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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点着延昭的额头骂道:“你真坏!”她幸福满满地搂住了延昭,把香唇凑到了延昭的嘴边,不停的蠕动,过了很长时间,才松开延昭,柔声问道:“六哥!你希望我给你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
延昭想也未想就回答道:“当然是生儿子!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像我爹爹那样,有我们哥儿七个,全都当一个忠心保国的英雄。对!这头一个取名就叫宗保,正好是‘宗’字辈儿……”
郡主小嘴一撅:“我可没有公公婆婆那样的能耐,生七个儿子。”
延昭笑道:“那是一句笑话引起的。当然也是天意!”
郡主问:“什么笑话?快给我讲一讲。”
延昭瞪她一眼:“哪有议论父母这种事的?”
郡主撒娇道:“夫妻之间没有不说的话。讲一讲吗!”
延昭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好,我讲!我讲……”
“我们家祖居在麟州府,投奔刘钧后被封邑在应州火塘寨。我外祖母家在三百里之外的府州,当时外祖父佘德毅任府州马步军校,和我祖父杨信一样,都有着抗击辽寇、保家安境的共同心愿。在一次救援代州的大战中,父亲母亲认识了。而且跟你一样,是母亲首先看中了父亲……”
郡主“啐”了他一口:“呸!你倒好意思说?”
延昭把手一摊:“这都是听杨洪讲的。”
郡主急着听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情况延昭并不清楚,他只是听老家院杨洪说过,那一次代州大战结束后,父亲和母亲并肩作战的两支部队会师在一处——
母亲拱手与父亲见礼:“杨将军,你这仗打得不错。”
父亲也拱拱手向母亲还礼:“佘小姐夸奖了。如果没有佘小姐带兵来助战,前后夹击这股子辽军,这一仗也很难打胜……”
母亲爽快地:“早就听闻杨将军大名。这次代州之战,蒙将军两次救我性命,赛花无以为报,想……”她向旁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
母亲身边的一个贴身丫环早已会意,她向父亲施了一礼:“我家小姐想把终身大事托付给你,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父亲一惊:“这……”心里说,哪有女孩子这样提亲的?
谁知那丫环也是个急性子,见父亲回答的不利索,就叫喊起来:“这什么?我家小姐文韬武略,貌似天仙,功夫也比你高的多……这样的好姻缘你打着灯笼也难找!不相信,你们俩比划比划。”
母亲带来的那帮女兵也嘈嘈着:“对!比划比划!”
父亲哈哈大笑:“我也听说小姐的刀法绝伦,咱就试试看!”
要说,二十岁的父亲与十六岁的母亲也是少年天性,血气方刚,都有着争强好胜、互不相让的脾气,一个策白龙马上前,扬起滚龙金背刀,一个策桃花马迎住,抡起丹凤朝阳刀,二话不说,杀成一团。
柴郡主听延昭这样讲:“哟!真打起来了?那,谁能打得赢呢?”
谁能打得赢?延昭告诉她:别看父亲已练成了惊人武功,还曾打遍晋北六州无敌手,可他这一回遇到了母亲……仅仅斗了十几个回合,母亲便用了一个关王拖刀计,刀柄一杵,就把父亲杵下马来。
是父亲大意了,还是故意让着母亲,不得而知,反正是败了。
母亲用刀逼住父亲:“杨继业!你我的亲事怎么讲?”
父亲有点羞恼,还有点疑惑,他把脖子一梗:“我乃堂堂汉人,你是异族番女,我们两家岂能结亲?小姐就不要再做美梦了!”
原来母亲的祖上是游牧在北方鲜卑山的鲜卑人,而外祖母居住的府州又属于辽国管辖之地,在汉人的眼里这就算是外族异种了……这也是父亲虽早已喜欢母亲,却迟迟不敢向母亲表白的一道巨大的心坎!
母亲听父亲说她是“异族番女”,泪水盈满了眼眶:“杨将军,你此言差矣!我祖上虽为鲜卑人,但移居府州长达十八代,早已该算作汉人。府州地盘虽属辽国管辖,但我们佘家从曾祖父、祖父到我父亲,都是自立门户,都曾无数次地反抗辽军,重创辽贼。要不然我也不会私自跑到这里为你助战……我只所以要向你求婚,正是因为久慕你杨家大名,想和你一起抗辽寇保家乡,使边民不受刀兵之灾。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把我的心交给了你……你却把我视为异族番女?”
父亲听了这番解释毛塞顿开:“对呀,我是河东人,汉王刘钧和辽国一个鼻孔出气,要这样算,我不也是辽贼走狗啦……”
母亲懒洋洋地收起丹凤朝阳刀:“算了。跟你这糊涂汉说不清楚。你既然看不上奴家,那就勿须多言。告辞了!”
父亲急忙表示:“赛花,难得你如此错爱,我答应就是!”
柴郡主听到此处,钦佩道:“这么说,是抗辽大业将二位老人拴在了一起。”她静静地回想了片刻,又问道:“这里面也没什么笑话呀?”
延昭继续讲道:“莫着急吗!父亲母亲彼此爱慕,当即决定成婚。他们在代州城东一座七星庙里,由一位老方丈主持拜了天地。杨佘两家千余名将士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两天。那一日,也是因为母亲高兴,她老人家指着那呲牙咧嘴的七尊神像,对父亲说了一句笑话……”
郡主追问:“说了句什么?”
延昭学着母亲当时的样子:“笑!笑!笑!我生你们一庙。”
郡主当即乐得前仰后合,泪雨纷飞:“婆婆可真逗!这么说你们弟兄七个人是七星神投胎了?”
按下延昭与郡主新婚之夜起床后甜言蜜语不表,回头再讲讲潘仁美是怎样家中设宴,勾搭几个朝中奸人结成死党的?
在潘府西跨院的伙房外,此刻正有几位厨子忙忙碌碌,杀鸡宰鱼,烹炒煮蒸,筹备着晚宴。应邀而来的付金奎跟随在潘龙、潘虎身后,在此巡
视检查着;潘龙、潘虎各自捏了点食物放入口中,付金奎却端起了一盘刚刚起锅的红烧大鲤鱼,跟着潘龙、潘虎来到了客房。
客房里坐着胖瘦两位将官,正是在瓮市子见过的黄龙、米信。
不用说,这黄龙、米信也是潘家请来的狐群狗党;本来计划是晚上开宴的,但他们这几个年轻人近年来早已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大白天地就赶过来,弄上几盘小菜,先“滋儿滋儿滋儿”地喝上了。
付金奎将那盘大鲤鱼放在桌子上,又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扬起脖子喝干,顺手夹起一块鱼肉边吃边劝:“来,来,来,大家一块来。”
潘龙、潘虎、黄龙、米信一起动手,又吃又喝地紧忙活。
付金奎因为吃的有点儿急,一根小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他左手掏,右手抠,急的眼泪都出来了,竟无丝毫效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黄龙挺有经验地提出建议:“喝点儿醋!喝点儿醋!”
米信好像比他更有办法,他快步跑到伙房,取过来一个大馒头,指教付金奎道:“快!咬一大口馒头,压着鱼刺,把它咽下去!”
在一片“喝点儿醋!”“咽下去”的哄闹声中,付金奎终于拔出鱼刺扔在脚下,他借题发挥道:“老杨业新归降将,喧宾夺主;延昭小儿骄横跋扈,后来居上。这般夺妻之恨,叫我喝醋可以,叫我咽下去不可能!”
潘龙、潘虎和米信又是一阵带有嘲讽味儿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