后走进包厢的,见云朗站在包厢里唯一的一扇窗边望着窗外布局精妙的庭院,容晟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王夫在看什么?”容晟走到云朗身后站定,跟云朗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可若换个角度看,两个人便好似是贴在一起站的。
云朗向后瞄了一眼,轻笑出声:“有没有人跟容将军说过容将军其实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人?”
容晟一愣,垂眼看着云朗:“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王夫为什么这样问?”
云朗斜了身子往窗框上一靠,浅笑道:“昨日夜里,冉明风去了客房,对吗?”
容晟心头一跳,突然紧张了起来:“恩,昭和君是去客房找过我。我跟昭和君也算是旧相识了,多年未见,总是有一些话要说的。”
“话是没错,可我就觉得奇怪,容将军和昭和君究竟是要说些什么,竟非得等到午夜之后才能相聚畅谈?”
容晟的眼神一紧,说话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两分:“你监视我?”
“并没有,”云朗依旧靠着窗框,望着窗外,“你的人就在穆王府里,你的身边都是穆王府的人,我哪里还需要再安排人去监视你?”
“所以王夫一开始就知道我别有用心?”容晟蹙眉。
“我说了,容将军其实没什么心机城府。”云朗转身,微微仰头看着容晟,“是冉明风让你来离间我跟王爷的关系?”
容晟抿嘴不语。
云朗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问道:“容将军这是在冉明风和王爷之间选择了冉明风?”
静默半晌,云朗才听到容晟的回答。
“如若是你背叛了王爷……”
容晟的话没说完,但是云朗懂。
云朗哂笑:“容晟,王爷是真心待你,所以这件事我不会跟王爷说,你……好自为之吧。”
容晟盯着云朗看了半晌,突然沉声说道:“王夫不必向我承诺什么,我自有我的方法让王夫开不了口。”
从他一大早去到广雎苑前等着约云朗出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就算云朗做出了承诺,他也不敢保证云朗会永远信守承诺。
谁知云朗听了容晟的话之后却毫不在意地笑了:“容晟,你以为我会不做任何准备就跟你出来吗?”
说着,云朗就迈开脚步,从容晟身旁走过。
容晟原本是想要伸手拦下云朗,可要动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不能动了。容晟慌了。
“你做了什么?”
云朗从容地走到包厢里的席子上坐好,捏起果盘里的一粒葡萄,塞进了嘴里。
“我能做什么?”
他只不过是遵照少年云朗给他的记忆,研究了一下那些毒啊、药啊什么的,这不就用上了吗?
“你!”容晟又试着动了动,可还是动不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将人定身,不是使了妖法就是用了毒。他还以为王爷是娶了个普通的男人,可普通人能懂这些吗?
“我是什么人?”云朗轻笑一声,“现在,我只是穆王夫而已。”
“现在?”容晟怒瞪着云朗的背影,“那你以前是什么人?!你潜入穆王府有什么目的?”
云朗扭头看了容晟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着面前的果盘:“听了这话,我还真当你是十分关心王爷的,可惜啊……你没那个资格来质问我。”
“你!”容晟无可反驳。
恰在此时,有人从包厢的窗口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云朗和容晟之间:“云朗,怎么回事?”
方烨冷着脸瞪着容晟。
云朗转头,诧异地看着方烨:“方烨,你怎么在这儿?”
方烨沉声道:“我在街上就瞧见你了,本来是想吓一吓你才爬到对面屋顶上去的。”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这个容晟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能叫云朗出手使毒,容晟他是打算对云朗做什么?
听了方烨的解释,云朗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觉得容晟这人的运气或许真的不太好。
“这个人该怎么办?”方烨一脸严肃地问云朗。
这个人既然知道了云朗的身份,又见着了他,得杀了他吧?
云朗站起来,转身看着容晟。
“方烨,可以当做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吗?”
方烨一愣,不解地看着云朗:“云朗,你可还记得规矩?”
他们入暗卫营的时候,陛下就下了死令,不许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而知道了他们身份的人,要么就跟着入暗卫营,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当初他就是因为一时的好奇跟踪云朗,结果误入密室,所以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加入暗卫营。
云朗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方烨:“我自然记得,所以才问你能不能,若是不能,那也只能照规矩办事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记得什么规矩了。
方烨蹙眉:“云朗,别给自己惹麻烦,这人不能信任。”
他是不在乎容晟的死活,也不是非得遵守陛下定下的规矩,可他不想云朗因为一时的心善而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们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闻言,云朗又盯着容晟看了看:“药效只有两刻钟,你若绑得住他便动手吧。”
这话说完,云朗又坐回了席子上的矮几前,悠闲地吃起了水果。
此时,距离两刻钟的药效失散也只剩下一小会儿了,方烨若是不能立刻找到绑人用的绳子,那他今天就未必绑得住容晟了。
方烨立刻开始寻找绳子,容晟则一直尝试着移动,在终于可以动的那一刻,容晟当机立断就冲向了云朗。
云朗察觉到了,却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容晟将自己抓住。
“别动!”
正在找绳子的方烨登时就傻了眼:“云朗你!”
云朗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能定他一次,自然也能定他第二次,只是……卖王爷个面子。”
傅宁身边的人很多,可是傅宁能交心的朋友不多,三军将士之中可能也只有一个韩齐,然后就是容晟。
云朗跟韩齐的关系不错,也想要跟容晟好好相处,因此傅宁说要等容晟回来再决定冉明风的去向,云朗便按捺住性子等容晟回来,傅宁说容晟会想明白的,云朗就跟着傅宁一起等容晟想明白。
即便是容晟没能想明白的现在,云朗也不能让容晟因为他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换言之,云朗并不想让容晟影响到他和傅宁之间的感情。
方烨恨得瞪了云朗一眼:“算我多管闲事!”
云朗的能耐他知道,他只是放心不下。
“你当心着点儿,我去把对面的人处理掉。”说着,方烨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在正对着窗口的那个对面有容晟安排的几个“目击证人”,是要向傅宁指证云朗的人。
云朗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对容晟说道:“可以放开手了吗?”
容晟缓缓地退开,狐疑地看着云朗:“你……替陛下办事?”
云朗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方烨又是方家人,这两家可谓是都是官宦世家,三代忠良,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家的孩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他就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没想到容晟会这么轻易地就猜到答案,云朗愣了一下,却没有否认:“你不必知道。”
闻言,容晟眼神微沉。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肯定了他的猜想。
“王爷知道吗?”
“他也不必知道。”想起傅宁,云朗便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笑脸,“他只要一直都做英明神武、清正廉明的穆王就好。”
容晟哑然,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朗,半晌后才长叹一口气:“对不住王夫。”
容晟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云朗听懂了。
“带冉明风走,王爷的这份情谊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句话我不会再说一次了。”
因为知晓了云朗的另一个身份,所以再听云朗说话时,容晟就会多想很多。
“王夫执意清理王府内院是想清理掉王府里的……闲杂人等?”
云朗心中暗笑。
之前还觉得他只是嫉妒,现在就觉得他高深莫测了?闲杂人等?是说有心人安排在穆王府里的眼线吗?他还真没想到容晟会想到那个地方去,不过要让容晟失望了,他完全看不出穆王府里有哪些人像是别人派来的眼线。
但这些话云朗可不能让容晟知道,可云朗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就不回答,只是瞟了眼容晟,笑得意味深长。
容晟再一次觉得云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可是明风他……”
“容将军,”云朗强行打断了容晟,“就算冉明风不会跟我争宠,我也没有时间去应付他的那些小伎俩,我言尽于此。”
话音落,云朗又一次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就走到了包厢的门口,拉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就站在门口的傅宁。
“呦,夫君,真巧啊。”
没想到云朗会突然出来开门,傅宁愣了愣,转眼望了眼还在包厢里的容晟,而后才对云朗说道:“听方烨说你在这里。”
云朗泰然自若地笑道:“容将军嫌咱们王府里无聊,让我带他出来走走。”
听到这话,傅宁又看了容晟一眼。
“那方烨呢?”
云朗撇撇嘴,解释道:“来的路上碰见他了,倒是夫君你怎么跑到东市来了?”
傅宁盯着云朗看了看,然后才牵起了云朗的手:“恩,回吧。”
半个时辰之前,他就坐在了对面的那间茶楼里,因为那家茶楼与这家酒肆相距不远,所以刚刚在这间包厢里发生的事情他其实都看见了,只是他有些看不太懂,看起来这是一件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