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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浑身已经汗水湿透,赤红色桃木剑正握在手中,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回首向下看去,一片云蒸雾罩,仙霞缭绕,黑色的阶梯宛如一条蜿蜒的黑色神龙一般,一直通往下方,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那居然可以影响人的神智?
周良暗暗心惊。
“走吧!”法正说一声,率先往前走。
周良紧跟其后。
脚步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周良略显好奇的打量。
和外面青山绿色的美丽风光完全不同,大殿里面光线略显昏暗,一盏盏长明油灯在石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黑色的岩石透着一股莫名的血腥味道,隐隐之间仿佛还有亡者的哀号嘶吼。
行走在其中,仿佛是行走在阴森的亡者世界一般。
果然是心云宗掌控门派刑罚的地方,有一种积淀已久的森严冰冷。
大约走了三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了大殿深处。
一股股强悍至极的气息,在这里澎湃碰撞,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拥有无尽的威严和力量,真是难以想象,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法正在周良耳边轻声交代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以他身为十二执法长老之一的身份,居然都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六堂会审。
周良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了大殿深处。
幽森的大殿之中,二十几个人影静立,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相同的是他们身上那如渊如海、如柱如龙的强横气息,虽然只是随意流露,并未刻意释放,但是都已经强悍到了周良无法度量猜测的境界。
这二十几个人站在这里,就犹如大海之中的二十多个海眼一般,空气在他们身边变成可怕的漩涡,形成了奇异的力场,甚至改变了大殿之中的物理规律,长明油灯释放出来的光线,来到这些人的身边,甚至都有些扭曲。
再往大殿深处,空中漂浮着七个颜色不一的璀璨光团,光华收敛,并未流露出什么气息,但是大殿之中这二十几人,看向那七团光华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神色,都是彻底的尊崇和敬畏,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恭敬无比。
“周良,你来了。”
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从最中间的银色光团之中,缓缓飘出。
周良一怔。
这竟是掌门人丘处机的声音。
这么说来,虚空之中漂浮的七个光团,代表的竟然是七位心云宗之中最为尊崇显赫的人物,因为能够和掌门人并驾齐驱,必然都是心云宗的实权人物。
这次会审,既然被称之为六堂会审,顾名思义就是心云宗六大堂共同提审犯人,如此说来,除了代表掌门人丘处机的银色光团之外,其他六个光团,代表的应该就是……等六大堂的太上长老级别人物了。
在这样重要的诚,掌门人丘处机都没有现出真身,可见门派众人想要见他一面有多难,周良突然觉得,自己居然连续两次都得到丘处机的亲自接待,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周良想了很多。
“弟子周良,见过掌门人,见过各位门派前辈。”周良不卑不亢地行礼。
“哼,待罪之囚徒,怎敢如此放肆?还不跪下!”一个声音传来。
周良抬头看去,却是那二十人之中,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在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人面容俊秀,嘴唇极薄,眼眸斜长,眉毛却极浅,隐隐只有一丝淡黑,眼眸之中总有寒光流转,是一副极为苛刻严厉的面向。
能够出现在今天这个诚的人,无疑都是心云宗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这人自己偏偏不认识,从未见过,却要在一开始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难道什么时候,曾经得罪过他不成?
周良心中思量,却没有丝毫惧意,当下不卑不亢地道:“前辈也认为弟子是待罪之身,所谓待罪,就是尚未定罪,也可能是无罪,为何要跪?”
那人呆了一呆,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顿时觉得大失面子,面现愠色,冷哼道:“哼,牙尖嘴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良冷笑不语。
这人对自己的敌意,真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又有一人摇头笑道:“黄子韬师弟,何必与一个心术不正的小小内门弟子一般见识,今日六大堂的首座齐聚,为的是整顿门派刑纪之事,又兼议大燕修真国九大门派比试盛会,这等早有定论的小事,且待稍后再说吧!”
这人一身锦绣锦袍,外表看起来,同样是二十五六岁年纪,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腰间系着金丝玉带,悬着玉色剑鞘的飞剑,剑柄红丝线坠玉,额头有镶嵌着美玉的金丝发箍,头顶一根雕龙白玉发簪,浑身上下到处都可见美玉,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仪表非凡,唯一破坏气质之处,在于眉宇之间,多有倨傲之色,令人一看便生出一种敬而远之的心理。
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根本未将周良放在眼中,这种态度,却并非是刻意伪装出来,而是自然流露。
周良暗中观察,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传闻心云宗核心真传弟子之中,有四位绝世人物,号称“心云四杰”,其中有一位,酷爱美女,剑法卓绝,自视甚高,权倾一时,名为傲无一,想来就是眼前这个富贵公子了。
至于之前那个刻薄年轻人,原来名叫黄子韬,这个名字周良听说过,那日在纳兰若曦的药圃,怂恿别人来找自己麻烦的几个弟子,正是受了这个黄子韬的指使。
周良隐约之间,也明白了,为什么黄子韬对自己如此敌视了。
没想到无意之间,居然惹了一个身居高位的家伙,看起来这黄子韬心胸绝对不算是宽广,只怕接下来还会针对自己。
周良有点儿郁闷。
六堂会审正式开始。
整个过程之中,除了一开始,掌门人丘处机开口说了一句之外,其他六个光团,都没有发出过声音,倒是站在大殿里的这二十几人,陆续发言,就这样站在原地议论争吵了起来。
周良完全被晾在了一边。
或许在这些人看来,周良杀人一事证据确凿,根本没必要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所以众人商议的话题,却都是一些门派之中的其他大事。
比如其中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五个月之后,大燕修真国十年一度的门派比试大会即将开始,到时候北域一些超级门派会派下来使者主持比试之事,而心云宗将要选派各级高手参加,争取将门派的品级,向上提升一级……
周良还是第一次听说门派比试大会这样的事情。
原来大燕修真国九大门派的品级等级,居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得来,却不知道,品级的高低,到底是由什么人来确定,对于门派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这个过程之中,大殿深处的六个光团,很少说话,基本上都是由光团下方的二十多人议论,涉及到一些关键性的问题时候,争吵就会变得很激烈,甚至还会出现言词攻击,这让周良大开眼界。
渐渐地,周良也摸出来一些门道。
这二十人大概分成了七个派系,傲无一是其中一个人数较多的派系的主导人物,态度极为强硬,在很多时候,都能占据上风,而黄子韬则是另一个小派系的普通一员,说话基本没有什么分量。
除了这两个派系之外,其他派系人数都相差不多,势均力敌的样子,立场各不相同,在不同的事情上,会联合或者对立,各为自己的利益。
在这其中,有一个派系引起了周良的注意。
这个派系人数相对傲无一一派略少,大多数时候沉默低调,很少发表意见,为首是一位白色道袍年轻人,容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犹如暗夜星辰一般,蕴含沧桑变幻,怀中抱着一柄普通的精钢飞剑,神情沉默,仿佛是抱着情人一般温柔。
周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这个沉默的白衣年轻人,个人实力应该在大殿之中的这二十多人的前三甲之内,就算是那傲无一,只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年轻人神色有些许落寞,一直兴致不高,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整个争论议事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周良彻底被晾在了一边。
不过他也乐得在一边开开眼界。
不但见识了心云宗高层这种奇特的议事方式,而且还听到了许多平日里根本听不到的信息,对于心云宗这个大燕修真国霸主级宗派的了解程度,也在迅速加深。
到了最后,掌门人丘处机和其他六个光团之中,陆续有人发言,相互之间略作交流之后,就为这二十多人的争论,一一画上了句号。
说到底,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这七大巨头的手中。
不过,周良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发现,身为心云宗至高无上的掌门人,丘处机的意志,在这个过程之中,似乎并不能得到百分之百的贯彻,他需要时不时地做出一些妥协,才能得到其他六堂的认可和赞同。
就在周良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漫长的议论结束。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似乎终于记起来,大殿之中,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们宣判命运。
傲无一一派,在这次交锋中占据了不少利益,他心情不错,看都未看周良一眼,淡淡地道:“今日之事,就到这里,这个叫周什么的内门弟子,所犯罪孽,证据确凿,无需再问,交由律法堂按照门派法度,废功处死吧!”
废功处死?!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宣判了周良的死刑。
周良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是,被傲无一连番算计,在这一瞬间,脸上还是禁不住露出一丝冷笑,盯着傲无一,心中暗暗将其划归到了自己敌人阵营之中。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一脸刻薄相的黄子韬,大义凛然地道:“只不过,废功处死太仁慈了,周良先后残杀我门派三大弟子,尤其是李敏镐,连续夺得三次内门大比第一,乃是罕见的可造之材,却被周良残忍杀害,这种毁我门派根基的行径,实在是可恶,我认为,在废功处死之前,可将周良,关入“噬魂血池”十日,以儆效尤。”
众人脸上,皆尽出现了异色。
“噬魂血池”是心云宗处罚罪大恶极的凶徒的地方,位于律法堂主殿地下一千米,据说其中罡风呼啸,寒热交替,先天之下的修真者,进入其中,会被寸寸磨灭血肉筋骨,犹如凌迟酷刑一般,惨不忍睹。
心云宗上下,无不谈“噬魂血池”而变色。
在心云宗开宗立派以来,一千多年,也就只有不到二十位门派中人,因为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罪孽,才被打入“噬魂血池”受苦而死,其他大多数时候,其中关押的都是满手血腥的兽人异类。
黄子韬这个提议,实在是歹毒到了极点。
周良冷笑着不说话,心中却暗暗点了点头。
很好,黄子韬,我记住你了,这是你自己找死,从今以后,你也就是我黑名单之中的一员了,迟早有一天,你将会因为今天的言行而痛哭流涕,后悔不跌。
“杀三人,罪不至此。”就在这时,白衣年轻人突然抬头,目光在周良身上略作停留,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言简意赅地道。
周良没有想到,这人会为自己说话。
黄子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显然这白衣年轻人地位远在他之上,一句话说出来,等于干脆彻底否决了他的提议,完全不留情面。
“呵呵,想不到江常一师兄,今天第一次开口,居然是为这个该死的囚徒说话。”傲无一手摇玉骨折扇,大有深意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