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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铭耳朵嗡的一响,站起来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医生:“你说什么!”
这里的医生都是军医,胆气本就比一般人足些,况且她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心性早就沉淀了下来。残颚疈晓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眼中满溢惋惜和安慰,不慌不忙道:“池少,先坐下。我也是个当母亲的人,接生的孩子也数不清了,对孩子的喜爱和珍惜比一般人还多,除非迫不得已,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还好这几天池铭心情可以,治疗效果也不错,否则他绝对是忍不住的。他艰难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坐回椅子上,双手握拳,捏得紧紧的。
医生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他,道:“孩子不是说生就生,还要讲究优生优育,家族遗传病史,父母的生活习惯,用药,都要查清楚,免得胎儿受了影响,生下来全家痛苦。因为你的情况特殊,病历需要密钥才能调用,我权限不够,所以事先找上面的人要了你的用药情况,查了下那些药的副作用,都记录在这上面。”
池铭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同蠕动的蚂蚁,在他眼前乱晃,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些什么字,目光匆匆扫过,那些医学名词枯燥晦涩,他看得不耐烦,直到他看见了“致畸”二字娆。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满篇的字仿佛都变成了“致畸”,他猛的一甩手,纸张哗啦啦落得到处都是。
医生温言道:“池少,你是个成功的人,应该非常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孩子生下来就带有无法治愈的缺陷,他会很痛苦,你们也会受到拖累。你这样的家庭虽然不比考虑养育成本,但是,孩子发现他自己和别人不同,他不能和同龄人玩,甚至被嘲笑,被欺负,他会怎样想?他能享受的生活也是残缺的,只能羡慕别人的生活。池少,你们还年轻,今后还可以有孩子的。”
池铭低头,直直的盯着写字台上的玻璃板,平滑的玻璃上映着他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朽木一样没有生气敷。
“池少?”
医生叫了好几次,池铭才傻傻的抬起头,哑着嗓子问:“有没有可能没受影响?”
医生叹了口气:“你长期吃药,不受影响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有概率生出完好的孩子,池少,你敢冒这个险吗?”
做父亲,自然希望孩子的一切都能稳妥,他颓然低头,一股酸辣之意忽然冲向了鼻端,他闭上眼,把眼中的潮湿掩盖住,过了好一会儿,道:“我……我再想想……”
医生也不逼他立刻做出决定,骤闻变故,池铭心情太乱十分正常,她如果再说,恐怕会引起池铭的激烈抵触。
“行,回去和池太太好好商量下。”
池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花映月身边的,他腿很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随时可能陷下去。
花映月正在梳头发,纤长的手指被棕色的牛角梳衬得白若凝脂,长长的卷发被一点点的梳透了,蓬松柔软的垂在胸前,这样静谧美好的场景,让池铭看得发怔。
花映月从镜中看见了他,抿嘴一笑,扭头示意他过来,柔声问:“池铭,你说,我要不干脆把头发剪短一些吧,好难打理啊。再过段时间,披着头发就热死了,但是挽起来呢,又觉得沉。”
池铭抱住她,鼻尖对着她的发丝。她早上才洗过头,带着清新的茉莉香气。他低低道:“这洗发露的味道不错。”
“嗯,是呀,效果也好。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池铭怔了下,道:“哦……你问的什么?”
花映月微笑:“你是怎么了啊?这段时间采取的治疗方式很温和,有没有把你绑着继续电击,你怎么还忘事儿呢?我问你,要不要把头发剪短。”
“你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要不我剃个光头,最方便了。”
池铭却没有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依然怔怔的抱着她。
她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池铭眼睛里有着血丝,目光发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花映月有些慌,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抱着他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都给我说说,好不好?”
池铭喉头上下动了下,张了张嘴,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声。
花映月一向敏锐,联想起刚才医生把他留下的事,心中浮出不祥的预感。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问:“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关于孩子的……”
池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长期吃药……那药对孩子不好……”
花映月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最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和池铭争吵得精疲力竭,作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只想把孩子给留下,根本没精力考虑更多。后来池铭认了错,温言抚慰,又兴致勃勃的和她商量孩子的名字,她也冷静了下来,心中隐约浮出不安来。
她是医生,十分清楚有些药可能对胎儿造成影响,池铭长期吃药,会不会……
可是,她怎么舍得呢?
万一孩子是好的,却被剥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是不是太残忍?
“映月……”池铭抱住她,只觉得她的身子在怀里瑟瑟发抖,她的琵琶骨硬硬的硌着他的手臂,痛楚从手臂蔓延到了他心里。过年的时候她还在埋怨自己吃胖了,他爱极了那时她那软绵绵的身子,可是,现在她怎么这么瘦了?
都是自己的错,折腾得她迅速消瘦,这时候他再提做掉孩子的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花映月低低道:“医生是不是建议我去做手术呢?”
池铭好一会儿才回答:“是。”他把手轻轻放在她小腹上,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他渴盼了多久,她又费了多少精力保住,他们把名字都起好了,池乐,希望孩子快乐一生,可是,如果孩子生都没法生下来,谈什么快乐?
他本来是满怀欣喜的带她去孕检的……花映月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很凉,微微发颤。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暖着,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她先打破了僵局,轻轻说道:“你都吃了些什么药?对身体影响多大呢?”
“我……我记不得那些名字,也记不清那些副作用了。刚刚医生把药品列了清单给我,可我看到了致畸两个字,我就看不下去了。”
花映月道:“池铭,能把资料找来,我看看吗?我想心里有个谱,我不想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
池铭抱住她:“好,你再看看,我们都看看。”
资料很快送来一份,花映月一条一条的看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握住他的手,十分用力。
“怎么了,映月?”
花映月指着上面的列表,声音激动:“池铭,我记得很清楚,这些不利于孩子的西药,你去年十二月就停用了,因为副作用太大了,影响你肝肾功能,所以,换成了中医制剂,是老中医亲手配的丸药,配合汤药服用。停药了三个月,对你的影响应该不会多大了吧?中医开的药就这几样……”她手指指过去,“看,副作用里只有嗜睡,还有皮肤发黄这些,没有致畸。还有些汤药……等会儿我们去问问好不好,问问会不会对孩子不利?刚才的张医生不了解你每个疗程用的药,那几样西药本来也是精神类常用药物,她以为你一直服用也不奇怪。”
池铭迟疑片刻,道:“好像……好像回国之后的密集治疗时间里,我们做过?”
花映月微微一怔:“你记起来了?”
“那段时间我太暴躁了,所以服用了一些抑制荷尔蒙的药物,这个好像会造成胎儿性别发育失常?”
花映月脸上的红潮褪去,过了一会儿,眼里含着哀恳之意:“可是,你不能确定这是那一次怀上的孩子,对不对?我们……我被掳走之前的那段时间也做过好多次,那时候你只吃中药的……万一是那时候怀上的孩子呢?池铭,这真的很可能,因为我生理期本来就该是婚礼之后的那几天来的,可是那次一直没来啊……”
池铭抿紧了唇。万一当时吃的药对胎儿无害,孩子也是那时候有的,健康的宝宝被错杀了,他们怎么受得了呢?
“池铭,除非迫不得已,我真不想再去打胎了,那种滋味……我不想尝第二次,实在太可怕……”她想起器械进入身体的冰冷,打了个寒战,抓住他的手道,“要不这样好不好?等孩子大一些,可以去做三维彩超,可以看孩子是否畸形……如果有问题,那时候我不会多说一句,我们暂且等等,好不好?”
池铭吻了吻她:“好,我都听你的。”
下午池铭做了针灸之后,开药的老中医来给他诊脉,池铭把花映月的情况给他说了,又问他那时候吃的一些汤剂是否有害生育。老中医扶了扶眼镜,有些不悦:“中医之道博大精深,很多事情虽然暂时没得到科学验证,但是,事实证明是很有效的,别信外面那些一味否定之人的话。以前的人没什么特别有效的避孕措施,生病了吃了中药,难道生的孩子就是畸形儿?各种药讲究个阴阳相调,君臣相辅,根据个人体质来,副作用十分小。我又和你没仇,自然会好好照料你的病,开个有害你的干什么?”
池铭心中一喜,忙到:“我就是担心孩子会因此受影响,刚映月去做孕检,医生建议不要这孩子。”
老医生看了看花映月,道:“我不擅妇科千金一脉,但我有个老朋友是个中高手,要不请他来看看?有些毛病靠现在的仪器一时难检测,但是通过脉象可以判断一二。”
池铭连忙点头,送走医生就给杨学打电话,让他恭恭敬敬备一份大礼,请那个现居天津的妇科圣手来给花映月看看。杨学办事一向得力,第二天下午那位医生就来了,休息了一日,给花映月诊脉。
医生把手指搭在花映月腕上,凝神感觉了一会儿,说道:“妊娠已近两月,母子平安,没什么异常。”
花映月大喜过望,眼睛一下就酸了,池铭急急问:“医生,这是真的?孩子可以留下?”
医生瞪了他一眼:“我学医六十多年,看过病人无数,这点都确定不了?只是孕妇情绪起伏太大,又劳碌着了,胎像不太稳,我开三服药,你第一副药吃一周,第二服药也吃一周,第三服药就是寻常保胎药,吃不吃随你。用药期间忌辛辣烟酒。孕检你也得一直做着,只要你自己注意,保持好心态,好生活习惯,别乱吃东西,孩子肯定不会有事。”
心头大石落地,两人喜不自胜,医生嗜茶,池铭赶紧送了他两斤极品金骏眉和君山银针,恭敬的送走了人之后,转身就把花映月抱住,想举起她转圈圈,又想起医生提醒的胎像不稳,只能把她抱得紧紧的,说道:“太好了,咱们的乐乐好好儿的,太好了。快两个月?算下来正是去荷兰的前几天,差不多,差不多……我没吃那些西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花映月泪流满面:“能保住乐乐就好,我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池铭连忙给她擦泪,因为激动,手都有些抖,把她脸擦得一片水光:“乖,可别哭啊,医生说了,你得保持好心情……”
“我现在很高兴,太高兴了……”
“反正不要哭了,乖,笑一个,笑一个。”
她嘴唇往上扬,眼睛却还红红的,他凑过去在她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大口,拉着她回到病房,逼着她在床上倚着,有去拜托细致沉稳的护士帮忙熬一下保胎药。
这药的效果真的非常好,花映月本来每天早上都有些恶心反胃,喝了两天药之后,便不再犯恶心了,吃饭也香甜了许多,对荤腥也不再敏感。池铭遵照医嘱顿顿让酒店送来营养美味的汤羹肉食,一心想把她纤瘦的身材补回到过年时浓纤合度的状态。
花映月的身体经过调养,恢复了不少,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了红晕,胳膊也圆润了起来,皮肤饱满,显得十分水灵,加上准妈妈的神采飞扬,她看起来甚至更漂亮了,池铭经常看得发痴,说:“真想把你给藏起来,如果去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会忘你这边看。”花映月忍不住笑,低头看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道:“乐乐,你爸爸想把妈妈关起来呢,你好好长大,出来之后给妈妈撑腰。”
池铭把她抱住,咬了她耳朵:“不像话,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挑唆他不孝顺我。”
“哪儿有,是你先欺负我的。”
初为人父的喜悦让池铭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治疗的效果也非常不错,他在病房通过网络处理公事的时候的表现得很克制,很理智,很少因为琐事而暴躁了。
过几天A市有个商界精英汇聚的峰会,池铭如果不出现,难免会再次出现流言,他对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会诊之后,同意他出院去参加活动,又说,他不必一直住院了,只要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态,也不要太劳累,配合药物的话,约莫半年就会痊愈,期间每个月回来检查两次就好。
池铭松了口气,他终于不必偷偷缩在病房里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带着花映月外出散心,也能亲自掌控公司动态,隔绝消息,只能揣测的生活并不好受。
杨学等人也轻松了不少,毕竟,一个老总在商界长时间无声无息,难免会引起各种揣测,为了稳住投资人,安抚员工,应付媒体和留言,他们花了不少功夫。
☆
杨学肃然道:“甘泉私下和何念儒勾结,给池少和池太太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这个女人早就是何念儒的情妇了,对你不忠。”
温志辉喃喃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搞错了。甘泉,甘泉对我一直很温柔,也孝顺我爸妈,她对我不可能没感情!”他猛然抬头道,“如果她真当了那人的情妇,那人会允许她和我结婚?”
杨学道:“甘泉对池少也有不轨之心,借口和太太是好友,想法子接近池少。池少觉得她品行不端,而太太又十分信任甘泉,他不想吵架,所以额外留意甘泉。甘泉如果再不找个幌子结婚,池少再关注她一阵,难免会暴露她是何念儒内线的事实。”
“我……我是幌子?”
温志辉忽然大汗淋漓的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
又做梦了。
他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窗帘,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色映入眼帘,星星点点的灯光浮在空中,和天上星光融合在了一起。
恍惚中,他想起了甘泉。甘泉特别喜欢这个繁华的城市,一直说想来吃小吃,购物,他工作太忙,一直没来得及陪她出行。这次出差把他派到香港,真是讽刺。他还没从婚变中恢复过来,处在这片繁华中,除了悲伤,什么都感觉不到。
公事办完了,温志辉准备飞回A市,谁知机场出了点状况,飞机起飞时间从中午改到了晚上八点半。干坐在候机室实在无聊,他寄了行李,打了个车去了中环最繁华之处。
他生性沉默,人人都说他呆,但是他虽然话少,记忆力却极好,甘泉和他说过香港的细节,哪条街东西便宜又优质,哪条街容易看到明星,哪条巷子里有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跟着一起吞下的美味。他脑中自动的搜寻着回忆,沿着大街小巷慢慢的走,只是一个人闲逛未免有些凄凉。
不远处传来烘烤饼干的奶油甜香,温志辉循着味道飘来的方向望去,前方十多米处有一家店,店面不大,却挤满了人。他看了看标牌,是一家非常有名的曲奇店,香味一阵一阵的往外飘,很甜,可他心中很苦涩。
这家曲奇店甘泉也和他说过的,说是她吃过的最好的曲奇饼,她也是医生,假期不多,不能常去香港,经常托人代购,他尝过那曲奇,味道不错,只是他对美食不敏感,看到甘泉开心,他就跟着开心了起来。
她怎么会是那个狠毒的老头子的情妇呢?她那么甜美那么柔弱,怎么看也不像肯委身于老头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啊……
他走进了曲奇店,来都来了,还是买一盒回去吧。
正准备拿,身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杏仁的,可可的,抹茶的各来一盒。”
温志辉猛然回头,甘泉的脸就在旁边,只和他隔了一个人,他伸长手就能摸到。
甘泉感觉到了目光,凝神一看,脸色一变,放下曲奇铁盒,匆匆转身:“不要了。”
温志辉也放下东西,急急的跟上去:“甘泉!”
甘泉跑得更快了,但是她个子小,也没锻炼身体的习惯,很快就气力不支,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被温志辉追上了。
温志辉拉住她的手:“你站住,你还没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那样做?”
甘泉喘息着,垂着眼盯着脚尖,忽然哭了。
温志辉心中的愤怒和屈辱顿时被她的泪水冲走,他急急的掏纸巾:“别哭,我只是想听你解释,我没想凶你。”
甘泉泪眼朦胧,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志辉……求你,你赶紧走,好不好?”
温志辉一怔:“你说什么?”
甘泉转身:“快走,快走。”
她越这样欲言又止,他越觉得怀疑,拉住她:“为什么要我走,你到底遇上什么了?”
甘泉抬手擦泪,紧张的环顾四周,又盯着他,声音微颤,显得十分害怕:“志辉你别问了,别和我说话,否则会危险的……”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和何念儒在一起吗?”
甘泉哭出声。
温志辉亲耳听见她承认,身子一晃,喃喃道:“你……你竟然真的……你为什么?你既然早就和他一起,为什么还要嫁我,为什么?”
甘泉忽然睁大眼:“什么早就跟他一起?”
“难道不是?杨特助说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个幌子,好掩人耳目,不让人发现你和何念儒交往的事!”我没有……”
“那个镯子是怎么回事?你最喜欢的那个黄钻镯子……我不懂奢侈品,后来看了图鉴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你的家庭能负担的。”
甘泉泪水不停往下流,咬牙哽咽:“是的,我家买不了那个,我说过,这是叔叔的某个客户送的礼物,叔叔转送给我的。我怎么知道那客户就是何念儒呢?”
温志辉身子一震:“什么?”
“我以前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你竟然怀疑我……很好,我被池铭害了,他早就看不惯我,因为我……我以前阻止映月和他一起过,所以他看到镯子,不听我解释,一口咬定了我是何念儒的情妇……我……我怎么办?我逃不掉,也斗不过他……后来我等到的是你一纸离婚协议……”
“甘泉,我都不知道,你回来好不好?”
“回不来了……池铭怎么可能放过我……”
温志辉一咬牙:“我辞职,我们去别的城市过日子,好不好?你不想工作,我就养你,我们复婚,嗯?”
甘泉摇头,眼里满是绝望:“不可能了啊……后来池铭就把我献给了何念儒了。”
温志辉脸色倏地白了。
“我不想陪个老头子,可是我没法子,他做什么生意的你也知道,我不听话,他就会暗杀了我爸妈,我叔叔婶婶……”甘泉泣不成声,“志,志辉,你快走吧,万一何念儒的爪牙看见我和你说那么多话,你怎么办?”
“甘泉……”
“算我求求你了,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送了命,不管是何念儒对付你,还是池铭加害你……我们的孩子已经受了害了,我不想再牵连你了,你还有你爸妈啊……”
温志辉几乎要呕出血来:“孩子?”
甘泉用力甩开他的手:“求你,答应我,不要和他们斗,我们这样的人是无能为力的。你找个比我好的女人,幸福一辈子,忘了我,求求你了……”她退了几步,转身跑远了。
拐了两个街区,她停下来,往后看了看,迅速钻进路边的一辆豪车后座,脸上还带着泪痕,可是唇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二夫人,您怎么了?”
甘泉擦去泪水,慢慢的补妆,悠然道:“遇到一个故人。”
“要不要我去把他……”
甘泉摇头:“别,他还有用呢,对了,老爷的飞机马上降落,是不是呢?开车去机场吧。”
车掉了个头,沿着街道前行,又回到了刚才和温志辉说话的地方,甘泉见他依然怔怔的站着,轻轻一笑。车窗贴着上好太阳膜,隔绝了他的视线。
温志辉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回过神,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中忽然迸发凌厉的恨意。
是杨学。
他抬眼看了看天,缓了一会儿才接起:“你好,杨特助。”
“你好,温医生。咦……你声音怎么了?”
“刚从小饭馆出来,被咖喱呛着了,嗓子还疼着。”
“这样啊,香港的哪家店的咖喱这么好吃,让你急得都呛住了。”
“……我记不得了。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回A市?”
“预计十一点才能到机场,飞机延误了。怎么了?”
“池少想见你,有事要拜托。”
池铭!他想起甘泉的话,恨得牙齿发酸,只想把池铭的肉给咬下来,喝他的血。竟然冤枉他的爱人,竟然说谎让他离婚,竟然把甘泉送给何念儒亵玩……
“温医生?”
温志辉回过神,道:“在。对了,我想问问,池少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能先透露点不?”
杨学笑道:“大事呢。太太有了,你正好是妇产科的专家,保胎,孕检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温志辉攥紧了手机,很好,很好,池铭的贱种是吧?
他害得自己和甘泉的结晶化为乌有,那么,那个小贱种就得偿命!
“这样啊,真是没想到,恭喜池少了。”
“恭喜的话等明天你见到他再说吧,现在池少最喜欢听人说孩子。好了,我挂了,明天你就在办公室等着,池少会来见你的。”
温志辉挂掉电话,凝视着前方,嘴角忽的扬起一个狰狞的微笑。
次日一早他就去了医院,上午十点的样子,他接到了电话,让他去池铭的办公室。
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对着镜子看了自己许久,直到看不出眼中的恨意才出来,乘电梯上楼,进了池铭办公室,微微一笑:“池少,恭喜了。啊,太太也在?”
温志辉天性木讷,脸上很少有表情,加上刚才对镜练了许久,池铭又身处幸福之中,没看出什么,站起来,笑道:“谢谢,谢谢。映月在A市的时候,孩子就拜托你多看顾了。”
温志辉瞄了花映月一眼,见她容光焕发,美如一朵盛开的花,那微微含羞,又满脸幸福的样子,让他心中又苦又辣的。甘泉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她被你老公折磨得失去了尊严,你知道多少?你以前不是还为了甘泉和他吵架吗,为什么她消失这么久,你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你的友情真是廉价无比,甘泉曾经的关切简直不如给一只狗,至少狗还会摇摇尾巴!
“温医生,今后麻烦你了。”她盈盈一笑,声音清亮,仿佛被太阳晒过,散发出幸福洋溢的意味。
“太太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孩子情况怎样?去检查下不?”
花映月道:“检查倒不用,回A市之前检查过,一切都好。孩子三个月了。”
“哦,那马上就要显出来了。”
花映月抿嘴笑:“有好几个月得扶着腰走路了。”
池铭揽住她肩膀,柔声道:“好了,忍忍,等宝宝生出来就轻松了。”
“哎,说得我那么娇气。我比很多人都幸运,不必挺着大肚子上班,更不需要做家务,挤公交,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他们两人越甜蜜,温志辉心里就越苦,干脆把手放进白大褂的衣兜里,免得被他们看见自己指尖的颤抖。“看来太太和宝宝的情况不错,气色这么好。”
池铭心情好,温志辉也是自己这边的人,话便多了一些:“说真的,这孩子真是让我们捏了一把汗。前段时间我吃了不少药,医生说胎儿很可能受了影响,建议不要。还好有个一流的中医来看过,说没事,后来的检查结果都挺好的,映月害喜也不严重了。”
“这样啊,的确挺险的,很多西药对胚胎的影响都很大,所以大部分药盒子上都印着孕妇禁用。”
池铭笑:“西药在孩子到来之前就停了药,隔了这么久,应该没多少影响了吧。”
温志辉缓缓道:“一般不会。”
池铭又道:“映月前段时间有点胎像不稳,好不容易调养好了一些。温医生,辛苦你了,如果她身体不舒服,麻烦尽快解决,并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
花映月道:“对了,我的叶酸吃完了,麻烦你给我一瓶好吗?”
温志辉道:“好,我给你准备着,等会儿给你送上来,先下去了。”
“不用送上来,我走的时候去你办公室拿吧,出大楼的时候正好顺路的。”
“也行,我放在桌子角。”
温志辉回到办公室,捂着脸坐了好一会儿,缓过气,走到药房,道:“拿瓶叶酸给我。”
药剂师看了看药架:“诶,没了,我去下库房。”
温志辉眉毛一动:“这么多人等着你拿药,我自己去找吧。”
他级别高,人缘也不错,药剂师也不疑有他,说道:“好的,顺便多拿两瓶出来。”
温志辉缓缓走进库房,看着里面重重药架,药瓶药盒满满当当,让人眼花缭乱。他根据索引,很快找到了放叶酸的抽屉,拿了几瓶出来,目光一转,望向房间角落的那个柜子。
他看了看库房门,确定门关好了,迅速的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药,塞进兜里,手里拿着几瓶叶酸平静走了出去,把多余的叶酸给药剂师放好,回到办公室,掏出那瓶药看了许久,微微一笑。
去科室里巡视了一圈回来,他正好碰见准备走进自己办公室的花映月。
“真巧,准备走了?”温志辉跟着走进去,把放在桌上的叶酸递给她。
花映月点头,说道:“池铭还要开个会呢,可我想早点回去,等他一起回去的话,很可能赶上高峰期堵在路上。”
“车来了?”
“司机过一刻钟就来,我去门厅等。”
“别,病人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万一遇到冒撞的,把你撞倒了怎么办?上次就有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被撞倒了,直接髌骨骨折,你才调养好,还是小心为妙。”
花映月道:“也对。”
“就在我办公室坐着吧,等会儿我送你出去。要不要喝点水?我这里有上好的蜂蜜,味道可以,孕妇喝了对身体好。”
“好,谢谢你了啊。”
温志辉级别高,办公室里附设了个小小的休息室,方便加班的时候休息。他进去取了蜂蜜,倒了一些进杯子里,又拿出了衣兜里的药瓶,取出一片药,拿杯底压成粉末,倒进杯中,冲入温水搅拌均匀,拿了出去。
花映月接过了杯子,喝了两口,点头道:“蜂蜜质量挺不错啊。”
温志辉看着她喉咙动了几下,蜂蜜水有不少进了肚子。
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我爸有个朋友开了养蜂场,是他直接送来的。蜂蜜的质量当然是过关的,否则,怎么好意思给池太太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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