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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丁振打呼噜的声音一启动,蓝羽的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 即便驱使她陡然间有意识地弄些遮掩的手段,一把抓起船板儿上放着的纯净水瓶儿,将剩下的大半瓶子水,几乎一口气儿全都倒进肚子里,却在刚一撂下塑料瓶的一刹那,那个小头目的身子就已经全一百八十度转过来面对她了。
她憋足了劲儿想打出个饱嗝儿,来掩盖丁振的呼噜声,嗝儿没打出来,倒是把脸给憋得通红。
这个饱嗝儿是憋不出来了,一会儿两个人可就都得嗝儿劈了。
这会儿,丁振的呼噜声比刚才还要热闹。
“呼噜噜噜噜,呼噜,呼噜噜噜...”
完了完了,蓝羽一下子瘪茄子了,她精心策划的流浪汉蒙关记,就要全盘崩溃了。这个馅儿露的是太不值,太冤了,就连暴揍丁振一顿来解恨儿的功夫都不会再有了,蓝羽气的是牙根儿都咬的噶本儿噶本儿直响。
看着那个小头目缓缓走到船板跟前儿,他把头向另外两个跟班儿的一甩,其他两名打手呼啦跑了过来,将船板揭了翻开。在强光的直射作用下,丁振被刺激醒了。他惊得呼啦一下子跳了起来,看见了这几个人,像是看见了瘟神,疯了似的朝着海里逃窜。
那几个人见里边儿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光不刺溜儿疯颠儿颠儿的家伙,也似乎吓得也不轻,其中有一个还自言自语地喊:“这个也是疯子!”
“**地,我还以为有什么大猫腻儿呢!”那个头目着牢骚,显得好个没趣儿,一挥手,真的走了。
蓝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弄得是由惊吓转为惊喜,而且是喜出望外。她特意蹦蹦跳跳呼喊了几下儿,急忙回头看了一下儿海的那边儿。
坏了,丁振不见了。
蓝羽急转身奔跑着下了海,她游来游去的,水上水下到处翻找,时而憋足了气儿一头扎进海水里睁眼看看,时而又冒出头儿来看看海面,折腾了有十来分钟。最后,她泄气了,顿觉精疲力尽的,只好爬上岸去。
她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好不容易爬到了离得最近的一个船边儿靠着坐下来。
现在的她,即便是看见那些人一个个全都上了那艘游艇,远远地驶离了这个曾经是她和丁振的救命稻草般的岛屿,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丁振这个家伙水性到底儿好不好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水性再好也想像不出,就这会儿工夫他能游到天涯海角去?怎么就不见了呢?蓝羽是真的没招儿没落儿啦:
“嗨,也许,该结束了。”她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道。
“结束啦!他们真的都走了吗?”
嘿!这声音,就从这个她靠着的船里边儿传出来的!吗吗地,蓝羽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又产生了巨大的体能,她一把翻开了扣着的船。当她看见丁振卷缩在里边儿,怎么都看不出他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福满肠肥衣冠楚楚,一呼百应的那个丁二哥了。
蓝羽这才缓过劲儿来,现在他们两个人即便是不用这么费尽心机化妆易容,都已经很难让他们给认出来。本来,蓝羽是想,非得给丁振从船底下拖出来揍个半死的。现在,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三国人物志-注《襄阳记》里,有道是“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现在,想要走出眼前这种如同困兽之战的瓶颈,难道也应该谋用功心之战为先嘛?蓝羽这才开始动起了脑筋,她要想一想了。
“嗨,吓死我了,廋瘪三儿那个死东西!还好,他没有一眼看出来我。”
这会儿,蓝羽也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小头目,就是蓝羽那次在华克山庄,她跟踪到丁振的办公室门口儿,从门缝儿看见的那一幕中,差点儿没被丁振踹死的那小子。
“看你现在这个样,就是你站在他面前大喊,哎!我就是你二哥,他都不会相信你了。”蓝羽平静地说。
“那哪儿能啊!,他可是跟了我八年呢!”
“他跟的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丁振,可不是现在你个瘦猴子模样的。”
丁振这才摸摸自己,早已瘪得前胸差点儿贴后背的肚皮,若有所思。忽然,他像是来了什么馊灵感了,认真地说:
“哎,他们是不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那,得看你是不是再嘚瑟不吧,取决于你。”蓝羽狠狠地点他。
“再也不会了。我说咱去改名换姓,找份儿工作养活咱自己,有一天变成另外两个人,他们就永远找不到咱了。”其实,蓝羽也是正有此意,但可不可行还没有得到证实,所以她对丁振并不表态,反而说:
“怎么,你还真想永远这么逃亡下去啊?”
“等着机会嘛!”
“想不想缩短这个等待的时间?”蓝羽提醒他。
“谁不想啊!不过,对我来说,即便是结束这种境地,结果是要蹬到天堂还是要下地狱都两说。”
“那你就要百依百顺我的意思,决不能再惹出这些祸事儿来。”
“你放心,这一回我绝对能做到了。”
“滚刀肉!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再相信你。”
蓝羽其实挺清楚的,丁振这个人太以自己为中心、太自私,无论何时,只要预感到自己要受到威胁,那他就像泥鳅一样,一定是先抽身自己躲出险境。就像当时在大一的时候,对自己初恋的选择也是一样。都三十出头儿的人了,这不还是被金浩给耍了,而且被耍的不轻,竟然沦落到了亡命天涯的悲惨境遇。想把他折服,把他脑子里的秘密套住给掏出来,还真的准备打持久战了,攻一攻心试试吧。
“丁振,咱们合作吧。”蓝羽起了个话头儿。
“嗯?咱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哼!你想得到美,这叫合作?我这简直是成了你的私人保镖了。”
“你不是需要我活着嘛?”丁振显得挺得意的。
蓝羽沉默了一会儿,是该公开的时候了,她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你什么身份?”
丁振突然沉默了,但一本正经装糊涂起来。他回避了蓝羽的直视低声反问。他变得如此严肃,这倒是很少见。
“别装了,我都敢问,你就不敢说了吗?”
“蓝羽,我对你来说,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就得把这些秘密全都倒给你听,现在我做不到。我知道因为这个,你都能把我杀掉好几个来回儿,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蓝羽无语了,她不想逼他,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从沙滩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又把丁振的衣裤拔下来还给了他:
“快,穿上。咱这就去溜达溜达,看看找什么样的工作。”
“哦。”丁振一边儿穿上自己的衣裤一边儿答应说:
“你看,这裤兜里钱都让你给洗干净了,喏,一共三千多株,你揣着吧。”
“拿来吧,省得你接着嘚瑟。”
于是,两个人往岛上的商业中心方向走去。
金黄色的落日余晖照耀在他们的身后,映在海面上的两个人的身影一闪一闪变得越来越长,最后被那黑绿色的海水给吞没了。
夜幕降临,岛上的商业街区才刚刚开始沸腾起来。
所到之处,满街遍布的霓虹灯光闪烁着多彩的妖艳。这里用灯红酒绿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全部容貌了,酒吧广告牌儿上的霓虹灯谜晃着游荡在大街小巷里的游人,令游人尤其是男人们遐想联翩。
这个时间满大街道正是笼罩在橙红色的光雾中充满怪异氛围,让人远远看去顿生一种神秘的错觉。还有那唤起人们激情的音乐到处肆意流淌出来,似乎与那红蓝黄绿多彩颜色的变换形成了和旋节奏,一切都那么光怪6离。
这里是一块儿没有法度、没有约束的地域。只要自己愿意,抹得开,花得起money,就可以将人性中,最阴暗的那部分个性,毫无掩饰地释放出来,并且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燃烧着自己的卡路里,释放着自己的**。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魔鬼样,都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着自己的两脚落地儿。随处可见各种形形**的“站街鬼妖妹”让人目不暇接,穿着什么服装的都有,她们身着渔网袜服饰诱惑行人,很多行人都拉着个妹纸更可能是这里特有的鬼妖。
说这里人山人海目不暇接生意火爆还真不为过,眼下这一片儿已经在歌舞升平、光影交错,这些个一排排大大的钢架大棚子,就像是农贸市场里的一个个的菜棚摊位档口儿,只不过滩儿是以酒吧台子替代了。
档内有不少美眉手搭钢管故作姿态。这里鬼妖妹们以跳钢管舞为主,按需供卖的有酒水和饮料,偶尔,那些囊中羞涩,寒酸不挤的穷水手们,拿出十个二十个株,就只能看一眼那一下儿奶奶的,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然而,这也只是旅游区夜生活的上半场。
至于下半场嘛,肯定要转移阵地的。更多是为了喝酒消遣找个妖魅作伴儿,听歌赏舞泡时间。所以,等露天的几十家儿逛够了,就会在街边儿遇上一堆堆小伙计们向游人靠过来。他们叽里呱啦的,在一个挨一个的夜店门口儿做拉皮条客儿。
酒吧门口都有化妆妖艳、坐姿豪放的“女郎”在那里招揽生意,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们拍手叫好,或者三五成群的随着音乐摇摆身体,舞着扭着之间佯装架不住拉皮条儿客劝说,就可以被拽进那个门店儿里开始营生。
酒吧里跳钢管舞的比外面火。他们激情四射,节目花样繁多,但相比之下花费就没那么简单了,只有那些口袋鼓鼓的,有底气的来历不明的人儿才有胆量进去的。
丁振这些日子夜里单独出来,按说已经逛遍了这些个犄角旮旯儿。现在,蓝羽陪着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他边走边解说给蓝羽听,蓝羽还就当涨芝士了,听得是有滋有味儿的。
蓝羽想猎头一处工作的机会,所以她不放过丁振的每一句话,听的和,看着的做着对比,不过到现在也没有抓到个可能的机会。现在都已经到了半夜了,累的、饿的实在是走不动了。
“哎哎,你还有完没完,你肚子不饿啊?”蓝羽把丁振给叫住。
“早就饿了,不过看着这些光景,都把肚子给忘掉了!”丁振赖皮赖脸。
“色鬼!快找地方吃饭。”
“今天,要不要开开荤呐?”丁振指着蓝羽鼓鼓溜溜的衣兜儿,那些白天剩的一大把株株,他心怀叵测。
“这些不过日子吗?这就兜不住啦。”蓝羽嘴上这么说,但她也是小半年没沾到荤腥了,还真的是馋的要命。另外,她身体里的这营养储蓄也早已经底儿吊了。就现在这些钱的诱惑,驱使她不知不觉地顺应了丁振的建议,她说:
“去吧,找个便宜一点儿的,别他妈什么都不顾了。”
“哎哎,好嘞!”丁振像个小孩子一样蹦了个高儿,想都不想,直奔去了。看来他早已想好了吃饭地儿,只不过就等着蓝羽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