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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挽香苑,老鸨便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不待她开口,男装打扮的花缅便开门见山道:“小爷我想见见花魁。”身后一锭银子扔进了老鸨怀中。
“好的,两位先请上二楼春香阁,奴家这就唤弘茵来服侍。”老鸨掂着手中的银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方在春香阁坐定,老鸨便领着弘茵进了来。抬眸间,花缅倒真是惊艳了一把。在那略显厚重的妆容下,是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若非故意往妖冶了画,应该是一副清纯的容貌。
花缅还在暗自研究着弘茵的样貌,却见她已经盈盈一拜自报家门然后一脸妩媚地扭着腰肢偎上了裴樱释,不禁眉头一皱,立即感觉老天不公,白白辜负了这副清纯的好模样。
裴樱释虽声色不动,心底却对如此浓重的脂粉气甚是反感,他眸光稍转,捕捉到了花缅皱眉的一瞬,正欲推搡的双手生生顿住,反将弘茵搂入怀中,惹得她一声娇呼。
花缅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裴樱释,又看了看他怀中颊染春情的女子,心道,这家伙莫不是开始男女通吃了?那日在捧月楼,他莫非真的和那个清倌……
话说,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可是,她怎么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呢?而伴随着这种想法,她一把将弘茵扯出裴樱释的怀抱,对一旁的老鸨道:“浑身脂粉气,小爷我不喜欢。去叫两个小倌来。就是那两个没被开过苞的绝色。”
鸨母一愣,随即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地应诺着退下了,临走还很识相地将弘茵拉了出去。花缅分明看到弘茵眼中的不情愿,那里写满了对裴樱释的留恋和对她的怨怼。也是,多好的金主,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若傍上了,就算只是做个小妾也是羡煞旁人的,可偏偏被她给搅黄了。
随意往长榻上一躺,侧身支肘望向某个闲闲品荼的人,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嘴角似乎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上提,和她目光相接时隐隐有些淡淡的笑意。心情很好?莫名其妙!
不消片刻,鸨母便领了两个年轻的小倌进了来,她喜笑颜开道:“这二位是我们这儿的红牌,色艺双馨,相信应该合二位口味,二位不妨先交流一二,若满意了,又得他们二人倾心,只要出价合理,便可以开苞了。”说完笑意盈盈地退了出去。
花缅伸手招了招,两个小倌便听话地走了过去。她又勾了勾手指,二人便半蹲在了她的榻前。她凑近了仔细打量起来,伸手摸摸这个捏捏那个,不由啧啧赞叹道:“嗯,果然是人间极品,清秀绝俗,小脸蛋水灵得都能掐出水来,小身板柔软得可以当枕头,抱着一定挺舒服。”
裴樱释一口荼没压住,喷了出来。
花缅睨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们都会什么?”
两个小倌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红着脸道:“观音坐莲,老汉推车,背后插花,老树盘根……只要是您能想到的,我们都会。”
“咣!”伴随着茶杯重重落在桌子上的声音,花缅只觉眼前一花,那俩人已经飞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看着被摔出门外的两个极品美男,花缅怜香惜玉之情顿生,虽然他们曲解了她的意思,可怎么着也不该下如此重手吧。
裴樱释凉凉地道:“怎么?你还真想和他们尝试一下那些招式?”
花缅闻言立即红了脸,她反驳道:“难道不可以吗?你只说不准肖想你府中的男人,可没说连外面的男人也不可以碰。”
“那现在就再加一条,不准肖想任何男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除了我。”
“凭什么?”花缅气哼哼道,话落才想起他还说了三个字,顿觉好笑,“我为什么要肖想你?”
“因为……”花缅只觉身子被他一带,下一瞬便进入了他的怀中,低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喜欢。”
花缅怔了怔,她没听错吧,这个抱着自己的断袖说他喜欢自己肖想他,言外之意便是他喜欢自己?
看着花缅呆怔的样子,裴樱释突然笑了。花缅抬头与他对视的瞬间,只觉柔光万丈,刹那花开。
还未回过神来,花缅便觉身子一轻,竟被某人抱起放到了床上。还未搞清状况,吻便如雨点般密密匝匝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大脑在“轰”地一声后一片空白。
伴随着滚烫的吻,他的手煽风点火地一路燎原向下。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上面还是下面吗?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这句话仿佛在花缅脑中点燃了一个爆竹,让她乍然想起他们几日前的对话。
那日裴樱释来得很早,花缅随口问道:“这么早过来,不怕冷落了你的男人?”
裴樱释笑笑,端起她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道:“你当本王的后院是皇兄的后宫,一群女人闲着没事整日拈酸吃醋?”
花缅好奇道:“他们真的不争风吃醋?”
裴樱释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闲淡地道:“关键是他们不敢。”
“为什么?”
“因为有前车之鉴。”
“什么前车之鉴?”
“有个不听话的,被我送去了小倌馆。”
花缅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责备道:“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裴樱释笑了笑:“那要看是对谁了。”
花缅追问道:“那你最喜欢哪一个?是不是明修?”
见裴樱释皱起了眉头,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对明修绝无觊觎之心,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不被怜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裴樱释嘴角勾了笑,专心品茶并不作答。
这么说自己猜得没错咯?花缅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在春归楼见到裴樱释男扮女装跟一个俊秀男子在一起,可是整个端王府都没有这个人,于是奇怪道:“对了,你扮女装那日和你在一起的男子是谁啊?”
裴樱释执着杯盖撩拨茶叶的手一顿,转眸看向她:“小丫头记性不错嘛。真的想知道?”
“废话。”
“告诉你也无妨。那人是二哥的人,我不便以真实身份相见,没想到会被你认出来。”
“那说明你的化妆易容术还有待提高。”花缅不由感慨道,“唉,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那么俊美的一个人,你竟没把他收了。”
裴樱释一不留神没能控制好口中的茶水,呛得猛咳起来。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表情无辜地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难道不是?”
“……”
“啊,我突然想起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
“说。”
“滚床单时,你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其实她更想知道明修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想想都热血沸腾。
“滚床单?”
“顾名思义,就是做床上运动咯。”
“噗……”裴樱释将刚含入口中的茶喷了花缅一脸,还好,这回没呛着自己。他看着愤然拽过自己衣袖擦脸的花缅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和含蓄?”
花缅撇了撇嘴道:“其实我原本不是这样的,近墨者黑而已。”
“不过,很合本王胃口。”
花缅翻了翻眼皮:“我才不需要合你的胃口。喂,你故意转移话题。”
“刚才说到哪了?哦,你想知道本王在云雨时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嗯嗯。”花缅两眼冒出了小星星。
“这个嘛……”裴樱释作思考状。
花缅期待地望着他。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什么时候?”
裴樱释笑了笑,不再说话。花缅顿时泄气。
此刻,在裴樱释熟稔的调情手段和他的刻意提醒之下,花缅终于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了。这家伙果然有男女通吃的迹象。
一阵凉意瞬间拉回她的思绪,当看清眼前的状况,她脸上不由一热,只见他玉白的纤手正扯了自己的衣衫准备继续作乱。她心下一惊,在望进他闪烁着情.欲的眸子时慌乱地推开了他。
裴樱释定定看着她泛起潮红的小脸,眸光亦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唇角轻轻挑起,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后将她拉起,为她理了理衣衫道:“玩够了吧,玩够了便随本王回去。”
花缅顿时语噎,不回去难道要在这里被你吃干抹净吗?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她脱口道:“你对女人也有感觉?”
裴樱释极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轻轻一笑道:“只对你一个而已。”
花缅立即提出质疑:“你跟捧月搂的清倌待在一起那么久难道没做什么?”
“你说那件事啊?”裴樱释神态慵懒地道,“我长途奔波,乏了,便睡了一两个时辰。”
“你说什么?”花缅立即肉疼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我的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临走之前又跟老鸨要了回来。”
“你……你怎么可以私吞了我的银子?”
“你忘了,这银子是你跟别人借的,后来还是我帮你还的,所以我拿回的应该是我自己的银子。”
“……老鸨怎么会这么好说话,进了腰包的银子还能退还给你?”
“山人自有妙计。”
“恐怕是用身份来压人吧。”
“嗯,正解。”
“……那方才你搂花魁入怀又是怎么回事?”
“逢场作戏而已。”
“你对我便不是逢场作戏吗?”
“如果我方才的表现仍让你感到质疑的话,我不介意将你就地正法以打消你的疑虑。”
花缅顿时懵怔,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决定对你深信不疑。”
“这还差不多,我的小衷儿。”裴樱释说着,狼爪捏上她的脸颊,向外扯了扯,眸中漾满笑意。
伴随着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花缅的罪恶感亦油然而生。
她回顾了一下这些时日和裴樱释的相处,他虽严禁她招惹府中的男人,自己却是每日必来茉苑的,时而品茗,时而对弈,时而陪她莳花弄草。若说他怕自己无趣来陪陪自己,偶尔为之便可,没必要每天都来且一待便是大半日吧。原来他果真对自己有意呢。自己原本抱着美好的心愿,希望通过和女人接触能把他弯曲的断袖心理掰直了,没想到虽具成效,却是以自己为代价。若他得不到回应,不知会不会心理越发地扭曲,然后在断袖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再不回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