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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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温连还有多少话跟要讲，可对上希清怒气冲冲的眼神他便无话可说，温连知道他这个时候若是再替谢梦征求情，到时就不是简单能打发的事了。他望着谢梦征倔强的背影，再看希清忍耐到极点的表情，最终只能低头道，“是师尊。”

    听到温连的话，谢梦征也不怪他，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父是真的讨厌，因此也不肯多看希清一眼，只把目光放在自己跟前，凝视着雪地里的积雪。

    本应是希清和温连走的，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瑕也一声不吭跟上两人的脚步，他最后望着雪地里的谢梦征一眼，架起飞剑跟上师徒俩的脚步。

    细雪又纷纷，天际不见来时的金光，似被一只巨手遮去，遮去了晴空万里，遮去了九霄碧天，只剩沉沉的积云，教纯阳宫下不尽雪。

    从前的时候，主峰是从来不下雪的。衣襟上的细雪渐渐融去，但那股寒意仍是不去，直入心房，徒然生出一份悲凉。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到玄相峰，希清才开口，“东方瑕你随我来。”

    “是。”东方瑕跟着希清去了丹房，温连则是乖乖待在原地，他于这种事并不陌生，每隔一段时间玄冥峰都要从玄相峰拿丹药，丹药的丹方温连见过，是常见的清心丸，温连也会炼制，但是希清炼制的清心丸乃是上品。

    一般清心丸只起到镇定心神的作用，甚至比不上门派里人人都会的《太上忘情诀》，而上品清心丸却能静心凝神，压制魔气，保持道心不乱。

    静心凝神，压制魔气，道心不乱。温连念着这几个字，忍住不猜是谁需要这清心丸，这清心丸从他记事以来师尊就在炼制，直到现在也不停，反而需求更多。

    “温连你过来。”那边希清和东方瑕已经出来，希清站在屋檐下准备吩咐要事，见温连站在原地发呆，出声把人叫过来。

    “师尊。”温连走到东方瑕身边，见东方瑕眼中也是不解，便知他不清楚希清的打算。

    “先前是你带了外门弟子去华山。”等温连站定，希清说起事来，乃是华山被屠村一事，“你当时回来禀报说一切正常……”说到这里希清脸色略有不善，他不喜欢谢梦征是有原因的，一入门就给纯阳宫找麻烦。

    “你师弟说那里被屠村了。”

    “这不可能。”温连道，明明他走时一切正常，不说魔气，那里连阵法封印都没有。

    “是真是假你和东方瑕去一趟查看就是。”希清叹了口气，“掌门说你师弟为此生了心魔，良心难安。”

    谢梦征大事上没错，可这性子就是让他喜欢不起来，说他性情冷淡，还敢跟自己顶嘴，说他天性凉薄，会因他人之死生心魔，总而言之就是和自己八字不合。

    “师弟他有心魔。”温连意外道，他想起谢梦征在入门时受的伤，原来是这件事。

    就知道你会心疼。希清瞥见温连担心的表情，没好气道，“快去快回。”

    “弟子领旨。”温连和东方瑕异口同声道，领完师命温连在原地踌躇，他抬头望了希清一眼又低下去不说话。

    得，还撒娇了。希清见温连这样哭笑不得，自打温连做了大师兄就不见他向自己撒娇，这会为了谢梦征的事搬出老掉牙的手段来。

    “你墨师弟没事，他那脾气东方瑕还不清楚，受了伤自然逮到机会，这会赖在掌门身边不肯走。”希清笑道，掌门替他上药的时候那股别扭劲，他见了都要发笑。

    听到怀墨没事温连松了一口气，既然墨师弟没有大碍，想必师弟不会受到重罚了。当下温连便再无后顾之忧，冲东方瑕道，“东方师弟我们走。”

    从头到尾围观着师徒俩互动的东方瑕眼中闪过一丝艳羡，笑着对温连点头，“好。”

    他多么羡慕温连和希清长老，师徒情深，犹如父子。

    望着温连的背影，东方瑕加快脚下速度，一同飞往华山。

    **

    谢梦征已经记不清他在这站了多久，他只觉得头上压了一层东西，胸口又隐约作疼起来，让他难受，连带着神智模糊起来，听见似乎有人在说笑。

    “明明说好一出关就见面的，结果毁约。”

    “我去给你做栗子糕了。”

    “不说还好，我去时那个谢梦征坐在你面前，有说有笑，还吃了我的栗子糕。”

    “你生气了。”

    “我没气。”

    “没气你还跟梦征比剑。”

    “……师祖你取笑我。”

    “我不笑你，我心疼你，更气你胡来。”

    师祖。谢梦征勉强回过神来，墨师兄叫男神师祖，原来墨师兄是男神的徒孙。

    “这是意外……”屋内怀墨的声音低下去，过了很久又道，“他的剑，师祖也是这个原因待他好吧。”

    屋内一时沉默下去，怀墨知戳到夷简的伤心事，张口想要说什么，可看着夷简的侧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口，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该提到过去。

    “好在没伤到要害处，这些日子好好休养，不许再动武了。”夷简回过神来，替怀墨盖好被子，“我去处理琐事。”

    “师祖……”怀墨想要抓住夷简的袖子，夷简却头也不回往外走去，不知是生了怀墨的气，还是被怀墨揭开了旧伤疤。

    夷简出了门就见一人跪在台阶前，积雪已将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看不清模样，夷简好笑走到他跟前，“你这是程门立雪。”

    “腿麻了。”谢梦征抬起头来，身上的雪块掉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庞。

    “此事怀墨已经同我讲了，这不怪你。”夷简拂去谢梦征身上的积雪，又输了些灵气给谢梦征，见他脸色好了些慢慢扶谢梦征到廊下。

    “多谢。”有灵气温暖身体，谢梦征才得缓过来，他之前和希清赌气，在雪地里站了半天，本以为没事的，谁知这么难受。

    “我不想罚你，但此事于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若我不做处理恐怕难以服众。”夷简带了歉意看谢梦征。

    “我不是故意的。”谢梦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底气，这场意外本来是可以避免发生的，要不是自己怀了想和怀墨比试的心，怎么会中了怀墨的激将法。

    “我信你。”夷简轻声道，“但惩罚还是要有。”

    “理解。”谢梦征道，男神是掌门，总不能太过包庇自己，不然会被人说偏私。

    “你能理解再好不过。”夷简笑道，“你在希清面前亮了剑，回去以后希清是要收了你的剑，不如你把剑交给我，一来算作惩罚，二来日后也好还剑。”

    谢梦征一想也觉得有理，周流星位要是被便宜师尊收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来，放男神这就不一样了，等这件事过了，他就能拿回来。

    这样想着谢梦征从储物袋里取出周流星位交给夷简，顺便解释道，“它脾气不太好，小心别被伤了手。”

    夷简并未接过剑，而是疑惑问谢梦征，“你怎么不将它收入丹田？”

    “它不想进去我就没有强求。”谢梦征不好意思解释，虽然《天泽录》里说剑修的剑都是待在丹田蕴养，但是里面不是说一般情况下吗，一般之外总有例外。

    “你这样宠它可不好。”夷简接过剑来，轻轻弹了剑身，赞叹一句，“好剑。”

    “它叫周流星位，是纯阳95大橙武。”谢梦征见夷简脸上毫无反应，再解释一句，“我是带游戏穿的，周流星位是游戏里的武器。”

    “原来如此。”夷简点点头，又看向安静的屋内，笑道，“怀墨在里面休息，你要探望他吗？”

    “我没带礼物。”谢梦征摸了摸身上，他就这样两手空空过去。

    “无妨，他不介意。”夷简主动推开一扇门，过后道，“进去吧，我去把你的剑收起来。”

    墨师兄怎么可能不介意，之前还在台上和自己打架，谢梦征看看夷简，又看看门扉，最终一脸壮烈敲门，“墨师兄，是我。”

    “进来。”里头的人没好气道。

    看着谢梦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夷简的目光才冷下去，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剑修，自然是极好。他转身往风雪中走去，只一瞬间便已在数里之外，下一刻消失了行踪。

    纯阳宫占地极广，各峰各住一位长老与其弟子，偶有几峰无人居住，此类峰多做他用，比如封印他物。

    他从冰天雪地中而来，迈入这炎热之地，抬头仰视着山洞中央悬空的长剑，随手将周流星位扔到下方的空地里，结成一张剑阵。

    感受到阵法启动长剑瞬间从沉睡中苏醒，垂直下落，剑尖只指周流星位剑身，犹如地狱之火吞噬周流星位，周流星位发出一声悲鸣，想要奋起挣扎，边上的人凝起灵气，浑厚的灵气灌入长剑中，彻底镇压了周流星位。

    看着无形铁链束缚住这柄利器，他才停止动作，走到上前俯视着无力挣扎的周流星位，过后望着长剑笑道，

    “好久不见，红莲。”

    有凶剑，煞气逼人，戾气难消，刃如霜雪，乃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