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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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青，你刚那一下子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你就不怕真的打出人命，官府来找你麻烦啊？”小伙计跟在沐青的身边，满眼的崇拜。

    “没事儿，我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啊，不过就是看着厉害，吓唬那些人的罢了。”沐青脚下不停，浑不在意的说道。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什么力气，今天能把那人给打趴下，不过是仗着那人酒喝多了罢了，这才让她捡了个便宜。若是放在平时，她早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就避开了。

    小伙计本来看到沐青刚才的举动满心的崇拜，结果被沐青这么一说，顿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接下去了。额，姑娘，虽然我觉得你说的也许真的是实话，但你真的不用说出来。

    转天沐青在到达加工坊的时候就被众人给围了起来。原来那小伙计昨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跟铺子里的人宣扬开了。杂货铺和加工坊本就是一家，工人之间都是有交流的。所以等到大清早的时候，加工坊这边的工人也都知道昨晚沐青打人的事情了。

    “沐青你昨晚真的没事儿吗？要我说，要不晚上还是让掌柜的送你回家吧。你看铺子里那些伙计的体格，哪个能够独挡一面。”这是田家的一个丫鬟，原来在田娘子身边伺候的，后来田顺生说要用人所以才调到了这里。

    “就是，就是。真到出事的时候，你还得顾着保护他们呢。”这是另外一个丫鬟。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的，倒是把铺子里伙计给贬得一文不值。

    加工坊里其他的帮工们听到这两个丫鬟的一唱一和，笑的乐不可支。沐青也跟着乐得不行，不过不管旁人怎么说，她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她心里是清楚的。她清楚知道，昨晚她不过就是侥幸罢了，下次遇到那些无赖她一准远远躲开。

    田顺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欢乐的景象，他昨晚刚从临县回来，今早还没到铺子里，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所以一看到众人喜得直乐的样子就跟着扬了扬嘴角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没啥，他们就是闲的。你这次去临县谈的怎么样？”沐青赶紧给周围的工人们使了个颜色，众人便一哄而散了。

    “挺顺利的，我把玻璃罐头给他们留了二十瓶，看看他们的销量再说。另外我得跟你说，那个玻璃瓶儿不多了，你得再想想办法再弄一点儿。”说起生意，田顺生就把之前的问题给暂时抛到了后脑勺，和沐青专心的讨论了起来。

    沐青随意的点了点头，心底里却在思索要去哪里去找那个卖玻璃瓶儿的。从那人通身的气派，沐青推断他的家里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可问题是，在现在这个时代的等级划分中，商人却为贱籍。若不是走投无路了，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的。而且沐青还知道在很多的大家族中，行商就意味着放弃了对家产的继承。

    可从沐青和周元青打交道的过程来看，此人明显是长期混迹于商市的，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发现。

    末了，沐青决定下午还是去一趟周元青宅子处，不管怎样，那周元青离开的时候说了有事可以到那里去找他，相信留在那里的人自有联系他的特殊方式吧。

    答应了田顺生会想办法多买一些玻璃瓶儿之后，沐青转身就溜出了加工坊。田顺生等会儿回过味来一定会追着她继续问昨晚的事情，她可不能傻傻的等在这里自投罗网。

    溜溜达达的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的沐青就到了和周元青见面的那座宅子。

    扣扣扣……三声敲门声之后，大门从里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须发全白，颤颤巍巍的来开了门。

    “大爷，我是来找周元青的，麻烦您给他捎个信，我叫沐青，之前和他有过合作的。您帮我问问他，看他手上还有没我上次买的那种东西，若是有，不拘数量多少，我都要了。”看到有人开门，沐青只以为此人是周元青留下看门的，忙不迭的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老先生却似听力有问题一般，听了沐青的话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抬头不阴不阳的看着沐青，静静不说话。沐青被他那种渗人的目光看的心里直发毛，话都不会说了。再加上这条巷子安静的实在过分，集市上的那些喧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墙给隔开了，把这里和集市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沐青悄悄退后了两步，直到背抵墙壁才不动了。

    老先生看到沐青的动作却是嗤笑一声，也不说什么，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沐青之后，转身缓慢的关上了院门。

    沐青傻眼，这是怎么个意思？她到底能不能见到周元青了？老先生啥意思，会不会帮她转告啊？沐青心里在纠结，抬起的手欲再次敲门，停了半晌却又没有敲下去。

    仿佛知道沐青还没离开一样，又是吱呀一声，门又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这次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厮，穿着青蓝色的小厮服饰，头戴一方小帽，对着沐青躬身行了一礼方道：“不知是沐姑娘来了，失礼了。我家主子已经交代了，若是姑娘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所以姑娘刚才的请求我已经转告给我家主子了，相信我家主子很快就会给您回信的。您且耐心等上半天，明早我家主子的回信就该到了。”

    那小厮说的是官话，透着股和田水镇上的人不相符的味道。沐青知道周元青必定是隐藏了身份和她做生意的，但对他沐青实在是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趣。不是说好奇心杀死猫吗？沐青预感，若是她对周元青好奇的话，问题就不仅仅是死和活的问题了。

    虽然这些都还只是沐青的猜测，但沐青一项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沐青果断把好奇心给抛弃了。

    “沐姑娘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到房间喝杯茶再走。何伯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好，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小厮见沐青并没有说话，略一思索就又说道。

    “何伯是指刚刚那位老先生吗？我没关系的，老年人年纪大了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这点我能理解。既然你已经把消息递出去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等明天我再来听结果。明儿见。”还真被她猜中了啊，那老先生真的耳朵不好呢。沐青在心里暗暗腹诽。

    听到沐青说要走，小厮没有强留，爽快的跟沐青告别，并且贴心的把沐青送出了小巷口。直到感受到集市上热闹的烟火气息，沐青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快步的往南街的方向去了。

    田水镇主要有四条街道，分别是以东南西北命名的街道。其中南街是官府、富户的聚集地，其他三条街则是普通人居多。百年世家白家就坐落在南街一条胡同口里。

    那条胡同就叫白家胡同，里面住着的都是白家的亲戚。挨着数，从外到里，分别代表了各在在白家的地位。想口子最外围的，那也是和白家关系最不紧密的一拨人，平日里基本就是靠着上白家打秋风过日子。这类人，白家正宗的嫡传子系对他们根本就是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和白家关系稍好的住的自然也离白家祖屋不远，所以这波人是在白家胡同的第二层位置。

    依次在往里那就是白家真正的老宅了，如今只有嫡系一脉在此居住，那就是白富贵一家子。

    白富贵这一辈，他娘只得了他一个儿子。他爹倒是给他弄出了好几个庶弟庶妹。但在白富贵看来，这些庶子庶女根本不配和他称兄道弟。等到了他成了亲了，就连个动静都没有了。

    这天，身子略感不适的田晓芝正躺在床上，指挥着身边的丫鬟忙的团团转。那边就有下人来报：“少夫人，门口有个叫沐青的姑娘想要见您。”

    田晓芝蹭的一下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追问到：“你所那姑娘叫什么？”

    “那姑娘看模样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自称沐青，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那带话的下人听到田晓芝的问话赶紧又仔细回复了一遍。

    白家前些日子刚刚买进来一批下人，因为还没学会规矩就放在了了外围使用，没有贴身伺候。来回复的这人就是新进来的那批，被分到了门房处，自然不知沐青和田晓芝的关系。有门房处的老油子特意把这个活计交给了他，他还从心底里感恩戴德的，觉得人家给了他一个在主子跟前表现的机会。

    所以听到田晓芝的追问，他仔仔细细的又回复了一遍。本以为会等到主子的赏赐什么的，结果就被主子身边的丫鬟给打发了出去。他恨恨不平的往门房走，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耍了。

    “少夫人，要见见吗？”平日里伺候田晓芝最精心的一个丫鬟放缓了声音，一边帮田晓芝按压着发紧的头部，一边缓声问道。

    田晓芝闭着的眼睛微微一动，良久挥了挥手，不耐的说道：“不见。都说了没关系的人了，还没脸没皮的缠上来，真是够不要脸的。”

    那帮她按压着头部的丫鬟一听田晓芝的话，便对等候在门口的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打了个手势，那丫鬟便快步离开了。很快就出现在了侧门处。门外，沐青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姑娘，您还是走吧。我家夫人不愿意见您呢。”门一开，那丫鬟就快步而出，对沐青说道。

    “你有没有告诉你家夫人我就是想见见来宝，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见见孩子了，我想那孩子了。这位姐姐，你再帮我通传一句吧，谢谢了。”说着，沐青从衣袖中摸出几枚大子儿悄无声息的塞进了那丫鬟的手中。那丫鬟接了钱，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良久才跺了跺脚，又转身往内院飞奔而去。

    沐青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由地踏出一步，却立即被门房的看门人给拦住了。沐青讪讪的收回了脚，乖乖的现在门口等着。

    说起来，这都是自那日田家托谢大夫给她稍信之后她来的说不清多少回了。田家的人她谁都可以不惦记，可唯独田来宝她放不下。如今田家和她没关系了，她只能想办法从白家这里入手，想办法见一见来宝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小小要求，田晓芝也不愿意成全她。

    起先她是在白家门外蹲守的，可蹲了好些天她都没见到来宝的影子，这才想到通着通过田晓芝见一见来宝。可田晓芝现在却是根本就不愿意见她。她没办法，又想见来宝，只能贿赂了这些下人。银子撒出去不少，可就是不见效果。

    来宝就在和她一墙之隔的白府内，她却一次都没有见到。

    那丫鬟这次很快就折身回来了，伸手进袖笼当中把沐青刚刚给她的那几个大钱拿了出来，递还给沐青到：“姑娘，这钱还是还给您吧。我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夫人是铁了心的不愿意让您见小少爷呢。我多一句嘴，姑娘，那孩子也不是您的，您又何必如此呢？？”

    是啊，何必如此呢？若是能找到答案，沐青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若是人与人之间的这种感情枢纽都可以控制的话，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白家了。

    “谢谢姐姐。这钱就当是我谢谢姐姐的了，请姐姐买糖吃吧。”沐青缩回了手，没接那几个大钱。她心有不甘，但这不甘她又不知道该跟谁发泄。该说田晓芝绝情吗？不是的，她现在和田家非亲非故，田晓芝凭什么就让她见来宝呢？其实就连她自己，若不是一股念头支撑着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见来宝，她，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见来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