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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一瞧,马上加紧了脚步走过去。
没想到那钟长有却先发话了:“老卫,我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去想办法了吗?”
爷爷面色沉重地道:“想办法是不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钟子健却插话道:“那到什么时候呢?你瞧瞧我闺女,都变成啥样了。”
钟晴儿也站在人堆里,面目苍白,任何人都看得出身体很差,现在又被钟子健当中拿来“示范”,面色显得很窘迫。
“你闺女的事儿大概和我家没啥关系!”爷爷口气很硬。
“啥?”钟长有跳脚骂道,“现在又不承认了是不是?”
父亲却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现在大家慢慢商量,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钟子期叫道:“没啥好商量的,治不好我闺女的病,就得把井卖给我!”
“休想!”
钟长有也是个暴脾气的老头,上来一下子抓住爷爷的领子,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块。两个老人身体现在都还算硬朗,所以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还没等我们上前拉架,他们两人脸上早已经互相挨了几拳。
钟家叫来的人多,忙也上来拉架,但是在拉扯中间,明显就能感觉出他们是在拉偏架,连我和父亲身上都挨踹了好几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们爷仨怎么打得过他们?
后来在周围围观乡亲们的劝导下,终于分开来。再看爷爷,脸上早已经肿了好几处,我一看又急了,冲上去就要跟钟子健拼命,最后终于被周围人狠命拉扯下来。
钟子健叫道:“这个井要是不卖,我就弄死你们!”
我爷爷果然不是吃素的,迅速从跑旁边一户院子里扛来一把铁锨,冲着对方钟家人说:“要井是吧,先过我这一关再说!你们不想好好过了,我就成全你们!”说着把铁锨挥舞起来,吓得钟家人和围观的人群连连后退。
“我看你们敢动!”爷爷此时就像是下凡的天神威武将军一般,把铁锨往地上一杵,果然没有人敢上前了。
闹了半天,双方都撂下了狠话。父亲担心爷爷脸上的伤口,劝他回家。
在众人的劝告下,双方终于散去。
闹腾了半天,家里人个个都疲惫不堪,爷爷就坐在堂屋里抽烟,而父亲则忙着取出各种药品,给爷爷脸上敷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顿威严的雕塑。
我是佩服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仍然血气方刚,相对于我来说,还真应该向他老人家好好学习学习。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儿,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儿。想起钟晴儿那张俏丽的脸,觉得忍不住心动驰摇。但转瞬又开始自责自己:两家发生了这么多矛盾,连爷爷都被他们打成这样,我还想着他们家的女儿。
是不是有些不孝啊?
但是,钟晴儿确实是我从小就爱慕的对象啊,她那么漂亮,让我魂牵梦绕了多少个晚上。昨天晚上能给她一起呆了一宿,还真是多少年来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对,昨天晚上……
我细细回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种种细节,以及各种说过的话,一起坐过的板凳,一起烤过的火。还有,今天早晨碰到她的时候,她的打扮……
忽然,我就跟诈尸一般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钟晴儿?是……
我身体开始哆嗦起来,心脏也剧烈的跳动着,脑门上的汗开始渗出来。
……
让我好好从头到尾捋一遍:今天一早,钟晴儿为啥在院子里消失了?门是锁着的,她是怎么出去的?为啥在小商店门口出现?
而且,我跟她说话的时候,那个语气和表情以及说话的内容,根本就不像是昨天晚上我跟她呆了一宿的表情,也就是说,这个前后的情绪根本对不上。我问她去哪儿了,怎么出来的?她并没有说清楚,反而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她说她吓死了,什么吓死了?
更为重要的是,她昨天晚上穿的是裙子,白色的裙子,我今天早晨碰到她的时候已经换成了牛仔裤,当时我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说她穿着那么紧的牛仔裤,凹凸有致,身材毕露,在我们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好身材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在吞口水的时候,也看到了她的头发,她昨天晚上明明留的是妹妹头,而今天早晨,头发已经扎了上去,露出秀美的额头。
当时我看得太过花痴,而在她离开以后,我居然没有发现出前后的差别。
要知道,从我发现她在院子里不见开始,再到从大门里溜出来,再见到她,中间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在这个时间里,她要赶紧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再梳洗打扮,换了发型。然后站在街头让我碰到。
怎么可能?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但是心里面的这个结果却是我极度抗拒的,这个想法就像是弥漫起来的黑烟一样,慢慢笼罩在我的脑海里,几个大字却越来越清楚: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和钟晴儿在一起。那个人,是我的幻觉!
我的天哪!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想必这样的叫喊声足够把远在王二狗家睡觉的人也能够惊醒了。
父亲迅速出现在我床边,爷爷也披着衣服过来了,进门就问:“怎么了?”
我浑身哆嗦着,露出惊恐的眼神,张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父亲吓坏了,忙来掐我的人中,又对着胸口使劲捋。爷爷看看父亲,神色紧张地问道:“孩子是不是又做什么梦了?”
在他们的再三追问下,我终于缓过劲儿来,缓慢摇摇头。爷爷看我半天,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家这是要败呀。”然后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行!明天我还得走,去找她,不把人找到,我就老死在外面。这把老骨头了,也不怕什么了。”
父亲则忙拉住爷爷的胳膊,纠结地又说不出话来。
爷爷却不为所动,语气坚定地说道:“隆诸,你先别睡,去给我准备行李,明天天不亮我就走。”
“爸,你要去哪儿,找什么人,总得和儿子商量一下吧,你这样走了,家里、家里可怎么办?小诚他都这样了,您老人家……”
爷爷深切地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父亲忙冲我说:“小诚,你现在能说话吗?你快说,是不是又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自己没做梦,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把我给吓到了。
爷爷脸色一变,放佛猜到了些什么,于是坐下来,问:“你好好跟爷爷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我心里面开始万分纠结,要是跟爷爷说了昨天和钟晴儿的事,不知道他要发多大的火儿呢,也说不定,我又会被结结实实打一顿。因为我不能跟钟晴儿说话,这是家里立下的一条家规,触犯了我绝对要面临“灭顶之灾”。
但是听刚才爷爷的口气,说是要找什么人,找不到就要老死在外面,口气甚是决绝,没有妥协的余地。他性情刚烈,说到做到,说不定他这一走,我真的就再也看不到爷爷了。
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对爷爷说:“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