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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映月本来满脸笑容,闻言表情凝固,唇边含着的柠檬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残颚疈晓
他抱住她:“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你不会受到多大损害,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事。你养好身体,我也养好身体,我们今后生我们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我们自己的孩子?”她本能的伸手挡在小腹之前。
她护着那孽种……她早知道了,但是存心保下那孩子是不是!
池铭忍住心中的酸楚和愤怒,竭力使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他把她抱得更紧了,道:“我们还年轻,还可以生好多孩子。这孩子……本不该有的,趁着它还没成型,只是一团无知觉的细胞,就先拿了,好不好?妩”
花映月彻底懵了,他的所有话她都没听清,脑子里回荡的全部是那句“回去做手术”。
她上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一测,两条杠,再一联系自己这段时间的身体反应,怀孕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本想等池铭回来了告诉他这好消息,谁知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对她说,做掉孩子。
“映月……”他晃了晃她的肩膀,她回过神,颤声道,“为什么要做手术?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螫”
池铭睁大眼,怒道:“我怎么……”他说了三个字,声音就低了下去,压抑着自己,缓缓道,“我实在做不到抚养那些人渣作孽出来的孩子,我做不到,我真的……”
花映月眼前一阵模糊,她抬手狠狠咬住手背,免得自己晕过去。
池铭见状连忙把她的手扯开,见她手背上已经有了深深牙印,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折腾自己,逼我让步?”
花映月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想忍,可忍不住,大声道:“想要我们自己的孩子?现在我肚子里的就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他是孽种?”
池铭握紧了拳,盯着她看了好久,讽刺的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她眼圈已经红了,他不是说相信她说的一切吗?她说没有和那几个人渣发生实质上的关系,他当时可是点了头的!结果他内心一直没信任她!
因为欣喜而滚烫的心脏顿时如泼了冰水一样寒冷得要命,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微哽咽:“池铭,我真的没有和他们发生过关系,我没说谎,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
池铭把手指关节捏得格格响,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可我没能力让你怀上!”
“什么没能力!你是少精症,不是无精症!极小几率下,是绝对能让我怀孕的!”
池铭倏地站起来:“你意思是,我运气特好,中奖了,是不是?”
花映月被孕期反应折腾得浑身无力,自然没多少耐性忍他的刁难,闻言气得和他对着吼:“你到底想怎样?以前我没怀上,你成天自怨自艾,瞧不起自己,看见别人的孩子都要郁闷好一阵,陈秘书都不敢在你附近接女儿的电话了!现在你有孩子了,结果又一口咬定自己没可能让我怀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池铭紧紧闭上眼,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他太阳穴突突的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让他想吼叫,想摔东西,甚至想打人。
花映月喘了会儿气,稍稍冷静了一些,见他肩膀发颤,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心咚的一跳。她悲哀的闭了闭眼,他是受不得刺激的,她什么事都得将就他,受再多的委屈,她也只能放在一边。她真是命苦,摊上个严重的躁郁症患者!
她忍着心中的苦楚和身体的不适,扶着桌子站起来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池铭,我们都冷静一下,等静下心了再好好谈好不好?”
池铭放下手,搭在她肩上,往外用力推她,她咬住下唇,用力抱住他的腰,死死不放,他推了两下,低低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把她抱住,紧紧压在怀里。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把血液中沸腾的暴力因子化解掉,身上出了一层汗,薄薄的绸衬衫被濡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肤上。他觉得喉咙充血肿痛,说话很艰难,带着一丝腥甜味儿:“我运气好,是吗?我精子密度远远没达标,让你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和中彩票大奖差不多,可我中了,上天眷顾,是不是?”
花映月脸贴在他胸口,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话那么慢,所以显得很平静,她情绪波动极大,也分辨不出什么异样,以为他的态度开始松动了,柔声道:“嗯,池铭,这真是你的孩子。你吃了那么多苦,老天爷不忍心,让我们有了这个孩子……”
池铭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手臂推开她,哈哈笑了两声,表情说不出的讽刺:“这运气来得真是时候!我们以前做了那么多次,都没怀上,甚至有段时间我精子密度指标有回升的时候也没怀上,结果去了荷兰,在你被掳走之后,就忽然怀上了!”
花映月脸色更白了:“你……你怎么还是怀疑我?”
他怒道:“出了那件事,你很痛苦,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的是就此揭过不提,你说没被他们糟蹋过,我也不寻根究底!我就想这件事干脆烂在肚子了算了,谁知道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忽略掉?我不是特别善良的人,我自私,又有很强的占有欲,我不知道我看见你生下个黄头发高鼻梁的小东西的时候我会做出什么疯事!那是你难以面对的屈辱的活证据啊,你为什么坚持留下?你爱心泛滥到这种地步了?明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你会更痛苦,而他因为身份原因,会遭遇各种异样目光,过得战战兢兢,不如不曾出现在这世界,你也要找这个罪受?”
花映月想说什么,可是胃里又一阵反酸,她踉踉跄跄的跑到浴室吐了一会儿,捧起水漱口,因为精神恍惚,她一不小心吞下了半口自来水,冰凉的水进入食道,她被刺激得回过神,谁知又被口中残余的水呛着了。她又想吐,又咳个不停,难受得恨不得一头撞晕。
一双微微发凉的大手扶住了她,带着她慢慢的走出浴室,按住她肩膀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也许是她不适的样子太可怜,他心中的愤懑退却不少,代之以无奈和悲凉。他一边拿手帕擦她脸颊沾上的水,一边道:“人有时候得做出一些决定,及时止损。否则,一时心软的后果就是无穷无尽的后患。映月,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如果你执意生下来,你今后会更痛苦,我们两个都会过得不安生,即使是我容下了那孩子……你觉得,他会过得快活吗?我们今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个和他们明显不同的兄长或者姐姐?是说你被糟蹋过,还是解释成你和外人春风一度?映月,这只是一团细胞,丁点大,不会动,无意识,还不能算生命,在它有灵性,能被成为人之前,去做了,好不好?”
她眼神茫然,喃喃道:“不是孽种,我没有,我没有和他们……”
池铭气得抓紧了她肩膀:“这时候了你还和我回避!回避什么?发生的事情无可挽回,我说过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看轻你一丝一毫,我会一直疼你,照顾你,你没有后顾之忧,何必这样呢?这种事情任性不得你知不知道!”
她肩膀被他抓得很疼,人也清醒了过来,她忽然有点恨他了,她是那样懦弱的鸵鸟式的人物吗?他说不会看轻自己,可这些话,哪一句不是对她人格的贬低?
可是看到他发红的眼睛,额头鼓起的青筋,脸上亮晶晶的汗,她连分辨都不能,现在的他看似理智,可是她很清楚,他的病潜伏着,控制着他的思维,他已经陷入了偏执的状态,怎么可能讲得通道理?
再解释下去,他真的犯病了怎么办?
忍吧,忍吧。她按住胸口,只觉得里面那团跳动的肉疼得像被什么东西刺进去然后搅动一样,可她不得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所以我们不吵了好不好?做不做手术,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反正,在海南我们也没条件做,是不是?而且……即使要做,现在也不是时候,真的,胚胎太小了,做手术,医生只能凭经验去摸索,容易出事,先忙这里的公事,好不好?”
亲口叙述人流手术的忌讳,简直是把她心里的伤口撕开然后撒盐,她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这日子过得真是讽刺,被恶人羞辱过,已经够难受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却不信任她,用他的怀疑再次让她受尽折磨,可她不能反驳,甚至连对外倾诉都不行——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引发别的毛病呢?
她还能忍多久?她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池铭沉默片刻,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好,这几天你先把身体养着,我们回去之后再谈。”
她点点头,低声道:“你前段时间做治疗那么辛苦,不要白费了,让何念儒看笑话可不好。”
池铭道:“他别想看热闹。所以……映月,你这几天借口生病,在房间里休养,好不好?”
花映月睁大眼:“什么?”
“你的孕期反应这么严重,还是静养的好,况且在外面呆久了,迟早会被人发现端倪,解释起来实在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这件事,我们悄悄的办了吧,也暂时别惊动维钧他们。我……我现在很难受,没法忍受他们关切的目光,这会让我想起那三个……”他停住话,深深呼吸。
花映月连生气或者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痛苦和屈辱。她疲倦的别过脸,声如梦呓:“嗯,我不会出去,不会给你丢人现眼的。”
池铭一愣,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措辞的确不妥,他连忙把她抱住,亲吻着她道:“乖,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你别误会。我的病没有好,应付商业交流和何念儒随时可能的刁难,真的挺累的,没那力气负担更多。我忙完了就会回来陪你,带你到处走走散心,好不好?”
她摇摇头:“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确不舒服,没什么力气和人应酬,走几步路就累得很,还是在房间里多睡会儿吧,这里的床倒是又大又软,睡着好舒服。”
池铭道:“也好,你也要尽量的多吃东西,把身子养好点。”
这不用他提醒,她为了腹中得来不易的小生命,也会好好的珍爱自己的。
“说了这么久,我乏了,想睡觉。”她缓缓站起来往床边走。
他一伸手臂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去衣服,换上睡裙,把薄被拉到她颈下,低头吻她:“乖,睡吧,我陪着你。”
花映月恍惚的想,如果他肯信她,那么,他的吻肯定不会这么凉,他脸上也会带着热烈的笑,她心中盈满的不是苦涩,而是欢悦。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池铭。”
“嗯?”
“答应我,这次博鳌的亮相,你不要出差错,不要因为我们的争执影响发挥,不要出意外,不要……”不要让她的委屈隐忍毫无意义。
池铭柔声道:“你放心,我们在这里不再谈这事,等回国了再慢慢说。”
她点点头,实在是倦极,一闭眼就睡着了。
后面的几日,花映月几乎没出过宾馆房间的大门,对外说她贪凉,吃多了冰品,胃炎犯了,又一直低烧。有太太小姐来探望,顺便观察下她是不是装病,掩盖被家暴的事。她干脆穿了无袖露背上装和短裙,露出的大片肌肤毫无瑕疵,让流言止了步。她大部分时间都卧床,睡得极暖,脸色比别人更红一些,看起来的确像是发烧。最后好事者也失去了好奇心,她得以安静休息。
池铭在外的应酬比预计的轻松了不少。
商谈合作的事宜是一早准备了的,如何应对,他也和杨学等心腹演练过,照本宣科做一遍没什么难度,一切都顺利。
本来,何念儒随时可能施展的阴谋是他最不好应付的。但是,风雅和何念儒提前撕破脸,让何念儒方寸大乱。
他对风雅的迷恋是真的,但是,这不过只是迷恋,风雅的步步紧逼和嚣张跋扈,让他的热情提前消退了,冷静下来之后,他体会到了风雅和何锦绣的诸多不同,这个野心勃勃又肆意而为的女人,是他很难驾驭的。可是他已经和她纠缠太紧,一时间根本没法甩掉,更不可能干脆的做掉她,自己身边的心腹有的背叛了,有的被钟南和何彦解决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孤掌难鸣,想起曾经那个安静孝顺的长子,不可能不后悔。
可是,他拉拢何彦的打算落空了,还惊愕的发现,促使父子反目的人,正是自己的枕边人!除此之外,还遭受了正常男人都没法忍受的羞辱——被戴了绿帽子,还在何彦的面前被她讽刺得抬不起头。这样的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而池铭在公众面前表现又那么好,风雅也转述过花映月的话,那计划竟然没成功!他还怎么继续自己的计划呢?
池铭没多少精力和他斗智斗勇,不过钟南是不会放过打击他的机会的,各种各样的幺蛾子层出不穷,折腾得他短短几天就瘦了不少。这次论坛他本想把池铭玩弄于鼓掌之间,结果最后被玩弄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论坛闭幕式上,陆维钧端详着侧面不远处的何念儒,低低道:“他果然老了,半天没缓过气的样子。”
钟南轻蔑的说:“也说不一定,那老狐狸说不定是故意示弱,想让我们放松警惕。”
陆维钧道:“也对,在他彻底垮台之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他现在不管是装可怜,还是真的方寸大乱,我们都得给他加把料,让他压力再大一些。”
池铭淡淡道:“甘泉那女人该放出去了,一个失意的男人,在面对风雅的跋扈时,心中肯定渴求被另外的女人给捧着顺着,甘泉那么会扮无辜小女人,肯定对他胃口。”
陆维钧道:“他们碰面后,肯定一拍即合。”
钟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风雅直接打击了何念儒作为男人的骄傲,他也很需要别的女人,让他恢复些自信。”他停了停,补充道,“甘泉在何念儒迷恋风雅的时候就弄到了价值三百万美元的镯子,可见有多受宠,多能哄老男人。现在何念儒肯定会更依恋她,不惜为了她和风雅过不去。今后有的是热闹瞧了。”
关瑶瑶扑哧一笑:“可风雅那天说的话可够大度的,何念儒在外面乱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会因为甘泉,和何念儒闹腾吗?”
钟南道:“怎么不会?如果何念儒只是玩几次就扔了,她不会在意,但是,甘泉那样子,应该是能长久呆在何念儒身边的。甘泉又年轻,也许哪天就怀上了呢?这是直接威胁她和她孩子地位的女人,她会置之不理?”
关瑶瑶挑眉道:“听起来好狗血啊,可惜我不能接近了观赏,这肯定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又调侃了何念儒几句。陆维钧忽然换了话题,问池铭:“花映月的病好点了没有?都一个星期了,还烧?持续低烧不是好事,小心拖出什么大毛病。”
池铭道:“她昨天晚上就退烧了,只是胃炎需要调养,饮食禁忌多,接下来的宴会又是海鲜当家,她胃出毛病了,闻着就想吐,还是别来的好。回去之后我就带她去看医生,博鳌这地方毕竟只是个小镇,医疗条件实在是不敢恭维。”
关瑶瑶随口道:“闻不得腥?听起来好像怀孕哦。”
池铭眉毛一跳,旋即笑道:“我倒是希望这样,但我失望了。”
陆维钧轻轻捶了下他肩膀:“你是我们哥儿三第一个结婚的,也该第一个生娃。”
池铭笑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这个当然,你赶紧准备好大礼,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送个没创意的东西。”
博鳌论坛的亮相很成功,传言在“眼见为实”的说法下停止了传播,恒润集团的投资人们又恢复了信心。池铭安心的上了飞机,在A市机场降落之后,去公司主持开了个短会,然后携着花映月去了北京,对外声称亲自对北京市场调研。
回避了好几天的事情,再次被提起。
“映月,我们联系可信的医生,过几天时机成熟了,就把手术做了吧。”
他才进行过治疗,耗了不少精力,没力气暴躁。
花映月斟酌了一下措辞,看着他:“池铭,这真的是你的孩子。”
池铭睁大眼,脸上浮出不可置信之色,不顾身体的酸痛做了起来,抓住她的手怒道:“你怎么又旧话重提,你不是答应了回来之后就准备手术的吗?”
花映月道:“我当时不得不那样,如果再逆着你说话,你当时就犯病了怎么办?长期以来的布局不就功亏一篑了?”
“你存心让我养那三个人渣强·奸我妻子的产物?”他闭上眼,嘴唇发颤,“你竟然……”
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了出来,她咬了咬牙,竭力以平静温和的语调道:“池铭,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你说发生的事情不能回避,我不懂这道理?你答应过会对我一如既往的好,这段时间你不犯病的时候,也的确对我很好,我有什么理由回避?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怯懦,那么不懂事的一个人?”
池铭抿紧唇,眼神幽深。
她声音微微哽咽:“如果真的被他们糟践过,我……我根本不用你说,自己就会把胚胎处理掉!我难道不知道轻重缓急?你接受不了孽种,难道我能忍受一个高鼻深目的混血儿在我面前晃悠,提醒我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池铭抓住被角,低头,沉默的许久,躺回了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过了一分钟,又拉着她的手让她躺在自己身边:“我没精神,睡醒了也许会清醒点。”
花映月默默闭上了眼。
恍惚中,她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明明外面阳光灿烂,蝉鸣声声,可她身子凉得厉害,细致的皮肤上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被冻坏了似的,可她背心又全是汗。
“映月,映月,来,跟妈妈走。”
她愣了下,妈妈?
一双保养良好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把她拉了起来,她抬头,何锦绣的容颜映入眼帘。
可是这张脸,她似乎在别的什么女人那里见过……她仔细端详着对方,只见她肤色白皙,眼角虽然有了岁月镌刻的痕迹,可是依然是夺目的美丽,仿佛窖藏过的酒,比新酿出的酒更吸引人。她的眉眼那样温柔,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雍容。
花映月心忽然痛极,扑到何锦绣怀里大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何锦绣声音哽咽了,却强撑着安慰她:“哎,妈妈在这儿,有妈妈在,不要怕。医生是你认识的唐阿姨,技术也很好,不会很疼的,妈妈带来了鸡汤,是妈妈亲手煲的,等会儿做完手术你先睡,睡醒了喝,好不好?”
她恍惚中想起来了,对,她得做手术,十六岁的少女,正是青春烂漫的年龄,绝大多数同龄女孩子和男孩子牵个手都要心跳半天,而她,却要打掉她腹中孕育的第一个孩子。
她知道这孩子不能生,可是虽然年纪轻,也懵懵懂懂感觉到了为人母的那种奇妙,这手术会剥离她身上一块肉,也会把她的心给挖走一块。
她呜呜哭着:“妈妈,我的孩子……”
何锦绣抬手拭泪,声音却坚定:“你还要读书,你如果休学,让爸爸妈妈怎么办呢?你今后带着孩子,万一喜欢上别的男生,他却不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她只哽咽个不停,十六岁,在母亲怀抱里,又能多理智?
何锦绣吸了口气,柔声道:“而且,出了那事之后,我们是立刻给你吃了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怀上了……但是这药对胎儿有不好的影响,知道不?万一生下来是个残缺的孩子,出生就受苦,你忍心?好了,唐阿姨等着你呢,不怕,妈妈一直陪着你。”
她膝盖酸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到了一病房门口,她又看见了花海天。
尚且俊美健康的花海天。
花海天脸色发青,看了她一眼,声音生硬:“进去吧!不听话,怎么会不吃亏!”他虽然如此说,可眼中也隐约闪了泪光。
她浑浑噩噩的随着母亲进了病房,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指引着她躺下,做麻醉,取器械。她分开腿,下`身麻木,心跳几乎停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悬在上面的无影灯。医生伸手,有什么东西进入体内,冰冷尖锐……
耳边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映月,映月!”
她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人就像坠入深渊,不停往下沉。她惊叫一声,终于醒来,睁开眼,池铭担忧的脸映入眼帘。
她怎么做那个梦了?
身上的寒凉还在,她看着他,忽然往后躲了躲,他曾经对她……
池铭把她抱住,皱眉道:“怎么了?跑什么?做噩梦了?”
她慢慢的回过神,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身上怎么那么多汗?你梦见什么了?哭得那么厉害。”池铭抽出床头纸巾给她拭着泪。
“我……”
“你这样子肯定不舒服,我陪你去洗个澡,要不要?”
“嗯。”
水热腾腾的洒在她身上,让她身上的寒气褪去,她脸色正常了一些,怔怔的看着前方。
池铭给她抹沐浴露,边做边问:“在想什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她沉默,过了一会儿,眼里又有热泪涌出。
池铭迅速给她冲掉身上泡沫,拿了根浴巾给她擦了擦,抱着她回到床上,捧起她的脸:“映月,想哭就哭出声,好吗?我会早点养好身体,早点给你一个宝宝,好不好?”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池铭,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我本来想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的,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
池铭见她说得郑重,心微微一沉,肃然道:“说吧,我听着。”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道:“我以前有过你的孩子的。”
池铭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捅了下,脸色瞬间白了,隔了好一阵才艰难的开口:“什么?”
花映月拉住他的手,颤声道:“你出国之前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你没做措施,我回家后虽然吃了药,可是,还是怀上了……”
池铭喃喃道:“怀上了?”几分钟之后他才如梦呓一般的问,“我失去过一个孩子,是吗?”
花映月点头:“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允许我生?我……”她回忆起器械在身体搅动的时候,她虽然麻醉了,可是那冰冷的触感那么明晰,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器械夹住了什么,撕扯,剥离……那些可怖的感觉仿佛隔着时空传了过来,她剧烈的颤抖起来。
池铭用力把她锁进怀里,身子也在发抖,语无伦次:“对不起,宝贝,我……我这畜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映月……要不,要不你打我?你捅我一刀也可以,我受着,真的。”
花映月哭出声来:“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的,现在……我……我既然和你一起了,提这个除了让我们都伤心还有什么用?可是,现在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不告诉你……那手术再怎么精细,也是伤身的,我这次如果再做手术,也许就会影响生育能力了……”
池铭闭上眼:“你……你是想……”
花映月捧着他的脸道:“池铭,你看着我,看着我好不好?你那么聪明,我有没有说谎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发誓……这孩子只会是你的!如果我说了谎,我……我爸爸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池铭身子一震,睁大眼看着她,她那么珍爱她的父亲,她每天心念念的盼着他苏醒过来,她居然拿花海天起毒誓!
花映月深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你还不信?要不这样,先不忙手术,等孩子四个月,做个羊水穿刺,验DNA,一切都在你眼皮底下操作,我从现在开始不私下接触任何人,甚至我的手机你收走了也行,这样就没有我和鉴定中心的人勾结的可能了吧?到时候如果这孩子不是你的,你直接把我绑上手术台都可以!”
池铭抱住了她。
她说了这么多,无一不是把她自己逼上绝路,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要保住这孩子。连花海天都被她拿出来起誓了,他不能再怀疑了。
他嘴里发苦,心里也苦得厉害。这次他又失去理智和判断力把她给伤了,她说他看轻了她,是的,他很过分。他竟然还逼得她拿至亲赌咒发誓……
他看着她泪光闪闪的脸,颤抖着抬手给她擦。
“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她反手抓住他衣袖,哀哀恳求。
池铭凑近,轻轻的吻在她额头上:“我答应你。DNA……不验了,羊水穿刺很疼的。”
她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顿时脱力,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
他抚摸她的背,在她脸上亲个不停:“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我……”
她不停的流泪,伸手狠狠的在他身上乱打。
他受着,等她发泄完,往下挪了挪身子,撩起她上衣下摆,把脸贴在她小腹上,“宝宝,对不起……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他脸上的暖意从小腹传来,她心情稍稍好了点,咬牙踢了他一下:“去你的,多大点的小胚芽,懂什么?你不是说这只是一团细胞吗?”
池铭讨好的抬头:“是我造出来的细胞。”
“你!”
池铭亲吻她的肚子:“乖乖,实在要生爸爸的气,也等你出生之后折腾爸爸,好不好?不要拿妈妈撒气,你看,因为你,妈妈吃不下饭,又走不动路,好可怜……”
“别以为说漂亮话我就原谅你!”
池铭挪上来,用力在她嘴上一亲,她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嘶的抽了口气,缓了一下,贴紧了她道:“想怎样收拾就怎样收拾吧。你……你只要高兴点就好。”
花映月推开他,背着他躺好:“当我是什么呢?你说几句话我就高兴了?”
“那你怎么才能开心?”
“不知道!”
“映月……”
“我困,还想睡。”
池铭从后面抱住了她:“我陪你。”
她情绪大起大落,又哭得眼睛红肿,的确乏得很,很快就睡着了。池铭却睡不着,他心里百味杂陈,说不清是喜还是悲。
对花映月实施暴行的场景,他记忆犹新。他把她推倒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撕扯她的衣服,残暴粗鲁的占有她,在她身上发泄着愤怒,享受着报复的快意,除此之外,还有自己压抑在心底,藏了许久的渴望。她的哭声和哀求声仿佛还在耳边响,他记得很清楚,到后来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大大的眼睛里除了痛楚和伤心,还有惊愕,疑惑,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做这样残忍的事。
他留在她体内的种子发了芽,然后她在伤痛还未愈合的时候,又要鼓起勇气去做掉那个本不该来的孩子……
她当时有多害怕?
那个时候的他又在干什么?对了,想起了,他才到美国,被困窘的生活逼得四处打工,被寂寞给笼罩,在心里发誓要出人头地回国整垮花家。可是他满怀怨恨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她怎么承受那样的打击……
他如果早知道这件事,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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