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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至谦的吻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带着迫她认错的力道,硌得她唇齿生疼,庄雨憋着气,双手垂在他的腰侧,略带愧疚的眼眸清清楚楚地倒影在他幽潭般的眸子里。
其实,刚刚从超市出来,经过停车场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大红色奔驰,本来不想在意,可临到上电梯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没骨气地退回去看了一下车牌号码,并且在确定是黎美珊的车之后,鬼使神差地绕到安全通道,徒步爬台阶到了沈至谦公寓所在的那一层。
虽然并没有看见黎美珊吻他的那一幕,但听到她的那句质问,庄雨把背贴在冰冷冷的墙壁上,没有立即站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沈至谦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的心也在那一刻不自禁地微微紧张起来。
沈至谦的吻还在继续,甚至把手探到了她大衣的领口,庄雨忽然闭眼微微推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
在偷听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沈至谦从她臂弯里抽出那只超市购物袋,取出里面的一盒绿箭口香糖,倒了一颗放在嘴里优雅地嚼了嚼,随后轻轻冷哼一声,嘴里念着Carl之前的台词,“我的鼻子和我赚钱的本事一样大,你服不服?”
橘色的灯光把男人的侧脸照的棱角分明,分不清他眼里的怒意有没有消散,庄雨清了清嗓子,还是不想让他误会:“沈至谦,我不是在试探,我只是想……”
“想什么?”沈至谦弯下身把她抱了起来,稳住她唇,让他口中的薄荷味充满她的整个口腔,“你倒是说说看?”
庄雨被他犀利的眼眸看得心中一慌,终于倒吸一口气承认:“那天我在你抽屉的相册里,看见了一张你和黎主播的合照,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她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心里的那个疙瘩,沈至谦却豁然开朗地勾起了唇角,“既然心里有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庄雨想起温玲的那句至理名言,男人的心里若真装着别的女人,甭想从他嘴里知道实话,眼眸垂了下去。
算起来她虽然已做人妇,可其实也不过第一次谈恋爱,什么经验也没有,又哪里知道沈至谦心里真正的想法,她在乎他心里真的藏着别的女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娶了她,这种隐忧时不时搅得她心里泛涩,两人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和他抱着她睡觉时的那种温暖,倘若这些有什么变故,她怕自己也有承受不了的那天。
看着他犹疑沉思的样子,沈至谦一边抱着她往门前走去,一边掏出钥匙转动锁孔,门吱呀一声打开,偌大的公寓漆黑一片,有一种令人恍惚的静谧。
黑暗中,庄雨看不清男人的脸孔,只听他嘭地一声把关关上,然后赤脚走到客厅中,就这么抱着她,没有把她放下来,“庄雨,你爱我吗?”
他和她在一起最黏腻最温存的时候,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此刻庄雨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在她胳膊上收紧了力道,缓缓地咬着她敏感的耳后根,“回答我。”
庄雨忍住透入心骨的战栗,轻声吐出一个字,“爱。”
沈至谦笑:“那么理由呢?”
庄雨淡淡道:“我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着他穿着自己打理的衬衣和领结,吃着自己煮的饭菜,睡着自己铺好的床褥,就觉得心中满满的温暖,他蹙眉的时候,她会不自禁地去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含笑抽烟望着自己的时候,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那样吸引她的画面。
理由呢?她说不出,或许是那个静谧的午日,他在办公室巨幅帷幕下,用指尖画下一个圈时的那份精明和冷厉,或许是市民广场前,那个冒着寒冷蹚在喷泉池水中帮她捞戒指的意外惊喜,或许是照全家福时,他摘下墨镜那一刻的潇洒和无畏……
“庄雨,我和黎美珊,我们的确是旧识。”
客厅的灯忽然间被沈至谦打开,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记得好像是初中的时候吧,我们学校有个班每天到了课间休息和放学的时候,门前就会围上一群男生,那个时候,怀着好奇的心理,郁子行去打探了一下,回来后告诉我,原来是那个班转来了一个女生,钢琴弹得出类拔萃,还在江市的朗诵比赛上得了特等奖,听说长得也特别漂亮,郁子行那个时候也动过追求的心思,可是那个女生却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很不容易亲近,直到有一次……”
沈至谦一边说,一边把庄雨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脱去外套打开暖气,给她递去了一只高脚杯,他拿了一只启瓶器,优雅熟练地撬开瓶口,让瓶口的气泡缓缓地沉下去,才给庄雨的杯子里倒上了半杯。
“有一次端午节,我的弟弟至亭冒着雨,浑身湿透地跑到了我教室的门前,等着司机接我们一正回家参加家宴,我记得出来的时候,淳姨给我们一人一支伞,至亭不该淋湿才对,于是我就多了个心思,一连几个晚上放学的时候都跟着他,结果我发现他居然瞒着家里向学校申请调动了班级,竟然连最爱的素描课,都换成了那个女生的所选的朗诵班,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小子恋爱了……”
听着她的回忆,庄雨抿着唇喝下了一口红酒:“那个女生就是黎主播对不对?”
沈至谦也悠缓地喝下了小半杯:“是她没错,也正是因为至亭,我和郁子行才认识了黎美珊,黎家在江市有政界背景,所以一向对她保护严密,至亭平时找不到机会接近她,这才动了调动班级的心思,功课也因此一落千丈,还受到了父亲和爷爷的责罚。”
“那黎主播知道至亭喜欢她的事吗?”庄雨问。
“你觉得呢?”沈至谦握着杯中的液体勾着唇角晃了晃。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庄雨一想起沈至谦和黎美珊这么早就认识了,心里有种淡淡的惆怅,撇开脸闷声道。
沈至谦把透明的高脚杯放下,徐缓站起身来,单手插兜倒了一支烟,庄雨却抢先一步把打火机攥在了手中,“这么晚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沈至谦也知道这是实话,况且庄雨也在,他耸了耸肩把烟又塞了回去:“我一直怀疑她是故意的,明知道至亭喜欢她又怕被拒绝,所以才一直对他若即若离。”
“黎主播不喜欢至亭吗?”
“喜欢,”沈至谦修长的身姿陷入沙发里,伸开双臂搭在她肩头,“至亭恨不得把所有的宝贝都捧在她面前,她又怎么会不喜欢?”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至亭又去了哪里?”庄雨不掩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沈至谦胸腔微微起伏,压下心中的澎湃,“黎美珊对至亭不坏,至少给了他一个接近她的机会,但绝对不是对男人的那种喜欢,所以至亭每次才会搬出我和郁子行。”
见庄雨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他又给她倒了半杯红酒,“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还记得吗?红顶山的那幢公寓是至亭按照黎美珊的喜好,托我帮他买下的,他走了以后,我去了法国,那座宅子便被余桂芝偷偷挂了牌,郁子行怕我回来发现那座宅子易了主人会不高兴,便花了一个高价买了下来。”
听到这里,庄雨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郁子行这个人,虽然行事浮夸,说话又爱开玩笑,但对沈至谦来说,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铁杆兄弟,忽然,她想到沈至谦刚刚的话中提到沈至亭走了,便顺着他的话开口问道:“至亭去了哪,怎么你回来了,他还在外面?”
沈至谦眼眸沉了沉,停了好半会,才握着她的手心摩挲:“他出了一个意外,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年,他抛下沈家的一切事务出走法国也是这个原因。
“意外?”庄雨听他话里有话,情绪又突然低沉下来,不禁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至谦摸着她的手顿了顿,脑海中是那个天色晦暗的傍晚,沈家上上下下哀哭一片的场景,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愿再去回忆,然而现在庄雨满眼关心的望着自己,他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庄雨,如果说我对黎美珊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么我不否认是因为至亭,因为知道了至亭的这个秘密,我根本不会对这样的女生动任何心思,”他说完这句话,把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当然,她也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那黎美珊又跟至亭的意外有什么关系呢?”庄雨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个问题上,对于沈至谦委婉的表态,倒是没怎么在意。
沈至谦苦笑一声:“你真的想知道?”
庄雨点了点头:“如果方便的话。”
在一片静寂中,沈至谦的烟瘾又犯了,摸了摸袋口,终是把烟又掏了出来,庄雨这次主动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没有再阻止。
沈至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凑上去吻住她的唇角,辗转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开来,“本来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我在郁子行面前都没再提过,可是今晚我想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人比你更有权利知道这些。”
庄雨不说话,静待他的下文,并且猜出了这个故事肯定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体贴地把脑袋凑近他的下巴上,双手不自禁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就那么安心地贴在他结实的胸前,听着他胸口迸发出来的心跳声。
“至亭喜欢黎美珊,当然会潜移默化地受她影响,黎美珊家世优渥,从小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喜欢极限运动,因而经常在周末的时候会约朋友一起去攀岩登山,久而久之至亭便也迷上了这项运动。”
他的喉结动了动,沉肃地继续着:“五年前,黎美珊生日的这天,至亭为了帮她庆祝,提前拜托我帮她找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定制了一款独一无二的水晶吊坠,融入了她名字缩写和生辰日期,这样的事,我做过很多次,甚至被有心的媒体跟踪到去法国寻访设计师的照片,还曾被大肆渲染了一番……”
“所以,你和黎美珊之间的传闻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去的?”
“至亭不介意,甚至不让我解释,这件事就连整个沈家和郁子行都当真了,”沈至谦一边说一边自嘲,“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起,对媒体没有什么好感,迄今都懒得和这些记者打交道。”
“那至亭的生日礼物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只不过迟到了整整五年。”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庄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心头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对于沈至亭,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毕竟是沈至谦的一母胞弟,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小叔子,她渐渐地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沈至谦吸了一口烟,烟灰落在手背上也犹自不觉得烫,“黎美珊喜欢热闹,生日一向办得隆重,虽然在户外,可还是请了很多朋友,我那天刚好去外省谈生意,至亭想找人做掩护,便把至鸿和至枫也一起喊了去。”
“嗯,那后来呢?”
“至亭为人一向随和,余桂芝虽恨,但也没不阻止至鸿,至枫当时还没有和我争到那个份上,又年轻好探险,便跟着一块去了。”
“那么,至亭……”
“至亭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听到这句话,庄雨贴在他唇边的眼眸动了动,手握着他的胳膊,紧紧地抱在胸前。
沈至谦释然地摸了摸她脸颊:“我谈完生意回来的时候,沈家已经发丧了,后来我才从父亲口中得知,至亭在他们休息的时候,独自去爬了一个很危险的峭壁,从数百米的绝壁上摔到了湖中,甚至连……都没找到。”
“是这个原因,你才对黎主播这么冷淡吗?”
“真这是个意外,我倒不会迁怒于她。”沈至谦冷叹一声,“我放不下,是因为我了解至亭,他不会冒然拿性命开玩笑,他那么喜欢黎美珊,只怕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够多,又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