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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三界的力量,都变弱了。”林訾桢说道。
“就算变弱了,那也和周易没有关系。”婆婆阴笑着,闭目回味着先前流转四经八脉的暖流,继续说道:“周易?不过是冒充创世神的名号而已,唬唬小孩子罢了。”
“周易能够创造神辉。”
林訾桢提醒道,先前的水晶梨子,便如天地灵气一般,只是更为精纯,就算是神殿司座以漫长的生命为代价,也不过只能让真正的神辉一瞬即逝。
周易甚至能够将其幻化成实物,食梨即修炼,吃一口梨子便能回复丧失的灵气。
比起修行者艰难卓绝地感应天地灵气,一点一点凝练萃取化为己用所运用,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漫长过程,周易的办法极为简单,甚至简单粗暴得有些……丧心病狂。
林訾桢很清楚,周易并不是普通人,他不是神殿那些打着正义旗号招摇撞骗的神棍。
可惜老妇并不清楚。
老妇冷笑道:“七年前我能杀他一次,现在也能。周易不是神,真正的神就应该在九天之上待着,乖乖等着我杀光他们。”
林訾桢不再多说,请了声退,便往外走去。
脚步悄无声息,落地却隐约踩出地底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来。
“哼,什么处子心头血……”老妇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冷说道,“马上把周易找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掉他了。”
林訾桢的脚步不停,灰衣冷绝,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悄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独留一人,老妇又抚摸着如瀑黑发,留恋不舍,脸上却忽然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来,她的目光透着回忆的怅惘与迷茫。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新荷曾经夸过她的头发,就像绸缎,光滑柔顺得好似海上星河……
地底又传出一声隐约的尖叫,老妇的脸色一变,又变得怨毒阴森起来。
夏新荷早已经死了。
而她自己,也被狠心的母亲以此为由,驱逐出岛,甚至毁去了一身的修为,容貌尽毁。
她本不该沦落到如此境地的。
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人,她的未来会是如何光明!
她的名字叫做迷谷,母亲是下三界招摇山的山主,她自小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甚至在那时可以替代死去的夏新荷成为“天启者”,在岛上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晋升仙庭,拥有一众凡人永不可及的一切!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靖王?自请戍边,百姓拥护,何等大义!
太后?锦衣玉食,皇儿绕膝,何等和乐!
这两个人可以好好活着,眉目传情!而她呢?
高贵的身份被剥夺,容貌被毁,修为不再,甚至还要成为过街老鼠,忍受着成为下三界的笑料的痛苦……
靖王,连城……
你害得我好苦!
迷谷恨恨咬牙,走出暗室,挥手命人开启了地下牢狱的大门。
牢狱潮湿阴冷,昏暗的甬道两旁,关着数十名惊恐的少女,迷谷一出现,便有人崩溃地大哭出来。
北关风雪,掩住了地牢的哭声,没有人发现,有人在悄悄死去。
靖王不曾得知,迷谷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处看着自己,恨不得磨牙吮血,杀了自己。
七夕,向来与边关重镇没有多大的关系,尤其是担任秦魏防线的第一城,渠城。
比起魏京富庶之地的风花雪月,渠城的七夕却是和中秋一样容易勾起乡愁的节日。
为了防止有人趁机作乱,魏国军营中大多制止节日相关的一切流入军营,而靖王治下却较为近人情一些,酌情将节日稍稍延后,例如此时已经七月中旬,营中才过起了七夕的节日。
今日,靖王向宫中拨款替营中将士发放的补贴终于发放下来,甚至允许未来三天之内不值班的将士可以小饮几杯,缓解一下戍边之苦。
七月中旬,北关的第一场风雪落下,来势汹汹,渠城的边关将士们却早已习惯。
没有青梅娇娘相伴,许多年轻的小兵偷偷藏着掖着攒了几两银子也托军营信使一并寄回家乡,父母妻儿,总会有个牵挂的人儿。一些老兵却拿自己攒来的银子换了一些烈酒与烤肉,分给贪吃的新兵们,自个儿饮几口酒,看着满面红光的小兵挤成一堆烘烤着篝火,微微一笑,便离开巡防去了。
吴大力巡了营地一周之后,和篝火旁的几个老兵扯了一会儿皮,这才哈哈笑着,掀了靖王大帐的帘帐,一股风雪寒气趁机袭入,在大帐之内化为一片氤氲的白雾。
帐内布置简单,烤碳烘出一片醉人的温暖。
靖王连城正在收看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也没抬头,直接平淡问:“这么晚了,何事?”
“王爷,别老闷在这里,天天闷在帐篷里得生病,赶紧和兄弟们出去喝喝酒,暖暖身子吧。”
吴大力看着靖王,大声说道,虽然他话说得很没有底气,似乎早就知道下一秒靖王会回绝一般。
“不用,你去吧。”果然,靖王提笔写着东西,根本不在意帐外是如何热闹。
“您不去,底下几个兄弟放不开。”吴大力诚恳说道,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靖王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放下笔,揶揄说道:“吴大力,你倒是长本事了。”
吴大力面色一窘,才发现自己的错误之处。如若靖王殿下真去了,那几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同僚该是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吧。
靖王看着吴大力讷讷又说不出话的的模样,想到几个较为亲近的部下已经轮了一轮来说话,无奈补充了一句:“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去”
吴大力一喜,眼角余光又看见靖王桌边还有一堆尚未处理的边务,又闷闷地叹了一口气,行了礼,转身就掀开帘帐要往外走。
他还没抬腿,便与外面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一个趔趄,手上提着的食盒就要摔到地上去。
吴大力眼疾手快,一手接过食盒,暗骂了一声,这才抬眼看向摔倒在地的那人。
吴玉屁股着地,像是吓惨了,脸色有些难看,抬起头来怔怔看着面前的大哥,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问你呢。”吴大力将弟弟拉了起来,张嘴便教训说道,“进大帐也不在门外禀报一声,跟鬼似的钻进来干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