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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伯韬在开发区有一家小型的服装厂,专做代工生意,除了接一些品牌商的订单,也给许多服装店的老板供货。
他有个客户叫黄志明,在市中心百达商城经营一家服装店面。两人合作了十几年,交情匪浅,平日里相互借贷也是平常。不过黄志明最近两年拖欠货款的次数有些多,零零散散地累积了一百多万的债务。最后还不上钱,就把自己住的房子抵给了丘伯韬,带着妻小回了老家。
丘伯韬起初拿到这套房子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两百多万的房产,作价一百二十万抵给他,无论如何他都是赚到了。因为跟对方惯熟,他也没怎么打听,只是走马观花似地看了一次房子,就在公证书上签了字。
不料没等他把房产证捂热乎,麻烦就来了:这房子居然闹鬼,是出了名的凶宅,连带着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都跟着担惊受怕。
最初的时候,那鬼还只在晚上搞些小动作,渐渐就发展到大白天也照常出没,闹得鸡飞狗跳,丘伯韬本来还想着遮掩一二,但自从有个过路的快递员被吓得从楼梯口摔下去以后,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
虽然他号称身家千万,但是做生意的,玩的就是左手进右手出,账面上从来不会放太多现金。而他在银行的一笔贷款,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期了。如果到期还不上,银行就会扣押他的厂房,到时候一环套一环,他的整盘生意都会崩解。
本来他就是因为贷款到期,才急着找黄志明催债,拿到房子以后,他打算简单装修一下就找下家卖出去,谁知道凶宅的名头在外,谁也不肯买。
丘伯韬这下子就抓瞎了,想要找人做法化解,又被坑了不少费用。最后鬼没捉住,反倒是凶宅的名声日益响亮。
张自在是他请到的第一个,能从这鬼宅全身而退的人物,自然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虽然觉得丘哲年轻的不像话,但既然张自在都这么信服他,丘伯韬也只好硬着头皮选择相信了。
听了丘伯韬的介绍,丘哲已经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还要再确定一件事情:“那个黄志明,家财如何?平日里做人怎么样?”
丘伯韬道:“老黄在百达的店面是自己买的,光这个就趁好几百万了,听说他在城西还有几个单元的房子,零零散散的加起来,起码得有五六千万的家产吧,要不是看他家业比我大得多,我也不会这么放心赊账给他。至于做人嘛——”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老黄脾气是有些暴躁,加上突然暴富,平日里难免有些眼高于顶,要说因此得罪了什么人,倒也不稀奇。”
丘哲笑了一下,语气也轻松了些:“那我就放心了,看来你是遭了池鱼之殃,对方要对付的是黄志明。我还真担心贸然插手,坏了别人的事,平白无故地多个仇家。”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对丘伯韬道:“不过我话得说在前头,你这凶宅的名头既然传了出来,就算我帮你把鬼给除掉,只怕也不好再卖出去。”
丘伯韬微微一笑:“这一点无需高人费心,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对着张自在,他还有几分敬畏,但面前的小年轻毛都没长齐,虽然嘴上喊着高人,其实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敬意。此时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丘哲顿时明白过来:“是我糊涂了,不过你不要叫我高人,就叫我名字好了。既然你有后手,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张自在迟疑道:“师叔,不用做点准备?这只猫鬼能在大白天里闹腾,看起来可不是等闲之辈。”
丘哲道:“不用,我心里有数。”
一个钟头以后,还是在三零二的门牌前。丘哲负手而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张自在和丘伯韬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
丘伯韬心里不断地打鼓,默默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坑。不管张自在把话说得多满,他心里还是没底。
楼道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屋里的嘈杂声也听不见了。不知道那猫鬼是不是累了,肆虐了一阵后,居然就没了动静。
丘伯韬战战兢兢地拿出钥匙,开门之前还不忘跟丘哲确认:“高人,没问题吧?”
丘哲一挥手:“跟你说了几次,不要叫我高人,钥匙给我。”
从丘伯韬手上接过钥匙,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叹口气道:“不放心的话,你去楼下等我们吧。”
丘哲说完,随手一扭就开了房门,不理会已经变成猪肝脸的丘伯韬,他一脚就踏进了客厅。
狂风骤起,远比张自在进门时候更加强大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果说张自在面对的是河流,那么丘哲这会碰到的,就可以称之为海洋了。
然而丘哲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就那么一步步走进去,就跟平常走路一样,一直走到卧室门口。
丘伯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丘哲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有什么不对头,就准备拔脚开溜。
张自在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楼道口,故作神秘地说道:“老丘啊,我这位师叔看着年轻,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
丘伯韬愣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难道是?”
张自在点点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知道就好。”
丘伯韬心里头顿时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原本紧绷的脸色瞬间放松下来,做了一口深呼吸:“这我就放心了,难得难得。”
丘哲打开卧室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声虎吼从里间传出来,声如洪钟,震得屋顶的天花板都仿佛在颤抖。
丘伯韬本来安逸下来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有些难看,双腿已经微微发抖,若非张自在扶着他,只怕就站立不稳了。
丘哲却是好整以暇,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往里面一丢,也不见他念咒,就那么随意地掐起法诀,口中一声清喝:
“雷来!”
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霹雳,如同暴雨中的惊雷,本来昏暗的房间也在刹那间亮了一下。
一切动静就都消失了。
接着丘哲伸手往房间里面一抓,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看也不看就往怀里一丢,转过头来招呼两人:“进来吧,没事了。”
丘伯韬走进门里,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四周,环境跟陈设都没有变化,然而往日里充斥其间的压抑感觉,却莫名地消失了。
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放下心事的丘伯韬,觉得自己双腿都轻盈了许多,正想说点感谢的话,却听丘哲道:“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丘伯韬急忙挽留道:“这哪行,怎么也得吃个饭,让我做个东道。”
此时此刻,他浑然忘记了之前的疑虑,对面前的年轻人心服口服,就差五体投地了。
丘哲摆摆手:“别费工夫了,我还有事。”对张自在道:“老规矩,你懂的。”
张自在急忙点头:“我晓得。”
丘伯韬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措辞,也就一愣神的功夫,丘哲已经下了楼。
张自在拍拍他的肩膀:“别费工夫啦,我这师叔轻易不出手,今天肯破例,那还是看在我的面子。”
他说着跟上丘哲的步伐,却听到自家这位师叔用传音入密的手段发话:“你刚才跟这位丘老板乱嚼什么舌头根子?”
张自在脸色顿时不自在起来,嘿嘿一笑,同样用密语说道:“我这不是给师叔你涨涨声势,如今的人眼皮子浅得很,师叔你这么年轻,我不这么说,这老丘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丘哲拿这个老惫懒没办法,哼了一声,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丢下一句“瞎说八道”,转身离去。
不提丘伯韬后续怎么处置房子,且说丘哲回到家,一进门,就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珠子的大小,跟小孩子玩的玻璃球相仿,材质是无色的透明晶体,周遭隐约可以看到一圈明黄色的光晕。
他眼中充满期待,盯着珠子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东西,养魂珠,你可别叫我失望。”
右手掐诀,轻轻点在珠子上,口中轻轻念诵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
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四字一句的咒语,足足念了二十四句,念到最后一句:“敕救等众,急急超生”的时候,本来平静的养魂珠,忽然有了动静。
一道肉眼无法辨识的光晕,从养魂珠发散出来,光晕涨到三尺见方,就停了下来,开始扭捏变形,好像被人捏在手心的橡皮泥。
整个过程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本来养魂珠的位置,就出现了一只黑猫,只是似虚似幻,一看就知道不是活物。
丘哲大失所望:“我还以为发现了什么鬼道的隐秘,原来只是一只天生灵种,难怪有这么大的声势。”
黑猫一看见丘哲,全身的毛发就竖立起来,弓起身子,两爪前倾,做出随时都要扑上去咬人的架势。
然而它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保持着这种姿势,似乎也知道面前的人类并不好惹。
丘哲哈哈一笑,伸手拍在黑猫的背上,一边从前往后抚摸它的背脊,嘴里面说道:
“别紧张,我既然把你带回来,就不会伤害你。我跟豢养你的家伙不一样,不会压榨你们这些可怜的小东西。”
黑猫似乎听懂了它的话,毛发渐渐倒伏下去,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它的抚摸。
这时候卧室的门忽然开启,一个嫩脆的女童声响起:“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饿死啦!”
听到这声音,黑猫刺溜一下,从桌上一直窜到茶几上,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丘哲摇摇头,拿起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打开,诱人的香气散发出来。
一团白影从卧室里电射而出,一瞬间就跳到桌上,却是一只身材比黑猫稍大一圈的白猫。
白猫一落到桌上,就迫不及待地翻开塑料袋,看了一眼里面的食物,随即口吐人言,正是刚才的女童声:
“怎么又是烤玉米,我要吃肉,要吃肉,肉——”
丘哲无奈地一摊手:“鸳鸯,你已经够胖了,科学证明合理素食有利于身体健康。”
名叫鸳鸯的白猫一边啃着玉米棒子,一边用充满哀怨的眼神盯着丘哲,后者被看得招架不住,只好无奈地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给你带来一个小伙伴,你们认识一下吧。”
他说着走到黑猫边上,后者此时已经放松了戒备的姿态,只是眼神里的警惕依旧。
丘哲却好像没看到一眼,一边摸着黑猫的脑袋,一边介绍:“小家伙,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记得跟鸳鸯好好相处。”
他说着忽然“哎唷”一声:“差点忘了,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嗯,看你一身黑色,要不就叫小黑吧?多好记,呵呵。”
“怎么?不喜欢?那换一个。大黑?黑豆?黑猫警长?”
听了丘哲取的名字,黑猫翻着白眼,疑似不满地叫了几声。
丘哲苦恼地摸着下巴:“真伤脑筋,取名这种事情果然不是我的专长。喂,你这家伙,好歹也给点意见,老是乱叫是什么意思?鸳鸯,别光顾着吃东西,也帮我出出主意。”
鸳鸯不慌不忙地啃完了玉米,就着吸管喝完了一杯奶茶,这才拍拍爪子,用充满无奈的语气道:
“笨蛋,人家说了,不要因为它长得黑就给它乱取名,人家有名字的,它叫琥珀。”
黑猫忙不迭地点头,似乎在赞同鸳鸯的翻译。
丘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借着倒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琥珀?这名字不错,谁给你取的?其实我还是觉得小黑好记。”
琥珀懒得理他,从茶几上跳下来,走到鸳鸯身边,后者已经用餐布抹干净嘴巴,礼貌地伸出爪子,跟琥珀握在了一起。
像两个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