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理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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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的进步和节操的丧失是可以挂钩的，云唯宇对这个观念终于深信不疑。

    婚前教育片……就是比较和谐的小黄片吗？！

    狭小但是装修得相当舒适的观看厅里，正好坐够两人的沙发上，戚继晨翘着腿欣赏银幕上煽情扭动的两个身体，耳朵里是正正经经的讲述着的，如何维持好夫妻关系的一二三点。

    虽然画面中的两人该挡上的地方都没有露出来，配上官方的音乐和解说和恰到好处的视角，弄得这段影像像是相当有格调的文艺片，可是……云唯宇还是满脸窘相的僵硬的扶额。他是在和戚继晨一起在看如此激烈的东西……这位还是看看屏幕又看看他的兴味盎然的状态。

    “怎么样？”戚继晨向云唯宇一侧靠了靠。

    “坑。”

    “确实有点。”

    你也知道？！

    “起点太低了，我做的比他们好。”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云唯宇的脑仁有些疼，疼得无奈，戚继晨不知为什么看到一半时变得非常愉快，以至于言语上的骚扰接踵而来。

    云唯宇当然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暗潮澎湃的洗礼。

    DNA对比需要很久吗？是办事效率太过低下，还是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亲自要求的检查都如此懈怠！一个结果要他等待这么久。播放开始，云唯宇的脸色就不好了，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神也到处游动，可他的目光偏偏落不到戚继晨脸上，也忽略了戚继晨的低气压。

    有意识的逃避和抗拒，就如同他再次出现时，明显表现出的敌意。如果，他不是云唯宇，自己该怎么办？这个假设最近总是纠缠着戚继晨，可戚继晨从来不愿意去探求答案，既然是假设，那么提前做怎样的心理预设都毫无意义。

    一个快要三十岁的人了，以一种小孩子等待考试成绩单的焦急心态，期待又担心的等着化验结果，这种事情是不是太过可笑了？可更可笑的事还有，在通讯器终于因为受到简讯而震动时，戚继晨的身体竟然跟着也颤抖了一下。

    不到可能会失去的时刻，人总意识不到，什么需要珍惜。

    相似度99.9%——在DNA比对上，是不说百分之百的。

    杞人忧天，到底那一枪打中的不仅是云唯宇，还有他的心。

    “戚继晨，这不是回去的路吧？”云唯宇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

    “不是，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吃饭？”

    “你饿了？”

    “不吃饭就回去吧。”言下之意是不吃饭谁爱陪你。

    “不行，还没检查完，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你怀疑我是神经病？！”

    “只是怀疑你排斥我的原因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我不想去。”是心理就太好了，千万不要治好。

    “不用有负担，我约的是你以前一直约见的樊医师。”

    这是叫云唯宇安心的陈述句，没错，就是陈述句，委婉的告诉你不得不去。

    “我和他很熟？我以前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你忘了，看医生是顺便，你们是朋友。”戚继晨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反正飞行器去哪里你说的算。”笑这么灿烂干什么？云唯宇心里妥协，嘴上逞强道。

    懂事不少，戚继晨心里满意，不再和云唯宇对视。

    两个人坐在飞行器的舱室之中，习惯了，倒也不至于尴尬了。云唯宇偷偷用眼角瞟这戚继晨，这个男人第一次见，给自己刻下的印象就是地痞无赖。在云唯宇被骗着结婚后，他虽然依旧保持了“不要脸”的特长，对他的温柔关怀却也时不时的流露。

    “你是不是很了解我？”云唯宇总觉得戚继晨对原来的云唯宇的生活习惯熟识的程度并不自然，知道他看的心理医生是谁或许是他暗中调查出来的，可如果真是死敌，他怎么至于连人家喜欢吃什么都记得……如果不是珍爱，晚上那样小心的拥抱又该怎么解释呢？

    “很了解，我说过，我们是情人。”戚继晨没有触碰云唯宇，只是目光就要把身边的人裹住了。

    “听你一直的言论，你知道真相吧？既然是情人，为什么对办案的警官也绝口不提那天的枪击案？你就这样让杀死……”云唯宇眼睛一闪，“企图杀死你情人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是你就是……”

    “不会的。”戚继晨打断云唯宇残忍的假设，“我会让凶手付出代价，以我的方式。”

    “你不能代表最公正的准则。”云唯宇冷冷道。

    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执行死刑的权利。人类，不能妄想行使上帝的权力。能够惩治罪恶的，应该是在经验的积累下制定的，足以衡量是非的法律。

    “让法庭宣判，不过是让伤害你的人在监狱里住一辈子，不过是换一个住所，对你没有补偿。”

    “至少我爽。”

    “那样不够，唯宇，那样不够。”

    悲伤，还有深情。不然就是云唯宇读错了戚继晨的目光。

    “作为警察，我一定会把身边的罪恶全都绳之以法。”

    “我不阻止你的行动。也不阻止你……改变想法。”

    云唯宇总觉得自己和戚继晨话不投机，不知道是不是150年的代沟所致的世界观差异。窗外的行人被甩在身后，世界上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心情……他怎么能每个都了解呢？理解戚继晨这项艰巨的事业，如果还有下辈子，云唯宇就这样去做。让他这一世，他的人生目的已经确定好了。

    由于云唯宇的“失忆”，在戚继晨的引见之下，他又重新和樊医师“认识”了一遍，过程如下：

    “唯宇，很高兴再次和你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樊仁。”

    “噗。”樊仁精心设计拽词的开场被云唯宇毫不留情的笑场了。

    “呵呵。”好歹是搞心理的，自控能力良好，樊仁立刻打了个圆场，“戚先生，你是把我骗了吧？是不是唯宇根本就是没失忆？这样的反应和两年前我们初遇时一模一样。”

    本着对人说话要看着他的眼睛这项基本礼仪原则，樊仁带着得体的笑容转向戚继晨，却见这位正看着自己亲爱的宝贝忍俊不禁。简直是悲剧……

    樊医师名字叫樊仁，也不知道是他爹妈希望他人生不要大起大落，做个凡人就好，还是在他儿时就高瞻远瞩想从名字就暗示他做医师要妙手仁心，再或者他们就是对文字不敏感，根本意识不到“烦人”就是他儿子名字的同音。而且不久后云唯宇又发现了，樊仁这名字和他真的非常匹配，心理医生，真的够烦人。

    这就是槽点，也是云唯宇笑点够低，直到他坐到樊仁的办公室里，听着舒缓的音乐，隔开了外界一切干扰即将开始畅谈的时候，他还需要面部用力以免乐出来。

    “唯宇，在开始之前，还有什么想要问或者想要和我提前交代的吗？”樊仁带着职业却又不失亲切的微笑，温和的对云唯宇问道。和其他所有心理医师一样，进入这间屋子，就等于进入了樊仁的医患领域，他可以掌握一切……

    “现在制度规定不能改名字吗？”云唯宇冒出一句心里话。

    “额……可以……”

    “那你为什么想不开？”

    “……”

    “好了，没别的事了，开始吧。”

    刚才那页不是翻过去了吗？！樊仁可以掌握一切，除了这种思维回路不正常的人！

    距离办公室几步远之外的会客厅里，戚继晨坐在高档沙发上，眼睛百无聊赖的扫视简洁的陈设，人却丝毫没有考究一下这些桌椅的意思。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可以选择阅读电子杂志书刊的显示屏，戚继晨也没有拿起来翻看。

    “戚先生，咖啡。”耿狄端来精致的杯子，杯中的咖啡散发醇香。耿狄端来的一定是最符合戚继晨口味的，加多少方糖，凉到什么温度，即使是最细枝末节的特点，他都把握得准确无误。

    樊仁的地方环境不错也相当舒适，能给人如此放松的感觉当得起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诊所的称号。然而很好不代表完美，对于戚继晨来说，这里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提供咖啡。樊仁能搬出一大套理论，给人们讲解喝咖啡的坏处，特别的，他会强调常喝这种东西会造成神经系统敏感，所以在他这个关爱大家精神健康的医师所在之处，咖啡是违禁品。

    耿狄给戚继晨端来的这杯，是他特意回到飞行器中煮过又稳稳端过来的，从咖啡的质感到杯子边缘并没有溢出的痕迹这两点足以让人见识耿狄一丝不苟的手法。而他判断自家老板需要这杯咖啡的根据，是在云唯宇进入樊仁的办公室后，戚继晨表现出的心不在焉。

    耿狄判断，这是焦虑的一种表现。

    “放下吧。”仅仅是瞟了一眼助理端来的东西，戚继晨没有接下的意思。

    耿狄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戚继晨的目光还是不如往日沉着。耿狄判断，这是非常焦虑的一种表现。再强的人，都有柔软的一面。

    “戚先生，你还好吗？”

    瞧，耿狄都看出了端倪，戚继晨闻声，露出了个轻笑。耿狄平日最是循规蹈矩，工作以及照顾老板生活的方面处理得井井有条就是他的终极目标，至于戚继晨的心思他从来不猜测、不过问，那对他来说被定义为逾越本分。他少有出言关心，顶多是在戚继晨在不眠不休的工作日程上连轴转的时候提醒一下“戚先生，请注意身体”。

    能让耿狄觉得需要关注，他现在一定把心中的想法膨胀到了脸上吧？

    他很开心，云唯宇还在他身边。这种情绪就在自己的心里，他根本无法说谎。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唯宇竟能牵动他了呢？是在看见他烂醉在“孔雀翎”的丑相时的第一次相遇时，还是在他主动跑来说着挑衅的话激怒他时，或是在日复一日的点滴生活中见证过他的感情时，又或者……是在自己向他开出几乎是致命的一枪时？

    这个问题没有考究的必要，因为不管答案是哪一个，现在都是这样糟糕的局面——他似乎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耿狄，我很幸运……”

    上苍对他恶劣的惩罚并不是把一个重要的人带走，而是把这个人留在他身边，让他一生一世对他好而赎罪。这到底是惩治还是奖励呢？

    “抱歉，戚先生。”这句道歉是为了两层，第一层是他确实对感情一窍不通，第二层是于他来说，两人是主仆，这样情绪化的语言，他不确定他当听不当听。

    “不懂也好，不妨碍的你对事情判断。”

    “是。”耿狄只要知道云唯宇是特别的，知道以后该怎么对待他就足够了。

    等待没有持续很久，樊仁很快就把云唯宇还了回来。

    “为什么已经下午1点了？”云唯宇拿回寄存在戚继晨那里的通讯器……1点了！为什么到了1点了他还没有开饭！

    “因为我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得快了。”樊仁道。

    “樊医师，你一定是误会了。”谁和你欢了？

    “额……”

    “对，不能随便和别人聊天。”戚继晨表示支持云唯宇的说法。

    到底是谁来找自己和他谈谈的？过河拆桥，自己是文化人，不能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樊仁又自觉的把这页翻过去了，挂回了仪态姣好的笑容：“戚先生，关于唯宇的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宝贝，先和耿狄去外面等我。”

    “能不能不等你。”戚继晨深情的“宝贝”大多数时间只能换来云唯宇的横眉冷对。

    “你可以先往家走，我和樊医师谈好了再让耿狄开飞行器去追你。”

    ……算了，云唯宇扭头对耿狄说道：“走吧。”沟通不能。挤兑话就用这么淡定平常的接过去，就好像一记重拳打到了棉花上，云唯宇真受不了戚继晨这种故作温柔的样子，而且他仅仅了在樊仁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会，为什么出来之后戚继晨的表情更加灿烂了？

    “戚先生现在和唯宇的关系还好啊？” 待到云唯宇和耿狄的脚步声从门外消失，樊仁才开口道。

    “还不错。”

    “呵呵，那就好。”刚才在办公室里，云唯宇对戚继晨的厌恶表现得相当生动，樊仁才不告诉戚继晨呢，“那么，戚先生，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