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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二人喋喋不休地闹着；里间吴京练字提笔，好不清闲。相较之下，外头算是不得安宁的。
到底是东家手下的铺子，若是出了事，管事的可不想自个担着，一瞧局势不对，忙不迭地趋步入内院，嘴里嘟囔着：“祖宗祖宗。”面色亦是一改对外的嚣张气焰。
吴京闻言，置下毛笔，蹙眉道：“又有何事？”
错开身前一株梅，管事已然近窗了，辄不多绕弯道：“不还是那二人，死活赖着要见爷，您好歹出去见见，敷衍敷衍，莫为了这不成器的坏了名声，您说不是？”
别瞧他面上谄笑不知，心里却骂着，呸，什么玩意儿，净晓得摆架子，还当自个是天王老子不成？
吴京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却仍是略略一笑，“去一遭倒不缺块皮少块肉，何乐不为？”
乍闻之下，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这厮摆谱，照他一说倒是自己的问题？
嘴上却连连应称道：“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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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斯只似是受了奇耻大辱，羞愤之余启齿欲要大骂，哪相鄢梓阳一斟茶盅，笑吟吟道：“小兄弟莫要动气，不知小兄弟可否有意同在下赌上一赌？”
小斯自然不想搭理，他便接道：“若在下输了，次日当奉上白银百两作为小兄弟奉茶之费，如若小兄弟输了，便帮在下传一口信至你家东家。如何？”
小斯忽而有许心动，又一瞧其人俨然一副穷酸模样，不由暗笑，不过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鄢梓阳早晓得他会如此，也不惊奇，于袖中一掏，只见反手间掌陈着锭银子，笑若靥花，“在下的赌是，如若在下不开出一条条件，吴大夫便同意随在下前去问诊，辄归在下胜了，反之辄算小兄弟胜了。而在下手上这锭银子，便是在下预先交予小兄弟的定金，无论成败与否，这锭银子皆为小兄弟所有，小兄弟不亏，不是？”
听他细细分析来，是有几分道理，小斯斜倪一眼坐上人，一言不发的将其掌心银锭取了回来，只想着前些日子吴京所言，断断不会同他一齐去。便大喜，这下可好好赚上了一笔。
不知何人叫一声，“吴大夫。”小斯即可来了精神，可算把人盼来了。
哪想那二人非但没有起身上前迎接，仍正坐座上不说，还慢吞吞地饮起茶水。更莫提那长随，直当掏出玉匕细细擦拭。
神色恍惚间，小斯不由一顿，玉匕？后又暗自否决，该是些西贝货罢了。
吴京远远瞧他二人，很是不喜，论这苏州，达官贵族瞧着他，亦是要敬上三分，此人即是来求医的，尽还想着同他摆架子，实属无理！
“吴大夫可算是归来了，待得本公子百般无聊。”
乍闻，吴京跳跳眼角，怎会心想如此耳熟。
转角间，座上二人已然映入眼帘，赫然是鄢家小公子。
吴京自是大骇，不由磕巴了舌头：“不知鄢家公子光临陋室，有何贵干？”一讪一谄，竟被他演得淋漓尽致。
显是满意其人话语，鄢梓阳斜一眼小斯，目色不言而喻。可其人此时哪里瞧得着，已然失了神。
鄢梓阳笑道：“怎么，公子若是无事，便不能过来瞧瞧？这未免太过无情了罢！”他这一悲一喜好似统通摆置于脸上，还真真像几分模样。
吴京哪里敢惹了他，忙挥挥手道：“哪敢哪敢，公子若是有心光顾咱医馆，也是我祖上的福分，哪里能这般说？”
嘴上应承着鄢梓阳之言，他却分得出闲心怒倪管事，暗骂他狗眼看人低。
管事如今怎顾得上，差人来换茶水。
鄢梓阳却是不乐意的，轻喝一声“慢着。”又施施然道：“可不能倒了去，你晓得我这茶花了几两银子，废了多少口舌求来的？珍贵得很呢！”
别看他靥笑若花，这言语中分明是讽刺的意味。
吴京佯作骇然，出口道:“哪儿有的事?鄢公子还莫要拿我作乐子。”
鄢梓阳眨巴眼，咧咧嘴道:“哪里会？公子历来就事论事，你若不信，大可问问这位小兄弟，我的银两可是交给了他。”言罢手一指，忙把那小斯贡了出来。
怎想这厮已然被吴京献媚的架势吓得恍恍惚惚，这会儿一听，忙跪下，憋出泪来，喊冤道:“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爷的身份，怠慢了爷，还请爷赎罪，赎罪啊，爷。”
这般一闹，好似他真真承了多大委屈的模样，怪叫人心疼的。
鄢梓阳哪里有饶他的道理，这一讶一掩嘴道:“小兄弟，你可不能够这般，怎么？说好的事，你想变不成？”
吴京哪里还敢让小斯说话，连连道:“鄢少爷也是个明白人，这下人不懂事，别着了气。”
鄢梓阳笑笑，“吴大夫休要胡乱搪塞，我不过同小兄弟下了个赌，是不气的。”
谈笑风生，眉目盈盈，如此佳人，吴京又怎会不晓得其人不过是笑面鬼，疏忽间便勾了你魂去。
“这……”
说话间已然无言相对，吴京忙冲管事一使神色，令其解围。
哪想管事直当一脚蹬上小斯，喝道:“混小子，你到底同公子定了怎样的赌约，还不速速招来？”言罢还略略抬首，满目讨好。
鄢梓阳不为所动，倒是沉声良久的周安仁发言道:“诶，管事这般处事便是不和情理的，既是你家下人同我家公子定的赌约，于他二人未见分晓前，定是不能说的，如若此时叫小兄弟口吐真言，外人不说我家公子掌权凌弱？”
句句在理，叫人不攻自破。
鄢梓阳端了茶水，细细饮上一口，这才道:“还属你懂事。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需多说，不知吴大夫半日不置医馆，手头的事儿可办完了？”
分明是嗔人，却被他一说，好似是同其闲来论事。
吴京还能如何，自然答道:“多谢公子关心，办完了。”
鄢梓阳敛敛浮上来的茶叶，笑道:“完了便好，完了便好，不知当下吴大夫可有时间同公子走上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