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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进九低头站在一边,蓼斐清正抱胸站在言止息背后,二人看着他悠悠地梳理着他的马——无小聊的马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事重重。
“王爷,我们这就回去了吗?”江进九小心翼翼地问道,“齐忠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居忧关。”
言止息淡笑道:“我就知道会是齐忠。我们放心的走吧,很快,”他回头看着玄齐军的方向,“我们还会回来的!”
回来,因为她想让他回来,因为她会让他回来!
江进九不明其意,但,主子说得话是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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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的大部队快马加鞭回到居忧关不久,前方探马便来报说佻褚军易帅,言止息被急召回昭平,代替他的主帅叫齐忠,不日便会到达。
邵奕炆跟随军队也到了居忧关。卢不押一事以向上汇报,他现在则是名正言顺的监军。太子任监军古来有之,让他领略一下战场的氛围邵述觉得有这个必要,君阡则担负起了保护他的重责。
君阡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军帐中和羽战祁讲着一路的状况,白尼玛趴在一边流着口水睡午觉,她没有惊讶没有失落,只是淡淡地挥手让探子退下。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她势必要狠狠地打佻褚军,打到佻褚国朝廷不得不再次让你回来!
羽战祁正沉浸在君阡和言止息联手进入白灵城内的那一幕。
即便是敌对,但是非功过本无定义,只是立场的偏颇。然而站在老将的角度看,他确实用兵如神运筹帷幄,此次他不顾国内的反对私自支持敌国用白灵城自身力量牵制来解决这个由来已久的难题,不得不说他顾全大局且有远见。
私下里,羽战祁真心佩服言止息。
但场面上,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敌国的高层有任何的牵扯。
作为一个男人的标准,言止息虽然看上去柔和了些,但手段是真男人。
而作为一个父亲的标准,女儿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佻褚国易帅对于羽战祁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被言止息打压久了,终于可以再次翻身,他并不知道君阡的想法,只是知道齐忠是言止义的心腹,言止义野心极大,正不遗余力地沉浸在抢夺佻褚国继承人的战役中,让齐忠出来,不过是想掌握了军权。
那么言止息这次回去,风险极大。
羽战祁惜才,然而对于一个永远无法招募到自己手下的惊才,越少越好。
可君阡正在思索的是,要不要在齐忠刚到之时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易帅之后佻褚国的兵力损失过大,那么势必朝廷会再次遣帅。主帅调换次数过多军心会受损,到时他又不得不让言止息回来。
君阡眯了眯眼,揪起趴在一边的白尼玛搓揉了一翻。睡得正香的白尼玛突然被搓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不用睁眼就知道一定是君阡。那些个小兵看见它都是绕道走的,因为这是一只连太子都敢抓,抓了之后还依旧吃得饱睡得香的宠猫。梧桐总是很温柔的摸摸它的脑袋,这世上会虐待它的只有君阡!
白尼玛用爪子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翻了个身摊平在她怀里。
君阡戳了戳它鼓鼓的肚子,“白尼玛,你都这么胖了,平摊也是小山丘啊!”
“喵呜!”白尼玛睁开眼,不满地叫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打了个转醉酒般的出去找梧桐哭诉。
羽战祁宠溺地看着女儿,君阡总是这样,经常会做些别的事来隐藏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暂时先按兵不动,齐忠是个老将,战风严谨,这是个好机会,但我们不能逼得太紧。”
父女两人的心思背道而驰。
君阡心中并不赞同,嘴上是只得答应,等到羽战祁一走,便唤来了方刃决正在安慰白尼玛手上的心灵的梧桐。
“有件事交给你们做。”
梧桐扑扇扑扇着长睫毛,“小姐吩咐!”
“齐忠出兵谨慎,此次他来一定怕我们以逸待劳,在居忧关下伏击,所以他定然不会驻扎在关下。离居忧关最近的汶城,是一个小城,他一定会守在那里等待言止息原先的部下到达。居忧关危机以解但仍不能轻举妄动,佻褚国现在对我们虎视眈眈,齐忠一定会寻找适当的时机出手。”
方刃决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不能坐以待毙。”君阡说出这话时突然被自己膈应了,其实她只是扩大的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想早点出兵给予齐忠致命一击,好让佻褚国朝廷高度重视使得言止息重回战场,“趁着言止息留下的十多万大军还未到达,我们要消耗他的兵力。那原先军队失去主帅,本就混作一团,剩下领兵的两名副统王遵和陈元昊正在赶往汶城,你二人且如此这般。”
王遵和陈元昊正日夜兼程赶往汶城,言止息突然被朝廷召回二人很是不满,但又不得不听命于新任主帅齐忠,齐忠按扎在汶城,两人原本直奔居忧关如今不得不折道是以拖延了时间。
夜,很黑。
天气转凉,干涩的风打在脸上带着砂石飞走,弦月冷冷地挂着,被白纱般的薄云遮住了面容。地面上的士兵举着火把前行。
远处有个急脚子骑着一匹马赶向大部队。
“前方可是王将军,陈将军?”
王遵和陈元昊勒住马,互望一眼,火把幽暗的光下,那传令兵穿着佻褚士兵的盔甲,神情庄重。
“正是!”
“在下奉齐忠齐大帅的命令特来引接二位将军。此处离汶城已不远,汶城狭小,容纳不下这十几万大军,所以齐帅想让二位将军分批进入汶城好做安排!”
汶城本就小,而齐忠是言止义的人,与言止息势不两立,此话听在他二人耳里是在给下马威,却也说不出哪里不符合。检查了传令兵的证件,二人便下了马坐在战椅上开始调兵遣将,将兵马一千一千的分做小队隔一炷香的时间派遣。
约摸着发出去五十队人马,王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唤那传令兵,可哪里还有人影。
“不好!”王遵大叫一声,立刻换上马,剩下的五万余人也不分批了,领着大部队向前寻去。然而这路上哪里还有他们之前发出去的人!
“中计了!”
远处的方刃决正擦着双钺上的血渍指挥着手下搬运佻褚兵的尸体。
这是君阡的吩咐,让人趁着夜色伪装成佻褚国的传令兵去分散敌方的势力,方刃决和梧桐只消带上万把人马就可以分批干掉对方。因为王遵和陈元昊此刻若是反抗齐忠的命令,便会给言止息雪上加霜,所以他二人只要不识破传令兵的身份便一定乖乖照做。
王遵和陈元昊还剩下五万人马,这会已容不得半点损耗,必须集中力量早日到达汶城,损失了大半的主力已是大错,两人不敢在耽搁,佻褚军开始渡河。
河对岸,梧桐和方刃决带来的弓箭手隐藏在石堆后,箭心对着那些在河上晃悠的小船。
船的行驶速度很快,河流中央最容易遭到伏击,所以佻褚军正在卖力的滑行,行驶到河中央,对岸的伏兵突然出现,拉开弓箭射向船中。
没有风,箭几乎是正对着士兵毫无偏差地射去,原本照出点微光的火把成了射击的靶眼,被长箭射到船的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泛着灵光的水面,水面荡漾开去划出白色的浪花,染上了碎金的光芒,又被鲜血染红。
“快!快点冲过去!”陈元昊站在中央嘶吼,佻褚军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重创。
此刻佻褚军早已没了后路,求生的本能使他们竭尽全力背水一战,哪怕还有一点生的希望,而事实上,梧桐和方刃决带来的人手也无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兵力,是被一点点消耗殆尽的。
方刃决一声令下,玄齐军便立刻上马迅速撤退,消失在天地一色的雾霾中。
“可恶!”
待到王遵和陈元昊上了岸,士兵已然七零八落衣冠不整,原本言止息还在时的高昂斗志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阴影。
他们必须,立刻和齐忠汇合。
此刻佻褚军在暗骂玄齐的同时,又开始埋怨朝廷为何这么没有征兆的召回言止息。若是他在,怎会遭受这般。
与此同时,两国的首领正各自怀揣着心思。
君阡听着梧桐和方刃决的汇报,得意地笑了笑,她便是要齐忠新官上任三把火连一把都烧不起来,看他有多少能耐代替言止息。
羽战祁凝重地站在行兵总府,自己明明让君阡不可轻举妄动,可她甚至不告诉他便偷偷下令伏击。虽然效果很好,但,她为什么打得那么着急?
邵奕炆站在军帐外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君阡,你可是要让他早点回来?
最生气的莫过于齐忠,军队还未接手已丧尽了主力,若是向上汇报他这个新人主帅吃不了兜着走,言止义必然大发雷霆,前途,似乎没了希望,那么渺茫。
正赶在路上的言止息拉了拉帽檐,听着暗卫的报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阿阡,你就那么心急,想让我早点回去吗?这可是几万条性命,什么时候,你已经那么狠心不屑一顾手掌生死!
一切,不过一眨眼。
王遵和陈元昊的残兵到达汶城时,齐忠大发雷霆,罚了他二人各五十军棍之后降了军衔,顺道修书给言止义洗脱自己的罪责。
作为言止义最亲睐的将军,这次是他在皇帝面前恳求了许久才得到的恩准让齐忠替任主帅。要知道言坤立疑心重,将军权交给一个不是皇子的亲信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前路,望不见尽头,只看见满城风雨欲来的前兆。
齐忠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汶城大约是自己匆匆过往的一站,是官场纵横的碑墓。接替言止息,这是件多么骄傲却可笑的事,他做到了,却要因此付出代价。
正在前往佻褚国国都的言止息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越往昭平温度一路降低,没有边疆的炎热干燥,枫叶荻花秋瑟瑟,原来是秋天到了。一直没感觉,一晃离发兵之日过去了一年多。
一年多,不过是活了这一生的一小段,却经历了生死别离悲欢离合,脑中是过往的片段,平凑成一首羌笛之曲,凄凉悠长。
江进九算了算路程,汇报道:“王爷,还有十来日的路程便可以到了,我们要不要加速?”
“不!”言止息望着天边染红的晚霞在碧色天幕中渲染,在马上悠悠道:“放慢速度,在我们到达国都之前,一定会重回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