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冥魂衍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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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暂且将时之轮转回到冥荒元年，到小马哥穿越至这个世界的七年之前去看一看。

    那时候的榭伦岫大陆，按地域可以划分为“一宫”和“七镇”。

    “一宫”即冥宫，冥宫又分为主宫和十二殿，主宫由飒澜之王所掌，十二殿则由十二位殿主分别执之。

    所以，冥宫并非单纯一所建筑，而是所有飒澜贵族的聚居区，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沉淀和文化繁衍后，这里有连绵成片、气势恢宏的宫体式建筑群，有葱郁茂密的树林和花萱，也有曲折婉转、冗长繁杂的街市和小巷，总之，冥宫是整个榭伦岫繁华和鼎盛的极致体现。

    然而今夜，由于年仅十七岁的冥宫之主——漪滟，身染重病，眼看即将殒命，阔大的榭伦岫冥宫主宫中，此时已是一片死寂，连往夜里灯火通明的冥宫十二殿，也一样殿殿空无一人，分别只有守殿的兽灵----青狄打着哈欠趴卧在殿门前。

    漪滟短短十七载的一生不但没能将飒澜族带上强盛之路，而且还惹来了瞳海妖灵的入侵，以致榭伦岫冥宫风雨飘摇，飒澜族人灵的生活苦不堪言，就连天昃的指针也已经严重偏斜，平衡被打破似乎只是早晚之事。

    要知道，平衡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当天昃的指针严重偏斜时，也就预示着一个王朝即将覆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除冥宫外，榭伦岫的“七镇”包括：伽蓝、新洛、坤舆、南柯、安吉、清广潼以及奉先郡。

    其中奉先郡又是距离冥宫最近的一个，从这里到冥宫仅仅十里，虽然没有同冥宫众多建筑一样的宏伟、壮观，但在任何一个飒澜人灵的心中，这座小镇却都有着最最神圣的地位，因为这里有一口古井，井名千丝缶。

    同长生天的净灵湖、紫萱的镜花园、以及瞳海的妖田一样，古井千丝缶是这个世界仅存的四处天命之源之一。

    所谓天命之源便是生命之源。

    飒澜人灵的生命之初都只是千丝缶中的一捧庚泓，庚泓只有经过衍渡，才能凝塑胎形，胎形再逐渐发育、长大，才能成为真正的飒澜人灵。

    也就是说，古井千丝缶中涌出了整个飒澜族，而奉先郡便是所有飒澜人灵的出生地。所以理所当然的，这座小镇、这口古井，在整个榭伦岫大陆以及所有飒澜人灵的心中，都占据着绝对超然的地位。

    ……

    漆黑的云布满天际，幕一样遮在皎洁的明月之前，将榭伦岫的初冬之夜渲染得格外凄清，一只鹨鸦无精打采的挂在恫桑枝头，不经意间扑啦扑啦骨翅，发出两声哀啼，声音散播开去，为偌大的榭伦岫又平添了几分悲凉。

    今夜，小镇奉先郡聚集了几乎整个榭伦岫的上层，人灵们守候在古井千丝缶的四周，场面寂静而又肃然。

    “快看快看，光开始闪烁了，越来越暗淡了！魇祭要结束了！”

    最外围一个脏兮兮的飒澜人灵，边兴奋的扯着身边同伴的胳膊边说。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可在寂静的千丝缶周围，这句话还是传出了很远，也令不少人灵的精神为之一振，纷纷屏气凝神，将目光锁定在了井口的那团炫光上。

    传说冥宫之主死去时，灵魂会化成光，无论生前做过什么，死后都将在灵魂之光中展现，飒澜人灵称之为魇祭。

    此时此刻，奉先郡的千丝缶井口上方，就正悬停着一簇炫光，炫光来自冥宫，正是走向生命尽头的冥宫之主漪滟的灵魂之光，炫光的光韵中不断变幻着画面，是漪滟这短暂的一生中所经历的种种。

    从襁褓中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时的婴孩儿，到七岁放生鳅魺时的善良小姑娘，再到十五岁在冥宫正殿的十二位殿主面前，毅然赦免瞳海妖灵的倔强少女……漪滟短短十七载韶华的一生，就这样在光韵中反复重现着。

    辅丞赫丹离井口最近，之后是冥宫十二殿的各位殿主以及其他贵族，再外围是普通人灵。

    辅丞是辅佐飒澜之王的大臣，同时也是飒澜之王的老师，地位尊崇，权利极大，历代冥宫辅丞均由在族中拥有极高声望的智者担任。

    赫丹是一位银须白发的老飒澜，身形略显枯槁，岁月虽然夺去了其昔日风华，可也增长了他的智慧、狡黠和沉稳。

    赫丹曾经经历过两位飒澜之王的魇祭，见证过两位新王的衍渡，而如今，这位冥宫辅丞又第三次被赋予了同样的使命。

    此刻他也正神情凝重的注视着井口上方，看着那逐渐暗淡的灵魂之光，想必心中也是一片澎湃汹涌。

    光韵中依稀可以看见，年少的漪滟正扑在一位白发老者的怀中放声哭泣，而这位白发老者便正是此时此刻，正静立于井边的赫丹。

    在榭伦岫，当一个飒澜人灵逝去时，自会有一捧庚泓自井中涌出，冥宫之主也是如此，当魇祭结束，其悬停在井口的灵魂之光最终消殒后，千丝缶中便会涌出一捧新的庚泓，而新庚泓今后衍渡出的人灵，便将是整个榭伦岫冥宫乃至所有飒澜族人灵的新领袖，也就是飒澜之王。

    此刻，几乎所有飒澜人灵的目光和心神都聚焦在千丝缶的井口上，关注着那簇越发暗淡的炫光，所以这时也就没有谁能注意到，就在炫光停止闪烁完全殒灭的同时，远在榭伦岫大陆东南部的另一座小镇----迦蓝，那里的某个阴暗墙角，有一个皮包骨的脏兮兮女孩儿，也终于受尽最后一丝痛苦，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微风习习，为已入深夜的奉先郡送上了几丝凉意，在古老而神秘的千丝缶旁，人灵们沉默着、期待着，全部都屏住呼吸凝视着。

    年老的飒澜人灵紧皱着双眉，拄着藤杖的掌心早已渗出了汗水，小人灵们虽然一片懵懂，但庄严肃穆的气氛也使得他们格外认真。

    自魇祭完全结束已经又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但令人不解的是，本应喷涌出庚泓的古井竟然没有一点儿动静，这让苦苦等待已久的人灵们很是费解，于是人灵中间开始渐渐有了些许骚动。

    “不对呀，怎么还不开始呢？”

    “是呀，这么久了，早该喷出新庚泓了呀，就算是新王……”

    “难道没有了……”

    “不可能，那冥宫岂不是没有新王了，不可能，不可能……”

    最外围的人灵们最先开始小声的议论，小声的议论越来越多，向中间、井口漫延扩散，直至最后，整个奉先郡终于形成了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