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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似折服在严庄雍容的气度和诚挚的眼神里,点了点头,“好!就冲军嫂这两个字,我相信你!反正这里这么多人,我也不怕她跑了!跑就是心虚!不是吗?”
说着狠狠瞪着章之意,抓着她的手,却松了尽。
章之意回到母亲怀抱里,眼神间满是惊慌,却碍于这男人将狠话扔下,想走也走不了,不然还真是心虚了,再说,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还不知这人会怎么编排她,那她不是会更惨?可留在这里,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那她的颜面往哪里搁?
紧抓着母亲的手,她打定主意,无论这人说什么,她都死不承认!
聂蓉是极要面子的一个人,怎堪女儿受此胁迫?那以后章家在京城怎么抬得起头来?
当即厉声呵斥此人,“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能够胡言乱语的地方!你赶紧给我走开!”可是,却再也不敢骂他瘪三了…丰…
“我自然会走!但必须拿到我要的才走!”那男人指着章之意铿锵道,“事儿得追溯到上个月,这个女人来找我,说怀疑她丈夫跟别的女人有染,要我跟踪拍一些有说服力的照片。我嘛,目前就做着这一行混口饭吃,也挺同情这些女人的,所以毫不犹豫就接了这笔生意。这个女人就给了我她丈夫的照片和一些信息,她的丈夫就是他!”
那男人拿出一张照片来给众人看,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骆东勤……
众人不由低声窃语起来。
聂蓉气得脸色都变了,“胡说八道!我女儿还待字闺中,谨言慎行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丈夫来!你这样毁坏她的名誉,毁了她的清白,毁了她今后一生的幸福!你担当得起吗?你配军人这个称号吗?”
“你女儿的丈夫是怎么来的,你自然要问你的女儿,我对这个问题也好奇呢!我接着说我的吧。”那男人冷哼道,那男人又拿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的人却是陶子,“这张是她所说的她老公情人的照片,于是我跟踪了这两人好几天,但是除了拍到他们在北京各大景点玩一玩,一起吃吃饭以外,怎么也没拍到,而且,每一次游玩和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三个人一起,这些就是他们三人的照片。”
那人又拿出一叠照片来,“他们除了白天在一起玩一玩,顶多吃顿饭,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吃完饭就各自回去。连续多日后,再无进展,我就把这任务给交了,告诉这位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人家清清白白的,或者不像她说的那样。这位千金小姐却不答应了,非让我给她合出一些不雅照来,这可就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了。我迫于生计,做了这一行,专门挖人隐私,已经丢了祖宗的脸,还让我昧着良心陷害别人,我做不出来,结果,这位所谓的大家闺秀,就赖账不给钱了!”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找你拍照?什么时候让你做不雅照!你血口喷人!”章之意满脸通红,指着那人骂。
“我血口喷人!抱歉,我这人做事一向凭良心,伤天害理的事不做,坑蒙拐骗的事不做,我绝不会血口喷人!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做事谨慎,凡是来找我做事的人,为防他们时候不认账,我都在谈生意的时候录了音,要不要我把录音放出来听?”那人果然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
章之意的脸,这才彻底变得惨白,“你……卑鄙!”
“我这不叫卑鄙,叫自保,没办法,我们是小人物,为求生计,只能出此下着,防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顾客!”那人转着手中的笔道。
聂蓉急了,尤其女儿的神态,让她觉得大事不妙,狠命掐了掐女儿的手臂,大声吼道,“你到底做没做这件事?没做的话就理直气壮给我表明清白!”
章之意嘴唇发抖,思绪一片混乱,矢口否认,“你胡说!胡说!我根本没有做!没有!没叫你合成照片!没有!”
那人冷笑道,“还是爽快点给钱吧!你们这些大家闺秀们也不缺这点钱!可对我们小人物来说,就是救命钱!何必闹得大家没脸呢!”
“我已经没脸了!”章之意忽然哭了出来,“你这混蛋!我明明给了钱的!你还要来找我要钱干嘛?你想讹诈我吗?”
章之意此言一出,便是承认果有其事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声更大了。
聂蓉怒极,一个巴掌扇在女儿脸上,怒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章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还不给我滚回去!”
章之意本就惶恐害怕,被母亲扇一巴掌后,再也承受不住,捂
着脸跑出了酒会。
聂蓉的脸都快紫了,僵硬地对严庄说,“对不起,小庄,小意不懂事,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
严庄却笑得从容大度,“别!年轻人谁能不犯错呢?何况小意已经很伤心了,回去安慰安慰她,女孩子,脸皮薄,别出什么事儿!让她没事仍然来家玩!”
“好的!谢谢你,小庄!那我就先告辞了!”虽然聂蓉嘴上说着感谢,脸色却早已铁青了,经过退伍军人面前时,打开手袋,从里面掏出一叠钱来,狠狠砸在那人脸上,而后,挺直了背,昂着头,大步迈出大厅。
远远凝望着这一切的陶子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骆东勤看着她笑,“现在彻底放心了?”
陶子唇角微弯,“谢谢你帮我找到这个人。”
“谢什么,要谢就谢你自己,我只是帮你跑跑腿而已!不,应该说,我连跑腿的能力都没有,北京我又不熟,只不过打了几个电话,让辰安给帮的忙!”
陶子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退伍军人,只见他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钱,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亦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地离开。
虽然少了聂蓉和章之意两个人,酒会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在严庄的调节下,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毕竟,无论是豪门,还是寻常人家,都是一样的道理,别人家的悲欢离合,于己,不过是闹剧一场,看过,笑过,同情过,便是无关痛痒的遗忘。
酒会过后,宁家的阳台上,盛春的夜风轻拂,陶子一时睡不着觉,穿着睡衣,捧了块蛋糕在吃。酒会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有点饿,可是蛋糕吃在嘴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咬了一口,勉强吞下,肚子明明还饿着,却再也不想吃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无论做什么事情,好像总是感觉寡淡无味,就好像生命里缺失了可以让她激情燃烧的元素……
“桃桃?”严庄进来叫她。
“妈。”陶子把没吃完的蛋糕放在身边的藤桌上。
“吃蛋糕呢?年轻就是好啊!可以随便吃都不胖!这东西,我现在可是沾也不敢沾了!”严庄笑着说。
“妈现在身材挺好啊!女人嘛,要有一点点肉才好看!”陶子真是如此认为,尤其已过中年的女人,如果干瘪瘪的,皮肤会一点光泽也没了。
“小嘴就会拍马屁!”严庄笑道,“不过,我不是来听你拍马屁的!给妈说说,酒会上到底是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妈您不是看见了吗?”陶子嘻嘻一笑。
严庄嗔了她一眼,“我只看见看见的,还有看不见的呢?那退伍军人是你找来的?”
陶子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瞒不过妈!”
严庄伸出指头来戳了戳她的额头,“小腹黑!狡猾的小东西!”
“妈……我……”陶子有苦难言,章之意对她做的事,她不彻底掀它个天翻地覆清清白白她不甘心!可是,这样的她,严庄会不会不喜?
却见严庄忽的笑了,“不过我喜欢!”
“妈……”陶子的心情如坐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跌宕起伏啊!
“不过,妈还有几个问题要点醒你!”严庄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又变严肃,“章之意去找他拍照没有错,不过,不给钱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看章夫人走的时候甩钱那派头,她母女俩都是擅长拿钱砸人的,章之意赖账这个计策,太蹩脚!”
“妈,你真的太神了!”陶子双眼放光,“是再世诸葛吗?”
“还有!”严庄脸一板,“什么章之意让人合成不雅照,这话也离谱!你想,就算那人不肯给她合,她不会拿去别处吗?这年头会P照片的人太多了,随便找个大学生都能P出来!可见她是真没有让人P照片的想法,她以为,就这些照片,就足够黑你了!哼!你啊!小聪明有余,掌控全局能力有限!也就是遇上章之意和聂蓉,换成其它对手,你早败得落花流水!”
陶子吐了吐舌头,抓着头发笑,“那当然,要是遇上妈这样料事如神的对手,我早死翘翘了!”说完,脸上又浮出歉意来,“妈,对不起……”
“好好地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又不是来责怪你的!今天的你,做得对!做得好!咱又不是傻子,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去给别人打!说什么害人之
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去‘害’别人的!只是,一定要注意方法!不要给自己增加落人把柄的风险!也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严庄正色道。
“可是,现在宁家和章家的关系……”她不无担忧。
“傻!别人都已经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我们还把她当朋友?放心吧,两家的关系,有我和你爸,你不必担心!”严庄安慰陶子。
一场闹哄哄的纠纷至此终于完全平静浪止。
严庄这个洞察一切的女人,还是有一点没有想到,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差一点点就被人用刀给捅了。
陶子始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严庄。
而她那天的疑心是有道理的,芊琪的母亲,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没有人的指使和带领是不可能找到她的,而要找到这个人是谁其实并不难,台里办公楼附近是有监控录像的,她把监控录像借出来一看就发现了另一个女人躲闪的影子,这个女人自然是章之意。
所以她才会在签售会那天把握十足地说,她知道指使那个女孩来闹场的人是谁,知道拍照片的人是谁,而骆东勤则通过辰安帮她找到了替章之意跟踪拍照的人。
她起初以为,拿了钱替人办事的人,只要出更多的钱,对方必然会倒戈。
但她没想到,这个人却还挺有原则,既不肯透露章之意给了他多少钱,也不愿出面揭穿章之意,后来,她把事实的真相和章之意的真面目告诉他,并且打了感情牌,说自己的丈夫是军人,在云南守卫边防,后方有人蓄意破坏军婚,让她很愤慨,那人才答应帮她,却不收她一分钱。
当时她便觉得,这是个奇怪的人,却不曾想,原来他也曾是军人……
酒会第二天,她再一次走进了他的家——一个租来的两居室,既是家,也兼工作室,门口简单地用牌子写着XX私家侦探,里面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这还是一家没有正式执照的侦探社,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章之意才会找上他。
并没有很多生意,她来到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睡觉。
惊醒后的他两眼泛着红血丝,请她坐。
她寻思着怎么开始这段谈话,军人大多一身傲骨,但愿不要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怜悯他。
“昨天谢谢你。”她决定还是从道谢切入。
“不用!之所以帮你,是看在你丈夫也是军人的份上!”他说起话来硬邦邦的。
“我知道。”她想了会,又道,“听说你还有个儿子。”
“是的。”提起儿子,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温柔来。
“上学去了吗?”她又问。
“是,昨晚发烧,今天早上退了,上学去了。”
他熬红的眼睛顿时有了解释,原来是儿子发烧,可他昨天去还到帮她,这个人算是极有信用的……
为什么儿子发烧要他照顾?孩子的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把家里弄成侦探社?这对孩子的成长有没有不利的影响?
这些问题,都极为敏感,陶子无法问出口。
可是,心中也大约是有答案的,退伍军人的安置一直都存在问题,这便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是这样的,我昨晚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愿意干你现在这一行?”她试探着问。
“是啊!”他苦笑,却没有说为什么。
陶子也没问原因,只问,“你懂工程?”他似乎干过工程兵。
他果然点头。
“嗯……我婆婆公司缺一个工程监理的副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慌,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居高临下?好像施舍一份工作给别人一样,毕竟一个‘副’字就像专为他而设的职位。
那人看着他,目光里透着深思。
“我知道你并非找不到工作,可是,你知道的,进公司上班,工作时间和收入都会比较稳定,对于照顾孩子比较方便……”陶子越说,发现他的目光越暗沉,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站起来就想逃,“如果你觉得我是怜悯你,就当我没说,不然就考虑一下吧。”
“为什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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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站住脚步,回眸一笑,“因为你是军人。”
这算爱屋及乌吗?昨晚看到他在众人面前脱去T恤,那些弹痕骇然入目的时候,她便想起了她的他,身上也有着各种伤痕,那是军人的勋章,也是军人诚信的象征,莫名的,就相信他,想帮他。
后来,他到底是去严庄公司上班了。
后来,她知道他叫周启明,有个儿子叫周游,很可爱的名字,很可爱的男孩,七岁,很喜欢和她玩。
一切仿似又回到从前安静美好的日子,那些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始终得不到回应,翻来覆去几句老话,说来说去也没意思了,渐渐地提起的人也少了。她的新节目很受欢迎,新书免费部分稳定更新中,故事的构架越来越让她满意,偶尔还是会和骆东勤和林昆小聚,天气越来越暖和,生活亦充实晴好。
转眼到了五月底,某日上午,她码完当天的免费章节,意犹未尽,准内继续往下写,搁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以为又是林昆那小子叫她出去玩,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却被“郝小海”三个字扎到了双眼。
心忽然之间提到了嗓子眼,激动得立马抓起了手机接听。、
“喂!”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和手,都在颤抖。
“姐……”郝小海的声音压得比较低。
“小海!怎么了?”莫名的,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姐……团长他受伤了……”
小海的声音很轻,听在她耳里,却一声炸雷一般,轰的一响,真的她站了起来,脑子里回声依然嗡嗡不觉,“很严重吗?”
“是……伤到头……”
陶子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心里揪得发紧、发酸、发痛……
他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头部是完好的了!胳膊、身体、腿、哪里不是伤?
“小海……我知道了……我马上来……马上……”她挂了电话,抹着泪就往外面跑。
刚跑了几步,手机又响了,还是郝小海……
“喂……”她哑着嗓音,已经抑制不住地哽咽了。
“嫂子,你知道团长在哪里啊?在军区医院。”小海说。
她怔住,她真是疯了,傻了,乱了……
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睡衣,光着脚就出来了,她准备就这样冲去云南吗?
回到卧室,再一次地失声痛哭。
这个男人,就有这份本事,在把她的心伤透之后,只需一句“受伤”就可以让她所有的防线顷刻崩溃,之前一切的伤和痛和得知他受伤的疼比起来算什么?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他一切安好!她愿意倾尽她生命里的所有来换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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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没出来……马上出来……不过,要等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