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女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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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伯撂下那句话之后，竟然留黄菲菲一个人在家，自己走了出去，到朋友家喝酒去了。等到他喝完酒再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黄菲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上吊自杀了。

    钱老伯怎么也想不到，他说的一句话竟然让黄菲菲自杀了。

    那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是他从那个没法忍受的地方逃出来之后，一直跟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即使她长得像他那个厌恶的妻子，那也不是她的错。钱老伯这才感到懊悔。

    可是已经太晚了。

    更让钱老伯想不到的是，办完黄菲菲的后事之后，黄菲菲的好友李红，竟然也跑来自己的家里自杀了，还是在黄菲菲的房间里，跟黄菲菲一样上吊！

    他见过李红几次，黄菲菲曾经带她回来过，可是他基本想对她们的事情不闻不问。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李红也会死在自己的家里。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安宁过，他发现自己对女儿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于是他开始去了解女儿的事情，才知道了自己女儿在学校受虐待的情况和缘由，也才发现，是自己把自己的女儿推向了自杀的深渊。

    他觉得心灰意冷，后来卖掉了房子，打算从此不再回来。可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经常梦到黄菲菲，也经常梦到这间屋子，于是他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间屋子居然在放租，鬼使神差般地，他居然决定租回来这里住，而且他还挑了自己女儿的房间！

    他觉得他女儿好像还在房间里一样，他忽然很想重新陪伴他的女儿。

    “现在才想陪伴，已经太晚了。要是你早有这样的觉悟，就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的悲剧。”杨忻冷冷地对钱老伯说道。

    钱老伯缩在椅子上，在我们的眼里，他现在只是个可怜的老头。

    我有一点可怜他，他这十多年应该也不好过吧，不然也不会苍老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又有谁会可怜一下黄菲菲呢。被人欺凌，被闺蜜背叛，最后还被自己的父亲嫌弃。不但是身体受到的伤害，还是心灵上遭遇的一次又一次的创伤。那是一种怎样的经历，才会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我不禁想起了李红的日记里写的那句话，她说是她亲手把黄菲菲最后的一丝光明给熄灭了，是压垮黄菲菲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事实却是，黄菲菲的亲生父亲，才是压垮黄菲菲的最后一根稻草！

    丁二也摇着头说道：“你这人，是怎么当人父亲的？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都不知道？你还是在同一间学校当老师的呀！你不但不帮你女儿，居然还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苍蝇还叮你的蛋呢！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救你了，你就活该被你女儿的鬼魂杀死！我们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救了你这老家伙两次！”

    钱老伯这时候老泪纵横，说道：“你说得对，你放了菲菲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我自己也憎恨自己！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菲菲她一定很憎恨我的，就让她杀了我好了！是我对不起她！求求你！我知道你是高人，你把菲菲困起来了是不是？求求你放了她，我现在宁愿自己被她杀死，也不愿意再看她受苦！你答应我好吗？求求你放了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钱老伯竟然走过去，扑通一声在丁二的前面跪了下来！

    丁二双眼放光般地盯着钱老伯，说道：“这就是你的选择，你确定吗？”

    钱老伯颤抖着手抹了一把泪，点头道：“是的，求你放了他！我宁愿死在她手里！”

    “好，那我成全你。”丁二竟然答应了。

    我吃了一惊，这可是一条人命，难道真的要再死一个人才能了结吗？我们忙了这么久，不就是要阻止黄菲菲的鬼魂再害人吗？我开口说道：“丁二！”

    丁二却没等我说完，就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他们父女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黄菲菲，刚才你父亲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把你放出来，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说完丁二把刚才放在钱老伯前面的那杯水拿了起来，却淋在了那面折叠起来的困住黄菲菲的开光布上。

    神奇的是，这开光布居然把水分全部都吸收了，一滴也没有滴在地面上，而且这开光布似乎一下子就又完全干了。

    “这杯是无根水，我们说的话，只有用这个方式，才能让她听到。这跟我们把李红的日记烧给她，是一样的道理。”丁二解释道。

    开光布的水干了后，丁二才把扎着的红绳拉开，把开光布抖开来了。

    蜡烛的烛光一下子变暗了，空气也变得阴冷了起来。

    钱老伯却双眼放光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直接奔向了黄菲菲的房间。

    我不由得也站了起来，想要跟过去看看。

    丁二却对我说道：“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这是他们两父女的事情。”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杨忻，杨忻也端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没多久，房间里面传来了阵阵的哭声，那是钱老伯的哭声，苍凉，近乎嘶哑。他一直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渐渐停了下来。

    蜡烛的烛光却忽然噌的一下恢复了亮度。

    丁二看到这情景，一下子直起了腰，说道：“她走了！”

    “黄菲菲走了？”我问道。

    丁二说道：“是的。黄菲菲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因为她的心结已经解了，就像李红一样，去了该去的地方，不会再逗留在人间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三个都站了起来，往黄菲菲的房间里面走去。只见钱老伯低着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丁二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才望向钱老伯，说道：“你女儿居然选择原谅了你！她真是伟大！”

    钱老伯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我们一眼，嘴里才喃喃地说道：“菲菲，菲菲啊！”说完双眼突然亮了一下，竟然一下子冲了出房间，接着夺门而出，飞快地跑掉了。

    我们吃了一惊，急忙追了上去，可是等我们出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钱老伯已经不见了踪影。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走，我们竟然再也没见到过他。

    杨忻在当天也搬走了，她租这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长住，而是想再次调查当年黄菲菲、李红、高忏他们三人吊死的案子。现在真相已经弄清楚了，她当然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丁二笑问她：“杨忻姐，那你要怎么结案？”

    杨忻却说道：“跟卷宗里面记载的一样，他们三个是死于自杀，没什么好结的。只不过我弄清楚了他们自杀的原因，李红和高忏，都是因为内疚于参与了欺负黄菲菲而自杀的。”

    丁二哈哈笑道：“没错没错。你说得对，他们是自杀的，真相就是这样。”

    我感到奇怪，李红和高忏不是被黄菲菲的鬼魂害死的吧？丁二却说这没有矛盾，因为黄菲菲害死他们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杀啊，她是从中助推了一把。在官方的说法，只有自杀才解释得通的。

    我想了想，也觉得对，难道官方出个调查报告说他们是被鬼魂害死的？谁会相信。更何况作为凶手的鬼魂黄菲菲，也已经消失了。

    丁二却说道：“黄菲菲是个好女孩，可惜了，她去到阎王爷那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惩罚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不禁疑惑了，为什么黄菲菲到了阎王那里还要受罚？是因为她害死了两个人吗？还是因为她一直留在人间？

    丁二却摇了摇头，说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