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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从顾耐家回来后,倒头就睡。隔天照常赖床、上课,生活的轨迹似乎并没有因为分手而转变,偶尔看到通往校医院被树叶掩映的路时,心里有些唏嘘,大多时候她是想不起来他的。也许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美好的只能当几十年后的回忆缅怀。
虽说张存失恋后并无异常,叶涵总归是担心的,问了几回张存,她的态度素来寡然只道:“也不算分手,具体来说就相处了一个多月,性格不合勉强也不快乐,以后见面我也不躲,相视一笑还是朋友。”
“你真不喜欢顾耐了?”
张存没急着回答,乍一听这个名字,心里还浸着一盆凉水。那天的谈判到底是谈崩了,顾耐说什么也不同意,只道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前几天他还像往常发消息过来,许是因为她不回,顾耐觉得自讨无趣,昨日开始便没发了。
“我其实也不懂什么叫爱情,和他相处很自然很欢喜,终究会有一些舍不得。”张存顿了顿:“当初也是你们将我和他硬撮合在一起的,顾医生觉得我还不错才试试的。这段恋爱开始的仓促,结局必定草率,如是而已。”末了她补充道:“上回他前女友来找他的事儿,他对我说了,我们不是因为这种事分手的,他是好人,我和他在一起他还要吃亏的多,多了我多了一张嘴,整天变着花样儿给我做吃的。要是哪天别人说顾医生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我还得费着功夫去解释这事儿不是我传的,好聚好散,纠缠来纠缠去麻烦死了,涵涵,你说对不对?”
叶涵懂张存的意思,她不怪顾耐,也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难得的今天下了场雨,天没有凉快多少,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堆里,不一会儿,又冒出了头。屋内的光线暗了又亮,叶涵叹了口气:“存存,你是个好女孩。这事儿若放在我头上,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会给顾医生脸色看的,只是我要声明,以后就算生了病,我也拒绝去校医院。这个总可以吧?”
“可以。”
张存又恢复了三点一线的生活,睡觉、上课、吃叶涵带的饭。谁也没在提过顾耐,仿佛张存从未谈过恋爱般。
隔了几天,张存又倒床不起了,整天懒洋洋的。叶涵想起叶澍说过他们宿舍汪琦最会做饭。思前想后旁敲侧击张存,似乎她喜欢的就是这款,加上对汪琦知根知底,人也挺有责任心,她琢磨的后问叶澍:“汪琦单身吗?”
“恩。”
叶涵兴奋说道。“那能不能组织联谊?就我们两宿舍。”
叶澍问:“你想红杏出墙?”
叶涵成心想看看叶澍吃醋的样子,故意说道:“对啊。”
叶澍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揉她的头发:“你太矮了。”
叶涵捏着叶澍的手掐了掐:“姐姐我会徒手翻墙。”
“我家的墙都插玻璃的。”
叶涵自是不会对张存直言这是变相的相亲,只说天气不错,出去野炊。张存摇头:“我得了一种见到阳光就会呼吸困难的病。”
叶涵一把夺走张存手上的手机,冷笑:“少点辐射对皮肤好。”
没有手机,她就相当于鱼儿失去水,只好叹气妥协:“说好,我只吃,不烤。”
…
头顶的阳光明晃晃的,天空一碧如洗,澄澈的如一副画卷。两寝室的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后山,为了给张存和汪琦创造机会,叶涵特意多租了个烧烤架,加上汪琦厨艺不错,自是承担了烧烤的重任。叶涵拉着张存停在烧烤架前:“这是张存,你们见过的。我们待会打牌她不打,你烤好了使唤张存拿过来就成。”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张存看不太熟的人时,眼底没多少热情,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疏离,她朝汪琦点点头,便坐在旁边玩手机。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女孩姣好的侧脸,轻微的颤抖的睫毛,唇红齿白,放在女孩堆里不显眼却很耐看,就是性子冷了些。汪琦开口:“你们宿舍女生都挺活泼的,就你稍稍内敛些。”两宿舍聚会过几次,张存不大讲话,大多时候静静听着或是玩手机。
张存盯着烧烤架上烤的肉看了会儿,数了数共有七串,她琢磨着自己可以吃两串,剩下的五串拿给他们吃:“我很少出门,你该翻面儿了。”
汪琦赶紧将烤的肉翻了面儿,滋啦滋啦油声不绝,心里又琢磨着怎么开口,真真有些尴尬。太阳挂在正顶上,像是会发光的小火炉,有风,吹的树叶沙沙响。
“对了,你们宿舍是混合宿舍,你学什么专业的?”他其实是知道的,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好。
张存依旧盯着烧烤架,乌黑的眼眸被阳光映的通体发亮,语气仍旧平淡:“地信,该撒点孜然粉了。”诚然她厨艺不精,却是地地道道的“美食家。”她知道什么时候翻面儿、加作料,却不知怎么翻面儿不会焦,撒多少孜然才美味。这一切拜顾耐所赐,成功的将她培养成手残脚残的好吃鬼。
汪琦又赶紧撒上孜然,手忙脚乱的,一时间两个人又无话起来。
“你们专业听说学起来很难?”
“还好,考试的时候前后左右打好关系就成。”她伸手,神色无波无澜:“烤好的递给我。”拿起两串肉,张存闲适的靠在树边,光影扑哧在她脸上跳跃,烤的有些糊了,张存没吃,微微发着呆,似乎一次也没有和顾耐出来逛过,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去菜市场罢了,真有点遗憾啊。后来一想没出来也好,美好的回忆越多,她怕是越眷恋于他,现在距离刚刚好,不哭不闹,不烦不燥,权当青春里被他走了个过场。
汪琦频频向叶澍眨眼,眉心打着小结,他HOLD不住啦。叶澍似笑非笑,狭长的眼微微上挑,目光一转接着打牌。
叶涵看着真是揪心,主要是替汪琦揪心,委屈他了,承受生命中最大的尴尬。叶澍左手拿着牌,右手吃了一口肉,吹了几口,剩下的递到叶涵嘴边小声道:“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叶涵狠狠的咬了一口烤串:“给你个机会重说?”
“你这是太监不急皇上急?”
“阿澍。”叶涵懊恼道,张存和顾耐之间具体发生什么事她大体还不明了,按照自己的理解顾耐前女友回来了,所以他和张存分手了。
“我不该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可是凭什么就顾耐风流快活啊。”她懊恼着,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你要不要评价一下顾耐这个人?”大多时候她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眼神看起来很正,配张存绰绰有余。”这是叶澍对顾耐的评价。
叶涵讨厌他嘴里蹦出来的夸顾医生的话,又问:“你以后会养备胎吗?”
叶澍笑,目光带着温度:“我要是养备胎,就给你买堕胎药,我养几个,你就堕几个可好?”风吹过头发,吹过耳朵,轻轻慢慢的将一颗真心吹开。
这边,张存左手两串鱿鱼,右手三串烤肠吃的不亦乐乎。风迎面吹来,汪琦被烟熏得泪流满面,奈何自己肚子空空如也,这边的搭档吃货一枚,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回头看看姜顺雨,同样是来做苦力的,姜顺雨的搭档罗利总是会喂他几口,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张存问道:“你饿不饿?”
汪琦忙点头,又觉得点头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饥饿来,又言语补充:“挺饿的,早上也没吃。”
“哦,那你就快点烤。烤多了才有的吃,这手上几串有点糊了,我将就着先吃了。”张存吃的很慢,细嚼慢咽的,却也吃的很多,嘴巴一刻都没停下来。
汪琦闷闷的说了声好,沉默照旧在两人之间穿梭。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叶涵寝室的人聚会了。
大宝看不下去,挨着张存坐了下来,递过一串烤肠给汪琦:“你先吃个,我来烤吧,我长这么大都没烤过,挺稀奇的。”
汪琦本有些不好意思让女生动手,但是大宝说的话不让他为难,女孩眼底闪着蠢蠢欲试的光。对比着看两女生,同样是一个宿舍的,养出的人南辕北辙,风水问题啊。
晚上回到宿舍,叶涵问张存汪琦怎么样,张存不假思索:“东西烤的就那样,勉强能吃,人长得就那样,勉强能看。本来勉强凑合着相处,就是话太多。”
话多,还不是因为某人是话题终结者。
叶涵目睹了今天一天的迷之尴尬,觉得这般太对不住汪琦,又觉得事情开了头,索性问问,成就成,不成就拉倒:“我想介绍汪琦给你认识的,他和我一个班,平日和叶澍交好,为人处世信得过,最重要他会做菜。”
张存颇有些无奈,她觉得爱情这事儿遥遥无期,反正自己也不是沉迷美色的人,单过挺好的:“我对他印象一般,现在闭眼回想我是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的,而且相亲是两个人的事,你确定他知道?”
叶涵摇头:“经历了今天的事之后我也觉得觉得你们不合适,这样吧,就问问他怎么看待你的?能听到好话长长自信也是好的。”
说干就干,叶涵拨通汪琦的电话,开了外音。
“汪琦,我是叶涵,我找一下阿少。”
“他不在寝室,好像去老师办公室了。”
张存摇头,真能演,叶澍在不在你不清楚吗?再说找叶澍打汪琦电话明眼人都知道有猫腻,但是她仍旧选择伸长脖子听。
“哦,他不在啊,那我和你随便聊聊。今天烧烤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再说我们宿舍很久都没和妹子单独约了,我可是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我也觉得聚在一起挺好的。”叶涵朝张存眨眨眼:“你觉得我室友怎么样?”
对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有戏。
“人挺好,挺可爱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弟妹能介绍下吗?”
有戏啊有戏。
“那成,我问问张存。”
有戏啊有戏啊有戏。
此刻叶涵有些嫁女心切。张存的一颗心噗通跳个不停,犹如骤雨初下,她真的不错吗?
“不是叫大宝吗?”汪琦狐疑:“就今天帮我烧烤的那妹子,长发齐刘海的那个。”汪琦的话转折的太快,仿佛龙卷风。
叶涵记得中间确实大宝帮汪琦烤了一会儿,顶多五分钟,哪里能和相处两个小时的张存比。
“等等,汪琦,我问的是就坐你旁边那短发大眼睛的女生。”
汪琦啧啧好几声:“弟妹,我当你是自己人。也不是说你室友坏话,就你那室友,送她四个字:能—吃—是—福。”最后四个字带着刻意的拖长音调。
噗!叶涵没憋住笑,转头看张存,后者看起来表情疑惑,她也没吃多少啊。
“我不会烤,要是不吃,那我去干什么?”张存发誓她真的是虚心问一句,绝对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
汪琦静默了好几秒,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刚那人是张存?”
张存咬了咬唇:“是我。”
…。
“弟妹啊,这信号不太好,喂!喂?听不到吗?…嘟嘟嘟…”
叶涵干笑。
张存问:“烧烤不就是要么烤要么吃,我不会烤,吃也犯法?”难道全天下除了顾耐,就没有别人能发现她的内在美吗?
叶涵继续干笑:“能吃是福,是福。”
…
王姐发来消息,暑假兼职的钱打张存卡了,让她确认下,张存看手机,收到信息,看了看,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在看,个、十、百、千、万,我的天,三万两千两百七?!
她记得工资明明是2270元,打电话给王姐:“王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问你是不是打错工资了?”
“不可能,我要是连这种错都犯,早就混不了饭吃了。要不这样,我再确认一遍。”说罢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王姐发消息过来说没有错。
张存心中忐忑,拿着身份证跑了银行一趟,工作人员告诉她三万块是两星期前打到卡里来的,可是她为什么没收到信息?张存回想了会儿,那时候她和顾耐还未闹别扭,难道他还她钱了?还多还了七千?可是他明明威胁她不还的。顾耐要是少还她倒觉得没什么,一旦多还,张存浑身都不舒服。
翻到通讯录,忽然想到早就将顾耐电话删掉了,可是,她还记得,记到脑子里,心里。
数字键快速按出号码,电话接通:“喂?”
“存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别的沙哑,无精打采的:“怎么了?”
“你是不是多打了七千给我?”
“哦,我忘记了。”顾耐轻咳了几声,带着一种特别的压抑:“是有这事吧。”
“没什么我手机没收到这钱的信息?”她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哪知道。”那天他知张存暑假一直做兼职,心底久久触动,后转了钱到她卡上,又趁着她在,偷偷拿她手机删掉信息。这种事本就瞒不了多久,顾耐潜意识觉得能瞒一刻也是好的,他不希望张存心里不舒服。
“你生病了。”这句是肯定。
“没事,小感冒。”
“你治不好你自己吗?”她问。
“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
…
再次走在去顾耐家的路上,张存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上次来是一个世纪前。她看到顾耐靠在门前,阳光肆意的在他身上穿梭,头发轻轻的飘动着,他的眉角堆叠着笑意,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白:“你来了。”
“你生病了就不要出来了。”
顾耐轻咳了声,手捏成拳放在嘴边:“我睡不着,脑子里在想你到底来不来,这种心情太新奇,忐忑又期待,最终期待战胜了一切,我想亲眼看着你走过来。”这种心情就像黑夜里的星星,看得见,摸不着,抬头看着,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张存看向他:“来时买了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顾耐没有接,眼睛放在她身上:“不进来坐坐吗?”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下一秒似乎就会消失掉,张存听得心里又甜又涩又苦:“好。”
屋内有些凌乱,架子上的书斜了一个角度,空出来的地方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架子上的鞋掉落一只下来。她还记得顾医生曾趾高气昂的对她说:“有一根头发丝,不合格。”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顾耐安静的喝着粥,粥是最普通的白粥,家里没有菜,他就这么喝着。不远处有孩子的玩闹声,隔壁邻居似乎要出门,他能听到开门声,下楼声,甚至能感受到风吹窗帘的声音,顾耐觉得这一切很美好,嘴角微微笑着,两人坐得近,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她的腿,还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
这样的笑没维持三秒,张存从包里取出一叠钱:“这里是六千九,我想了想,你要是真还我利息,一百就够了。”
顾耐抬头看她,笑容没有敛去,他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我存在你那里的,我的卡丢了。”
“你可以放在支付宝里。”
“我没有用支付宝的习惯。”他耸肩:“小区治安不好,上个月隔壁楼有人家被盗了,说是首饰黄金全被偷了。”话锋一转:“没关系,你就放在这吧,丢了也是它的命。”
钱到底没还回去,张存决定将钱存回去,待哪一天顾耐得闲了办了卡在转给他。顾耐送她下楼,两人一前一后,阳光从树缝间洒落下来,安安静静的,两人皆流光溢彩。顾耐走了一段路,顿足,待张存走近了,他又率先一步接着走。
张存觉得自己久违的心跳又回来了,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红彤彤的。天下之大,除去眼前这人,她似乎再也找不到能自然相处的异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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