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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天功夫,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县衙,黑衣人已经被衙差们押进刑房,汪推官还在与吴县丞在酒仙楼用饭,听到这个消息,哪还顾得了吃饭,他们二人连忙赶回了县衙。
余少白坐在后堂上,他们大人物都去审犯人,自然不会让自己去听审,也不知审的如何,直到见到吴子初从偏门走出,他急不可耐的问道:“审的如何?柳大郎怎么说?”
吴子初刚从刑房出来,轻声说道:“柳大郎说他装疯的原因是徐三斤威胁他不能说出半字,要不然就杀了他和她娘。”
“徐三斤为何不杀了柳大郎,岂不是一了百了,哪还这么麻烦?”
“话是这么说,只是你不知道徐三斤和柳家的关系,他是柳大郎的表哥,从小爹娘早亡,全靠柳母这个姨母接济才养活了他,或许是为了这个恩情,他没有杀柳大郎。而从柳大郎的话中得知,当晚他本来约好和李家凤儿妹子在李家村幽会,因为李老爹不答应婚事,觉凤儿离开家,便让老二去跟着去,把凤儿带回。而柳大郎因为娘亲的阻拦晚了些时辰才到了小树林,便看到自己的表哥正在强暴凤儿妹子,刚要冲上去,却见李家二哥跑了出来。”
吴子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余少白急切的问道:“接下来呢?”
“柳大郎说的实在诡异,我怕你不信罢了,他说当时徐三斤头顶上空的树冠里飞出十几道黑影,像是蝙蝠一样的小东西扑倒了李家二哥,那些小东西在他身上呆了一会便离去,而徐三斤将凤儿打晕,便将躲在草丛里的柳大郎抓了出来,说李家二哥已经死了,他若是敢透露半字,就会是同样的死法。而柳大郎当时被那诡异的一幕早已吓破了胆,慌慌张张的回到家,第二天邻居阿美上门,送来一封信……是凤儿写给他的,信中凤儿告诉他昨夜的遭遇,无颜面对他,更无颜活在世上……只能下辈子再结情缘,等他赶到李家,凤儿已经自杀了,而她的娘亲、二嫂、三嫂,表妹之所以和她一样自杀,从柳大郎交出的那封信中得知,她的娘亲是不忍女儿独去,二嫂是丈夫惨死,伤心过度,生无可恋。至于三嫂和表妹同情她们便与她们同死,才会出现五女自杀的疑案。”
听到这话,余少白有些愣神,信息量实在太大,徐三斤这家伙竟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按照老乞丐和柳大郎话,高贵应该也是死于徐三斤之手,李家二郎他身上的针口伤口应该就是那吸血蝙蝠所创,死法有些惨。如今看来,徐三斤是无妖的人已经是毋庸置疑,而这个杀人凶手却至今逍遥法外,王捕头并没有水月坊抓到他,眼下……只能从抓来的黑衣人上手,同是无妖成员,或许知道对方的底细。
至于那五女自杀一事的解释,实在有些无厘头,一方面是因为女子眼中贞洁大于生命,还有更大的原因,应该是古代人以为死亡不是真正死亡,化成鬼还能在一起。
这种集体自缢的事情在古代不是什么新鲜事,晚清人吴炽昌《客窗闲话》里记载了一个乐亭县生的奇案,一夜之间杨家三妇一女全部缢死,官府得出的结论便是自缢,杨家人不信,到了礼部那里还是同样的结论,原来作为主母的杨氏病症无治,便打算了解此生,家里的女眷亲人不忍她独去,便同她共赴黄泉。
“少白,你都立了大功,怎么还皱着眉头,怎么?不高兴吗?”
听到吴子初的话,余少白回过神来,摆手说道:“什么大功,不过是帮了点小忙罢了。”
“就这还是小忙吗?要不是有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出真凶的身份,可惜了~让徐三斤那畜生逃了!”
看着他一脸气恼的模样,余少白心里也有些郁闷,这徐三斤是个祸害,必须除了。
“子初兄,不知汪推官大人现在在何处?”
吴子初笑道:“你找推官大人做什么?是打算邀赏吗?我跟你说,就你这功劳至少也有四五十两子可拿。”
听到这话,余少白连忙打住:“邀赏?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了,那可是推官大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功劳薄有我,是大人赏识。功劳簿没有我,那就放宽心。”
“是吗?余公子这么说,本官可是羞愧的很呐!”不知何时汪宜正竟然从偏门走出,一脸笑意的来到两少年郎面前。
余少白哪里会知道汪宜正竟在这时候出现。连忙拱手拜道:“少白口无遮拦,还请大人切莫怪罪才是。”
汪宜正微微摇了摇手,径直来到案前坐下,“上次水寨一事,本官已然欠你一个人情,如今又多亏了你的帮忙才让李家惨案有所进展,这次功劳簿上自然少不了你的名字。”
听到这话,余少白拱手道:“多谢大人。”
“听贺鸣说,你提前让人埋伏在李家村,看起来是早就知道的样子,本官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那黑衣男人是不怀好意,去李家村可不一定都是恶人。”
汪推官的话让余少白一愣,是啊……自己怎么会知道?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实在令人生疑,他来到案前,拿起笔来,写下一句诗来。
一旁吴子初探头看去,念道:“濯清涟而不妖?”
看着这句诗,汪宜正脸色微变,看着少年郎若有深意的样子。他开口说道:“吴公子……本官和余公子有些私事要谈……”
吴子初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推官大人的意思,疑惑的看了看余少白,拱手退出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正从偏门走出的吴春看到儿子,问道:“子初,有没有看到推官大人?”
吴子初伸手指了指身后,“推官大人正和少白谈事情,爹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听到这话,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的吴春心里犯起了嘀咕,推官大人有什么事情要避开耳目,单独和余少白讲,此刻……在他心目中原本一文不值的少年郎,忽然多了层神秘。
后堂里的,汪宜正见吴子初离开,才出声问道:“小小少年郎,怎么会知道无妖?”
余少白解释说:“因为前不久在下曾被三个自称是无妖的人给绑架了,后来他们现绑错了人,一气之下便把我扔在蒲江玉苍山脚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有缘结识大人。”
哦?听到这话,汪宜正回想起当日情景,“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李家惨案与无妖有关?”
“回大人的话,正是因为在下在水月坊的时候,认出了那黑衣人便是当初绑架我的人,所以才有此猜测。”
“什么!你是说那黑衣男子来自无妖?”汪宜正猛的站起身来,一脸喜色。
余少白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激动,只是点了点头,“没错。”
汪宜正离开案前,拍了拍余少白肩膀,笑道:“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若是上报朝廷,恐怕不光是赏几十两银子,就算是赏你一个将仕佐郎也是大有可能。”
将仕佐郎?余少白自然知道这是文散官名,从九品罢了,在抓获无妖同伙的文书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其实也不错,只是树大招风,若是朝廷真赏了一个散官给自己,那岂不是整个无妖组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壮举,坑爹三人众已经消受不起,背后组织要是再惦记上自己,那也如何是好。
他连忙拱手说道:“小子年纪轻轻,得此散官恐不能服众。这一次能够有所进展,都是大人领导有方,不奢求封赏官阶,银子嘛……我还是可以要的。”
听到这话,汪宜正笑了出来,这少年郎真是有趣极了,他自然看出余少白的顾虑,刚才那话也只是试探少年郎的真心,聪明的少年他见得多了,能够有自知之明,不贪图眼前小利的人才是真的聪明,余少白这小子能够将封赏放开,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说实在,本官也怕无妖的人惦记,这块大饼只能让府城的老爷们啃了。至于咱们这些跑腿的,能喝口汤就不错了。”汪宜正轻声笑道。
“您是冷面判官,也怕无妖?”
听到这话,汪宜正摆了摆手,“冷面判官只是百姓送的虚名。我又不是真的阎殿判官,我也怕死,这无妖人数不明,来历不明,知道的它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听一位大人说起,这无妖都是前朝战乱时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立国初到处为非作歹,后来被朝廷镇压。这五年里倒是很少再听说过他们,本以为他们已经消失,没想到他们竟苟延残喘至今。”
余少白听到这话,似乎已经能够猜测接下来会生的事情,一旦文书送去南京,定会再次引来朝廷的关注,金华府恐怕是要有一番****。
“大人,眼下保住黑衣人应该是最要紧的事情。”余少白拱手建议道。
“怎么?你觉得无妖会如此大胆?要劫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