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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华庭将茶杯握得很紧很紧,指甲泛着白。他的脸色也泛着白,目光阴戾。
他有过许多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祝慧星的影子。那些女人看中的都是他的钱,又如何真的能跟祝慧星一样?
只有一个女人例外,那女人叫颜素。那夜他喝了些酒,其实没醉,回办公室拿东西,竟然碰上了她正好加完班下楼。
长得真像……那夜,他发了狠地要她……她哭着喊着,叫着别的男人名字……像极了,像极了……
直到死,她都恨他入骨。
原来,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叫艾沫惜。他的女儿,竟然姓着别人的姓。
“砰”一声,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要想离婚,做梦!
黎华庭去医院见祝慧星,时荆适时回避了。
祝慧星挥了挥手:“相宇,沫沫,你们也出去吧,我没事。”
黎相宇十分不满:“妈!”
祝慧星点点头:“出去吧,我真没事。我要和黎先生好好谈谈。”
黎先生!
黎先生脸色煞白,肝胆碎成渣,十万分想晕倒,想进急救室。可惜,他知道,晕倒也没人可怜他。
包括他的亲生女儿艾沫惜。
那横眉,那竖眼,冷冽,嫌气……小脚一跺,小手一扯,就把黎相宇扯出去了,临走还高声喊:“妈妈,我们都在门外,只要听到有响动,我们就会冲进来。”
全都将他当成洪水猛兽。
黎相宇瞧他这老婆的表现,还真是不赖,笑逐颜开:“好沫沫,表现真带劲儿。”
“必须的!”艾沫惜无比狗腿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聚精会神竖着耳朵听门里的动静。她是真的准备好了,但凡有一丁点响动,就往里冲。
谁知道丧心病狂的黎华庭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对于敌人,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随时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
正做准备呢,手机响了。是周乐陶打来的。
艾沫惜接听,越听越皱眉,越听越害怕,越听越生气,最后吼一声:“等着,我这就来,哪儿也不许去。”
猛一拍额头,哦卖嘎,这回玩大了!
黎相宇一边注意着门内的动静,一边问:“怎么了?谁惹你?”
“我得出去一趟,出大事儿了。周乐陶胆儿真肥,还下得去手,她背着你邢叔叔,把他的孩子给打掉了。呼!气死了!完蛋了!”艾沫惜狐疑地问:“老公,要是我背着你把孩子打掉了,你怎么办?”
“你敢!”黎相宇顿时脸色铁青。
艾沫惜眼睛猛地一闭,遂睁开:“我是说假如,你急个啥?你说我要出这事儿,你跟我离婚不?”
“离!铁定离!”黎相宇双手一个熊抱:“不过我老婆哪是那智商,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艾沫惜咬咬嘴唇,哭丧着脸:“遭了,这下遭了,你邢叔叔怕不得气疯。我去医院看看那妞儿,你在这儿守着妈,有啥事儿给我打电话,行不,老公?”
瞧,她办事岗岗的,多有交待。去哪儿,做什么,都跟老公交待得清清楚楚,哪像那乐陶美妞,呼……
黎相宇也觉得自己老婆靠谱多了,大手一挥,无比大方:“去吧,要记得怎样?”
“报告首长,要记得随时想着老公,一颗红心向着党。好吧,党,我走了。”从包里拿出口罩,嗖一声溜了。
名人嘛,上哪儿不得带着口罩?更何况是去妇幼院。
哎呦,不得不说,周乐陶真的是我见犹怜。那蹙着的眉,那含愁的眼,那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是男人都得揪心一把。
可不,这就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实在见不得美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小姐,有需要帮忙吗?看哪个科?”
“我,我看完了。谢谢医生。”患者见着医生,真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冲动。
那医生戴副金丝边框眼镜,眼神温和,高高的鼻梁,虽不及黎帅邢帅以及那晚那个凶神罗帅,但绝对算得上帅哥一枚:“有需要帮忙,可以找导医。”他指了指咨询台几位漂亮的制服小姐。
哦也,这年头,医院也整面子工程么?导医小姐一个个长得跟花儿似的,出来一个医生,也是大帅哥。
周乐陶同学只觉得祖国处处刮春风,顿时脸上的愁容也淡去不少:“我朋友来了,谢谢你,医生。”很不吝啬的,朝他展颜一笑。
刹那间,医生同志不淡定了。那笑真的杀人于无形……
周乐陶向艾沫惜走去:“好艾艾……”
“打住,每次一叫这称呼,指定没好事。”艾沫惜看见周乐陶全身无力的样子,真是心痛得想骂人:“你一个人就敢来做手术打掉孩子,想死啊你?人家邢季风好歹是孩子的爸爸,你顾顾人家的感受好吧?”
周乐陶低垂着头:“好艾艾,别骂我。”
“我不骂你,你要翻天!”艾沫惜真是气啊,怎么没一个省心的咧:“你跟邢季风多好的一对,你爱邢季风,邢季风也爱你,你们瞎折腾个啥?非得搞个鸡飞狗跳,才显示出爱得深是不?”
周乐陶受气了,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艾沫惜想着她刚做完了手术,实在不应再哭伤身体,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哭个啥?我又不是邢季风,还能给你轻怜蜜爱一番,你……”咬牙切齿地气啊,关键还咬牙切齿地心痛:“现在去哪儿?”
“芙蓉宾馆。”周乐陶嘟噜着嘴。
“什么?”分贝刚放低的艾沫惜,又炸开了:“你住宾馆?你干嘛住宾馆?还是那么便宜的宾馆。”
“也不便宜了,一晚上一百多呢。难道跟你在北京的豪华套房比吗?我没钱,又不是大明星……”
艾沫惜狠狠磨牙:“你真行,现在知道掰扯我了。我以后跟你算账,走,跟我退房去。”
“不退,退了我住哪儿?”周乐陶嘟囔:“反正我不会跟邢季风住一起了。”
“住我家去。家里空着呢,早不说,谁准你住宾馆了?”艾沫惜只觉得阵阵头晕,想起邢季风,那么优雅从容的男人,都被这妞儿经常气得炸毛,足见这妞功力深厚。
退了房,艾沫惜将周乐陶带回家里,泡了杯热红糖水给她:“痛不痛?”
周乐陶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点点头。那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她做的事儿,真是让人恨不得狠揍一顿。
“第几次怀孕?”
“第一次。”
“以前跟那厮在一起六年都没怀上过?”
“没有,我很小心。”
“跟邢季风才这么短时间,就怀了孩子,是不是有些不一样?”艾沫惜终于引上了正题。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周乐陶很难堪:“我们是酒后乱性……”
艾沫惜嗤一声笑:“你酒后乱性,一乱乱了两个月。你喝的什么酒,劲儿那么大?”
周乐陶脸红得像蕃茄,结结巴巴:“后,后来,是帮你引黎帅出来。我,我用美人计引开邢季风……”
“呀,这么说,你这孩子的责任,我和我老公都有份哪?啊,你那美人计一用,要用一个多月?后来这一个月,你一直跟邢季风住一起的吧?”艾沫惜步步紧逼。
周乐陶彻底炸毛:“艾沫惜,你倒是结婚了,你跟你老公倒是幸福了,可人家邢季风呢?他喜欢的是你,人家心里多难过,多痛苦,嘴上在笑,心里在哭……”呃,她好像说的是她自己……
艾沫惜也炸毛了:“说你脑子迷糊,你还真迷糊。是,邢季风以前是喜欢过我,但那其实根本不算,他根本没搞懂什么是喜欢。他对我特别镇定,特别从容,独独对你,他就变了样,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两个女人在大学时代就爱吵,越吵越粘糊,这次,也不例外。
周乐陶无比固执:“有爱才有尊重,他什么时候尊重过我?他想上床就上床,他想怎样就怎样……”
犟上了!
乐陶美妞哭得很伤心:“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我也要面子。我的世界乱七八糟,有家不能回,租的房子被郑思凯砸了,继父不疼,妈妈不爱,我全身都是麻烦。我承认邢季风是在帮我解决问题,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爱我?他也帮过你,对吗?就算是朋友,他也会愿意帮忙的。”
眼泪如珍珠,一串一串掉落下来:“他有钱,有能力,帮帮忙,举手之劳。但孩子不一样,他会觉得我心机重,故意怀上他的孩子讹上他……”
继续哭得要多惨有多惨:“有钱人的孩子都是金子,有钱男人谁会随便让一个女人怀他的种?最后,邢季风会给我一笔钱,逼我打掉孩子。到那时,艾艾,你说,我该怎么活?我该怎么面对?”
艾沫惜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周乐陶说得是有道理的。就目前而言,真的没看出邢季风是不是有跟周乐陶结婚的打算。
不可否认,真的会出现那样的情景,有钱男人拿着支票,然后逼着女人打掉孩子。到那时,周乐陶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上邢季风了。
既是那样的结果,还不如洒脱一点,自己解决麻烦。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艾沫惜转了风向标,果断支持她姐们。
潇洒走一回。
她拿过纸巾替周乐陶擦着眼泪,轻轻抱着那颤栗的身子:“好了好了,不哭了。先养好身体,在这儿住着,别到处跑,我找人来照顾你。过两天,这事儿还是得通知邢季风,他有知情权。别太犟,邢季风是个好男人,真的,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的男人。”
周乐陶抽泣着冷哼:“是,邢季风是最好的男人。所以你嫁给了黎相宇!什么逻辑!”
“……”艾沫惜一头黑线,刷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