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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昊欣慰的看了看儿子,身后响起大臣低声赞叹那孩子仁孝的声音。反观皇后的养子,半点表示也没有,乖巧的跪在皇后身边却是黯然失色了,皇室的孩子光有乖巧,还是不够的……
东野昊起身,大臣们也跟着起身。太监送上所有人手抄的佛经,叠在最上边的一份就是钱小修的,东野昊特意选她抄的那份佛经来诵读。当真是想把她这个区区凡人塑造成活菩萨作为愚弄民众的一件工具。
庐陵王站在最前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只是那么一眼,心中一震宛如千浪迭起。
他跟屠鱼跃上一块念过书,写过作业,抄过文章。他熟悉她的笔迹,清楚她写的带有勾的字特别的与人不同,别人的收笔是苍劲有力形如竹叶秀美,她写的勾却不像勾,反倒像是半圆。被宁朗纠正多多次都改不掉这习惯,她说这叫做特色……
他不晓得如何去抑制心中五味杂陈的猜测。
他把之前种种的迹象串联,为何屠邱柳月娘会对她那样的特别,为何屠逐日屠清雨会对她特别,为何自己也会对她特别。他一直把那种特别归咎到她身上毫不经意露出的小动作能隐隐约约见到“她”的影子。
原来,她不止是影子么。
那样道不明的情绪只让他静静的侧目,看着相隔不远的钱小修,被唤到了东野昊身侧。
主持给他们送上点好的香,钱小修学东野昊捻香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香炉。
侍卫将遭雷击中的佛像抬走,因为佛像体积巨大又是沉重,得要六个侍卫同时抬起。
突然,其中一个侍卫脚下一滑,重心一移整个佛像霎时倾倒。朝东野昊跟钱小修这边砸过来。
事情发生得突然,众人吓得呆若木鸡。就见屠弄影扑向东野昊。而庐陵王不假思索,将钱小修拉进怀中抱着她滚了一圈避过。
她齐眉的留海滑到了耳后,揭开了额上那道伤痕,也像是一把钥匙最终还是打开了她的身份。
……
那日屠弄影为救夫奋不顾身,以致磕伤了膝盖,东野昊急宣太医,当着文武百官将她抱起至禅房亲自照料。
钱小修虽然很不明白为何那侍卫突然会脚滑松手,但事后端木惟真跟她说是因为地上有蜡的缘故。
寺院里有蜡并不出奇,加上东野昊并不想百姓知道这换佛像的过程并不怎么顺畅。就只当是打扫不够干净,打了扫地僧的板子,当意外来处理了。
灵泉寺的佛像换了新的以后。百姓也都安了心下来。肉铺重新开了,豆腐铺重新开了,钱庄重新开了,卖香烛的还是改回卖了炒花生。
一切恢复如常。
就她的台秀楼没法子恢复如常,因为每天总有一大群的孩子定时定点来喊着要她讲故事。
傅云觞索性提议开了一个专场。就叫钱小修说西游记。钱小修呵呵假笑两声,“那要不要不足一米的小孩免票,其他一律全票,让人包时段进来听。”
“这提议很好啊。”傅云觞耸耸肩,似乎在问有何不可。
钱小修本来不想答应的,那只是她一时无聊的消遣。而她没兴趣朝说书的这行发展。结果傅云觞就跟她软磨硬泡,磨得她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但一天就只会说那么半个时辰。
然后突然就有一天。阎悯之拿着印刷成书的西游记来找她。
那本书只出到唐僧师徒四人到了女儿国喝了子母河的水。书中的语句自然不像她口述时那样贫乏,里边运用了许多华丽的辞藻,句子通顺连贯经过修饰,看得出写书的人文笔很好。
阎悯之拍了拍手,进来一个书生。温文有礼的朝着钱小修作揖。阎悯之道,“他叫严诺儒。是此次来应考的秀才。这书稿就是他整理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让人印了一本,如何?”
什么如何?想来他把书印出来也不会为了收藏吧,钱小修问,“你想拿来做生意?”
阎悯之道,“你晓得现在皇都城里有多少人想听你说的西游记么,只是你每日只说一场,台秀楼里的座位不多。许多人想听都听不到。如今已经有人用此做起了生意,依样画葫芦,来听你说了以后便去其他茶社再说,借此来收赏钱,与其让别人赚,不如你我来赚。将它出书,放在阎家书铺里卖,销量定是不俗。”
她下巴朝着严诺儒努了努,“那你把他带来是?”
阎悯之道,“以后你说书的时候就让他在一旁旁听。有漏听的也能随时向你问。我晓得你也厌倦这样说书的日子,若是可以,每日再抽出一些时间提前把故事发展告诉他。让他早日把故事整理好,这样你也能早些脱离苦海。”
钱小修接道,“然后我结局也不必再说了,就告诉想听的人,欲知他师徒四人能否修成正果,请去阎家商铺购买西游记正版小说。”
阎悯之笑了笑,不置可否,但她知道她是猜对了。
其实他真的觉得有利可图的话,大可不必问过她,直接印了书放在铺子里卖就好,但出于尊重他还是事先来跟她商量。
他有句话说得对,她不赚,别人也会拿来赚的。而与其让人家赚,不如她来赚。她想了想,觉得也无所谓。钱小修张开五指,“五五分成?”
阎悯之爽快道,“可以。”
她看向严诺儒问道,“你是应考的秀才,把时间都耗在听故事整理书稿上好么,不用抽时间来看书?可别因小失大。”
严诺儒笑道,“读书哪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我寒窗苦读十年,自认经书已是烂熟于胸。若只是短短的光景就能把圣人之言忘得一干二净,临阵磨枪也能金榜题名,那我也不必再读索性回家种田,许还是条出路。”
钱小修笑问阎悯之,“你哪里认识的,说话这么风趣的读书人还真是少见。”
阎悯之道,“回皇都的路上。他在皇都没有住所如今住在我府上,偶然听到下人说起西游记,知道我认识你,就主动让我介绍你们认识,好让他完成这本书稿。”
严诺儒又是作揖,“还得要多谢阎兄收留,仗义疏财,他府上不单我一个,还收留了其他十几位如我一般在皇都无亲无故的秀才。若能高中,将来必是投桃报李。”
钱小修若有所思,抿了抿嘴,“楼下有糕点,请严公子去尝一尝,给些意见也好。”她支开了严诺儒,这才正色看向阎悯之,“我说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阎悯之淡笑,“我收留他们,只是想给他们方便,日后若是有人高中,朝中有人或许会念着我今日的恩给我行个方便,没有其他的企图。还是你以为我要学吕不韦收养门客?”
别怪她婆妈,她也是为他担心。她已经是有个哥哥一脚踩在朝廷那烂泥里拔不出来,可不想又多一个朋友陷进去。“不是就好。”
阎悯之道,“有人跟我订了一批刺绣,我那里绣娘不够,正头疼要怎么办呢,哪里还有闲工夫想那些。”
“你需要绣娘?”钱小修想了想,“这刺绣本来就是姑娘家的细活,我之前救的那些难民里,很多都会这门手艺,我帮你问问。”
若是能成,也是一举两得,悯之这边有了人手,而那些难民也多了一项谋生,每个月多些钱银贴补家用。
阎悯之事先声明,“刺绣很多人都会,但绣的好的很少,若是手艺不好,就算是你介绍的,我照样不请的。”
钱小修笑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我分得清楚。”
……
她骑着白毛出了一趟城,白毛长时间被关在马厩里闷得慌,见能驰骋撒开腿跑,高兴得嘶鸣不断,一整日都是马鼻子朝天。
她把阎悯之请绣工的事跟那些难民说了,问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愿意试试。许多人听得工钱不错,都表示很有兴趣。钱小修就跟她们约了过来收样品的时间,让她们先绣些花鸟鱼虫什么的,至少先出件样品,让阎悯之过目。
她特意去看了莲儿,送了些小玩意跟生活用品,又跟莲儿玩了一会儿才回去。
傅云觞见到她终于回来了忍不住念了一句,“老天保佑。”上前低声道,“庐陵王来了,说要见你,我说你不在,他就上厢房等了,好像见不到你就不走,你小心应付。”
钱小修抚了抚白毛的鬃毛,亲了亲它的马脸,让傅云觞将马牵走。心中很是忐忑,那日墨染飞身扑上来救她,她委实是意外,也有点被吓到,因为对上他眼睛时,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
虽然端木惟真很快的上来,不露痕迹的将他们分开。他也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站着,没看那些杂乱无措的人,而是目不转睛的只看着她。
她上了楼,庐陵王听得脚步声。见她身影出现在了屏风后,慌乱的起身,甚至碰翻了酒,酒水顺着桌沿打湿了他的袍子,钱小修赶紧找了干净的布给他。“王爷恕罪。”
庐陵王慢慢的接过布,看她的眼神又像是在寺庙的那样莫名其妙了,竟是不带一点杀气的温和。她一时不晓得如何开口,就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