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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这个女人所说，也许还没到办公的时间，整个小楼里非常安静。
眼见达林冲泡着茶水，青山忙道，“您不用客气，实在给您添麻烦。”
将泡好的茶水放在青山面前，达林淡淡一笑道，“这个时间刚刚好，这个时间的茶也最好喝。”
人微微一怔，青山两眼看向达林，心里确定这女人刚说出的这句话只怕另有含义，一时半会却又猜不出那是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探视眼，”达林仿若无事地说道，“主区、办公区一楼很多。”
青山点点头，抚育区是东盟未来力量的孵化所，何等的重要，探视眼多些也是自然的。
“那本棕色封皮的书看了？”达林看着青山问道。
青山收敛了原还微翘的嘴角，看着达林没有回答。
“那本书不是你父亲的，”达林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纸笔一边说道，“也不是我的，不过我在书里画了些东西。”
青山微微仰头，淡淡的笑意又恢复在微翘的嘴角上，有意思，有些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
“当然那并不是我发自内心想画的，我想那本书后来被推荐给了您的父亲，至于为什么推荐给他，相信他的心里跟我一样清楚。”双手置于胸前轻轻搓了搓，“所以......你确定要那个号码么？”
青山笑了，拿起茶杯轻轻咽了一口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茶，也可以这么好喝。这么好玩的游戏，为什么不玩呢？”
达林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年轻人！”双眼向着青山看去，达林小声道，“要小心，那女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在哪里长大的，身为抚育区主管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青山看着达林笑了笑，轻声道，“但是您总知道是谁把她送进来的吧。”
“有些人啊，明明腿脚不方便了可是脑子还是喜欢不停地琢磨。”
听着达林的这句牢骚，青山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他已预感到是谁，毕竟在蜂巢，酒保东尼曾告诉过他，秃鹫的人拿着棕皮封面的书进出过这里，他只是想验证下......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女人有没有说谎。
她没有。
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青山静静地瞅着达林，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的母亲是我推荐给你父亲的。”达林轻声道，果然，这话说出后，自己对面的年轻人有了一丝明显的躁动，身上的沉稳有了那么一刻的动摇，“她总是缠着我，拉着我的胳膊说个不停，说要个好男人，要我给她一个好男人。在我接触过的男人里，你的父亲最有礼貌，对人也很客气，不刻薄，所以我将她推荐给了你父亲。”
青山的头向着窗外转去，压抑着心里已经升起的一丝怒气语气淡淡道，“我们不聊她吧。”
达林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很爱我的母亲。”青山转头看着达林道，“所以，才会不想跟任何人聊起她。”看着达林很是尴尬的表情，青山笑了一下道，“您跟我的父亲很熟？”
达林点点头，“他很在乎你。”眼见青山又一次回避自己的目光，达林说道，“否则就不会去鹊巢那种地方。”
“他喜欢去哪里是他的自由。”
房间里一阵静默，两人之间出现了颇为微妙的尴尬。
“前阵子我去找过令尊......”达林决定率先打破这种尴尬，哪知才开口，青山就说道，“实在抱歉，关于他的事情无论公私我都不想听。”
“呵呵，”达林一笑道，“年轻人，你回答的未免早了些，”双眼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青山，达林说道：“我向他做了抚育区的一些汇报，他非常重视，”话语一顿，达林抿紧了嘴，眼睛向着窗外看去，犹豫了四、五秒才说道，“但是有些事，我知道他也无能为力。”
青山轻轻吁了口气，并没有答话，正如他所说，对于那个人的事，于公于私，他都不感兴趣。
“抚育区的统计数字显示，近两年孩子的出生率很低，女孩子的出生比例已经低到了一个异常的数字。”
达林的话让青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就听达林接着说道，“总司令跟我探讨过这件事，他认为很有必要让现在的东盟回归‘家庭’的体系，他认为现在这种制度并不利于联盟的发展与成长。”
青山依旧没有说话，不过表情比起片刻前认真了许多，因为达林说的这件事，并不是他这个阶层的人会知道的，那属于东盟高层会议的议题。
“那么，您认为呢？”
“抚育区的制度是存在缺陷的，”达林看着青山说道，“这种制度并不利于长久的发展，它必须过渡到一个正确正常的体系。它必须跟家庭这种体系相辅相成，才能保证联盟更快更稳定的发展。长久的维护一套原本就很脆弱的体系，早晚会出问题的。我们的现存体系还是当初应对分裂危机的体系，它的确能帮我们快速甄别出异于其他人的第六类、第七类、第八类孩子，也能给所有孩子提供一个封闭的相对安全的成长环境，在那个时代让他们远离疾病、饥饿、虐待，提高他们的成活率，但是没有关爱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在没有家庭体系支撑下长大的孩子，”达林接着说道，“心理缺陷非常严重，易发怒，易反目，不懂得同情，更喜欢使用暴力。我们都知道，家的存在比起孤独更能创造奇迹。”
“我从没听说过联盟有要改变这方面的规则或是规定。”
“因为它从没有被通过，内部会议上提出即被否决，即使提出的人是您的父亲，反对的人多也没办法。”
“这样......”青山端起茶杯苦笑道，“改变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轻轻咽了口茶，放下茶杯青山看着达林说道，“对了，我还应该说句抱歉，为之前乔伊的事，毕竟我们是一个团体的人，现在叫做东英团。”
“不用，那件事，其实心里有愧的是我，”达林两眼认真地看着青山说道，“乔伊那么做，是做给我看的。有些人在给我警告。”
心里又是微微一荡，青山这一刻心里真的有些抓狂，一直以来他以为他掌握了很多事情，怎么今天跟这个女人才聊了这么一小会，就有种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的感觉，为什么她口中的一些事他从没听说过也没意料到，就比如那个男人居然提起过“家”的倡议，就比如他一直以为乔伊事件只是单纯的恶性事件，却原来，那件事根本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