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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医院保证一切后果自负,然后总算签字付费出院了。
沈和不想回自己家,因为有周峰在,会被烦死。郑舜华说她有个要好的同事租屋子住,因为去外地学习一个月,房子正好空着。她给那朋友打电话,朋友同意了,于是她用借来的轮椅推着浑身无力的沈和走出医院,拦了一部出租车,去了朋友的出租屋,就这么在那里住下了。
这样过了两天,沈和的身体状态慢慢有了好转。虽然依旧乏力,心悸,但已经缓解很多,还能起来做一些简单的活动。
相比于乏力,沈和忧心的是另一件事,他发现自己的忘性极大,转头就忘,夸张得让人害怕。
老是找不到东西,什么都要问郑舜华,离了郑舜华简直就不行了。倒水喝要问水瓶在哪,自己拿过的东西不放回原处,然后又忘了放在哪里。郑舜华给他削好了苹果切成丁放在碗里,过会儿桌上的苹果碗没了,问他苹果吃了吗?他说吃了。回头发现苹果碗在床边,因为放置的时间久了,都锈了。
沈和觉得自己像个白痴,郑舜华忧虑重重的劝他再去医院看看。沈和一听医院两个字就急了,大发雷霆,像个发狂的暴龙。发完了脾气又跟郑舜华道歉,这样循环往复,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出。
清醒的时候,沈和很着急,完了,我不会好了,不是变痴呆就是变神经病。他担心自己发脾气完全失去理智,也担心有一天会把什么都忘了,忘记母亲,也忘记李芸熙。
越想越怕,他开机给母亲打电话,问她身体可好,家里可好,然后说自己一切都好,现在正在外地出差,很忙,让母亲不要担心记挂。然后,他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发到了詹总的邮箱。最后,他握着手机很久,想要给李芸熙打个电话。
他想自己这个样子,这么多天没有音讯,怕是已经被李芸熙拉入黑名单变成前任了。而且,该怎么跟李芸熙解释呢,说实话都觉得是瞎扯,更何况他还不想说实话。
看着李芸熙的名字,他几次要按拨通键,几次都手抖按不下去。最后终于鼓足勇气一闭眼拨出了电话,却又马上想去按红色挂断键。但不等他下手,电话已经被接起了。李芸熙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喂,沈和吗?”
沈和只得应道:“是我。”
李芸熙的声音瞬间从焦急变为冷淡:“啊,你终于现身了。干嘛去了?拯救完世界刚回来?”
沈和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大英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李芸熙继续讥讽道。
“我,那天咖啡馆我不告而别,真对不起。”
“嗯嗯,不告而别,这是第二次了。”
“我,小熙,对不起。”
“你只会这一句吗?”
“对不起。”
“真行,你就没有别的话了?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我,我病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好了就来看你。你跟爸爸也解释一下。”
“病了?什么病?我来看你!”李芸熙又急起来。
“不,不用,我不在家,在医院。”
“哪家医院?余州第一医院?余州人民医院?”
“我在县城的医院里,我跟教授在一起,你真的不用过来,教授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吧。”沈和编着瞎话。
“哦,什么病?”李芸熙放缓了语速。
“也没什么大病,免疫力低,身体系统有点乱套,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
“真的。”
“哪个小县城?”
“我,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说的方言一句也听不懂,跟省里其他地方的方言都不一样。”
“沈和!”李芸熙郑重其事地叫着他的名字。
“嗯?”沈和心里忐忑,李芸熙一般不会这样叫他。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
“真的?”
“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我知道。”
“为什么?”李芸熙问。
“因为我说也不说一声就不见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电话、信息给你。那天事发突然,教授那边有紧急的事。”
“我知道。”
“你知道?”沈和意外地问。
“那天我到咖啡馆没见到你,不过我听服务生说了,说你早就到了,等了我半个多小时。你好像身体不适,脸很红,状态不太好,后来突然就晕了,他正要上来帮忙,一个中年老外拦住了他。服务生说那老外看起来跟你是朋友,把你从地上扶起来,你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你就跟他走了。我一听就知道是教授,我马上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不通,给教授打电话也不通,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跟教授去他的实验基地,他那里没有信号没有网络。”
“什么地方,连网络也没有?”
“是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你知道陈世昌这人,神叨叨的,我总觉得他在搞什么违法研究。”
沈和说话半真半假,李芸熙似乎信了。她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芸熙才叹息着说:“沈和,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希望你的手机永远都是能打通的,我随时随地能找到你,我希望你不会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沈和,你还记得吗?”
自认识以来,李芸熙几乎不会这样叫沈和的名字,每次都是你啊你的直接说话,这样生疏而郑重的叫名字,明显意味着有什么严重的事。
沈和回答:“是的,我记得。”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会变成找不到的人,你永远都能让我找到,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你真的记得吗?”她有些激动。
“记得。”
“你没有做到。”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本来我们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我不想那样的事再来一次。”
沈和差点又要说出一句对不起,生生给自己拦住了,本来?她说本来?她想说什么,她变卦了?沈和忐忑起来,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本来”这两个字上,儿完全没注意后面那句“我不想那样的事再来一次”。
“本来,那晚去见你,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沈和轻声问,他又紧张又忐忑,他突然失去了勇气,他希望她不要说出来,他不敢听。
“也没什么,见面再说吧。”李芸熙说。
挂了电话,李芸熙呆坐片刻,突然对着空气发出一声大叫“啊……”这样叫过之后,她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大门口好像有响动,她侧耳听了听,然后跳起来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