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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边的流云添茶的壶水满溢出杯才慌慌张张地停下来,看陆昭锦的眼神倒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好好好,好!”卫夫人腾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着精光,“天道轮回,山……她也有今天!”
“让夫人笑话了。”陆昭锦难得不好意思,花巧也将她说得也太神了,“都是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
“她早就不管什么台面了。”卫夫人咚地砸了拳桌面,半晌,声却有倦意:“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陆昭锦倩笑,将带过来的那小胭脂盒子递上去,道:“此物名唤昳容膏,用处来历想必三师兄都已跟您讲过,您只需要找机会将它送给方七小姐,事后有人问起,托词一句昳容阁,事情就算成了。”
“方七,方梓晴?”卫夫人皱眉,随即一笑:“你这孩子,的确心思细腻,我不如你。”
“夫人又笑话昭锦。”
“那方九是方七的胞妹,她四岁那年被炭炉烫伤脸的时候我也在场,的确可怜,这次便算我帮她一把吧。”
流云会意将盒子收下,陆昭锦又送上两盒独予卫夫人才告辞离去。
门扉掩上。
“流云,你说这孩子,像谁呢?”
“奴婢不知,那股子倔强像大医陆多些,至于那份灵动……”
“像她吧,像她,是我对不起她。”
草庐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念经声,陆昭锦从远处回望,眸光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重生而来再面卫夫人,她总觉得这份恩情,不是那么简单。
“花巧,你可听说过卫夫人因何结庐,独居十年之久?真的是为夫婿祈福吗?”
花巧没有应声,陆昭锦也没有让她去打听。
卫夫人是她尊敬的长辈,她不想冒犯了长者,“回去吧。”
花巧提着灯笼开路,两人行在夜色中,而厢房里的叶幼早则神神秘秘地走出夜幕,来到廊下。
“她人呢?”小霸王看着空无一人的厢房问道,声音惊来了隔壁久候不归的绿乔,“二爷!”
“你是那个……绿乔?”叶幼清皱眉想了许久,才在绿乔期盼的目光下唤出名字,“她跑哪儿去了?”
“小姐……小姐出、出去了。”绿乔有些心虚,她太专注于给二爷做糕点,并没有注意陆昭锦的去向。
叶幼清眉头一挑,“你是她的大丫鬟,怎么不跟着?”
“奴婢,奴婢被派去给您做宵夜了。”绿乔压着心中紧张,仰面带着清爽的笑,脆生生道:“就在您房里。”
“宵夜?”
陆昭锦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
叶幼清凤眼狭长,凑到绿乔跟前,男子衣衫上的熏香直冲鼻腔,绿乔通红着脸低垂下头,“二……二爷。”
“她给我送的,什么吃的?她做的?”叶幼清好笑地看着少女娇羞模样,眼底波澜不惊。
“不,不是,是奴婢做的。”绿乔更加羞涩,眼角含羞带臊地偷偷抬了下看见叶幼清几乎就在眼前的白净面庞,那英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弧度优美的阴影,真是俊秀极了。
又是世子爷的尊贵身份。
要是能被这样的男子要了,真是死也值了。
叶幼清尊贵堪比天潢贵胄,从小到大对他投怀送抱的人多不胜数,若还瞧不出绿乔的心思,那就是白活了。
眉头微皱,却没有发作。
看来,她身边婢子的眼光可比她好多了。
“哦。”少年郎淡淡应了声,退了半步坐到桌边,“你去端过来。”
“是!”绿乔的声音简直可以用惊喜形容。
世子爷不但愿意吃还特意叫她端过来,是……是对她有意思吗?
精致的四色小点捏成了花瓣状,当中点了嫣红的糖心,又撒了层白嫩糖霜,看起来肉肉得极为可口。
一侧摆着精致的瓷盅,鲜香的蛋花肉羹熬煮得稠稠黏黏,温度刚好。
绿乔托着檀木盘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啊!”一盆刚打上来的冰凉井水从红漆木门上当头砸下,伴着哐啷啷的铜盆落地声,绿乔高声尖叫。
端托盘的手还稳稳当当,可那盘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时辰的宵夜,却狼藉一片……
“噗哈哈哈哈……”叶霸王放声大笑,声音直传入刚进门的陆昭锦耳中。
“这个霸王,又在闹什么?”陆昭锦嘀咕一句,就已经见到湿漉漉的绿绮还直挺挺地立在门口,模样说不出的凄惨可怜,地上大片的水渍和铜盆已经替她告诉陆昭锦刚才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云澄这招真是百试不爽!”叶幼清放肆的笑声响在耳侧,“下贱东西!还不快滚!”
也是熟悉的喝斥,熟悉的湿漉身影痛哭着跑出房门。
陆昭锦仿佛看见了当年被叶夫人吩咐给叶幼清送宵夜自己。
那兴冲冲准备了三个时辰的东西,被一盆冰水浇成烂泥一滩。
人仿佛也跟着在寒冬腊月里,冻成冰雪。
痛彻心扉。
“叶幼清!负别人的诚心就这么好玩吗?”陆昭锦跨步冲到门里,眼中喷火,踩湿了绣花鞋却浑然未觉。
“陆昭锦,你疯了?!”
叶幼清放肆的大笑卡在喉咙里,她竟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对自己吼!
这女人平素那么聪明,怎么这次竟没看出绿乔那小心思,还怪他……
不对!
她怎么会没看出来,没看出来怎么不叫别人给他做什么宵夜!
特意给那个绿乔机会在自己面前露脸的机会,现在自己把那丫头赶走,她还因此跟他大吵大嚷!
陆昭锦,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把别的女人往他眼前塞?
还辜负别人的诚心?
绿乔有诚心,那你的呢?你的诚心被猪油蒙住了吗!
“到底是谁疯了!你就是通过作践别人的心意获得快乐的吗!”当年的冰冷由骨髓中一窜而出,陆昭锦控制不住地攥紧拳头,声声尖锐。
作践!
前世的她被叶家上上下下作践了个遍!
“你这个疯女人!疯女人!”叶幼清大骂,一把将桌上油纸包着得东西砸向那素灰衣裙的女子。
一向箭无虚发的叶霸王手里头次失了准头,油纸包分毫不差地砸在陆昭锦脚前,滚落之下一抹焦黄半遮半掩,浓郁的烧烤焦香在堂里散开。
陆昭锦微微有些发怔。
这是……烤鸟儿?
那仙鹤?
他是来给她送这个的……
陆昭锦嘎巴着嘴没能吐出一字,那风风火火的身影早就大骂着冲出门去。
冷静下来的陆昭锦不免有些讪讪,她适才被前世的委屈冲昏了头。
这次可是冤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