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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让崔砍头跑了!”
“女营呢?”
“追上去了!”
“不好!她们才几百人,怎么能追上去!”
“对,快联系小刘……”
在前沿临时搭起来的草棚里,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里是临时指挥部。
两线作战,所有的消息都在这里汇总、中转,由四名长老共同负责。
飞水沟那边本来是小战场,再加上,最先开战,到了现在,已经大势已定,接近尾声,临时指挥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香草坡这边。
香草坡形势本来一片好,然而,莫名的,前一息还看着牢固得很的防线,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仓皇逃跑的崔砍头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那情形好比是堤坝被冲开了,“大黑鱼”、“小黑鱼”,从这个口子里一气跑了个精光。
那些都是行走的战利品啊!
长老们莫不心疼得要死。偏偏女营的弟子们跟在刘营主后头,象蜂群一般,追了上去。
恶狗入穷巷,万万追不得。这是常识。更何况,崔砍头那边有多少人!女营才多少人!
四位长老急得哇哇大叫,各种手段联系女营的营主刘玉娥:
“小刘!”
“刘营主……”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刘营主她们有新任务。”
是门主大人!
草棚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向门口。
果然,声音刚落,一道无比熟悉的青色颀长身影自门外进来了。
“门主大人!”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一齐见礼。
沈云颌首,跟他们打过招呼,命令道:“王长老,苏场主他们马场已经去接应女营。你率后备队速与他们汇合。务必将敌军赶出野鸡岭。”
难怪刘营主赶一窝蜂的追上去,原来门主大人早有安排。王长老落心了,大声领令:“是!”掉头出了门。
旋即,门外听到他的号令声:“后备队,跟我走!”
沈云的第二道命令是派了李艺等两名长老分别带着他们部门的弟子去打扫飞水沟、香草坡的战场,捉拿俘虏、清点战利品。
按理说,谁的战场,战事一结束,就由谁去打扫。因为俘虏、战利品统统归他们。去打扫别人的战场,分明就是抢夺战果啊。李艺他们两个一头雾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脸上看到了浓雾般的迷茫。
沈云笑了笑,解释道:“我们的撤离计划提行了。今晚,神机营、女营第一批撤离。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汇合,去追李营主他们了。”
具体的撤离计划是李营主和刘营主一起制定的:
首先,开战后,李营主率神机营主力,伪装成修士同盟军的一伙逃兵,先行撤离;
然后,在崔九浩的大军逃跑时,刘营主率女营撵在后头,也冲出野鸡岭。而苏老三率马场的弟子早早的埋伏在半道上。女营到了他们的埋伏点,调转方向,去与神机营的另一部分弟子汇合。苏老三他们顶上,继续驱赶崔九浩他们;
最后,刘营主率领女营和神机营的一部分弟子,也换装,伪装成修士同盟军的一部,气势汹汹的奉命去捉拿李营主他们这伙逃兵。
待骗过沿途的关卡,出了菱洲边界,他们立刻与神机营主力一样,化整为零,伪装成的五支商队。
由神机营主力在前面开路,刘营主他们则负责殿后。每一条路线都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互为守护,一同前往滨洲边界的集合点。
到了那里,有端木光率听风堂的弟子们接应。
他们的这个计划,既是他们两部的撤离计划,也是整个门派撤离的探路计划。为确保安全,五条路线都是独立的。每条路线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另外四条路线的情形,在行进的路上,他们也互不联络。
待他们成功抵达滨洲边界,与端木光联络上,每条路线都要提交一份详细的总结,报告详细的行进路线,以及沿途的情况。
之后,大部队在选择撤离路线时,这五份总结报告便是第一手参考材料。
当然,这些,沈云不会在临时指挥所里,跟众人细说。发布了两道命令之后,他又道:“今晚,我们在家的长老们去本部开个会。你们相互通知一下,任何人不得缺席。”
“是。”长老们猜得到晚上的会议有多重要,领了令,匆匆去做事。
下午时分,苏老三率众回来了。他们没有恋战,只是将崔九浩的残军们全部赶出守护大阵,便迅速的撤了回来。
即便是如此,崔九浩带头一气逃出了三百余里。
这逃跑的速度……苏老三表示,真是不服都不行。
晚饭过后,长老们陆续回到长老会的院子里。
因为沈云在临时指挥部里的那番话没有被传开,所以,对于今天的仗,一些长老都没看懂。他们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以及牢骚,特意提前一些时间赶回来开会。
几人刚凑到一块儿,就看到苏老三象道疾风似的从外面进来了。
“没迟到?太好了……”他乐呵呵的抱拳,要向长老们见礼。
聚在一起的长老们都惊呆了——苏老三什么时候补上长老位了?他们怎么完全不知情。
“苏场主,你也来开会?”有人开口问道。
苏老三点头:“是的呢。门主大人叫我过来做个汇报。”
“追着崔砍头一阵猛撵的,是他们马场。”另外一名长老在旁边酸溜溜的告诉众人。
竟还有这等事?其他几名长老好比是炸开了锅。
“女营呢?”
“为什么是马场……”
“我听说,两处负责扫场的,也是另外派了人。”
“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外事堂和刑事堂的人……”
劲爆的消息完全抓住了长老们的注意力。以至于他们暂且忘了苏老三为什么会来参加今晚的长老会临时会议的事。
呃,以为会迟到。没想到来早了。还好他们有更关心的话题……苏老三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长老们站在门廊的台阶下面,恰好挡住了去大厅的道。再说,他也不知道今天的会到底是在哪间屋子里开。是以,不好去大厅里等。同时,他又不想让自己再次将长老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于是,不露痕迹的在一旁站远些,竖起耳朵听八卦。
很快的,他听出来了。这几位对于这次战事的所知,其实并不比他多。
苏老三禁不住在心底里琢磨:先生为什么要瞒着长老会呢?是因为被姓齐的一伙伤透了心吗?
转念又一想,他觉得自己想差了,心道:先生这么做,保密的成分肯定是有的。但是,先生不会因为姓齐的一伙叛逃了,就怀疑上整个长老会。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呢——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从鸿云武馆过来的同伍们,还是更习惯于称呼沈云“先生”。
正思量着,他看到大门外面又进来一个人。
是外事堂的堂主李艺。
几位长老们也看到了,打住议论,一同上前将人围住:
“李艺,你们外事堂真的去香草坡了?”
“也是门主大人的命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快给我们说说……”
李艺也是赶急路过来的,一张脸汗涔涔的。闻言,他顾不得擦一把汗,向众人抱拳行了一圈礼:“别的我也不知道。门主大人下达命令时,只给了一句话。说,撤离计划提前了。”
撤离计划是在长老会扩大会议上,绝大多数的人举手赞成通过的。苏老三也其中的一个。闻言,他不由睁大了眼睛,暗道:提前了?难道说,已经开始了?女营的人,打完就撤了?
回想起跟女营替手的情形,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众长老原本以为先前的消息够劲爆了。没想到,更劲爆的原来在这里。一时之间,个个呆若木鸡。
李艺见状,抽空擦一把脸上的汗。
这时,从旁边递过来一只全新的牛皮水囊。
他看过去,原来是苏场主。
“昨晚灌的山泉水。”后者咧嘴笑道,“临时接到命令,要埋伏起来,接应女营。以为要等一些时间,所以,多灌了几只水囊。没想到,都没有用上。崔砍头连半天都没有撑上。”
“多谢。”他正渴着呢,接过来,拔开塞子,一仰脖,“咕噜咕噜”的灌了一气,然后,将塞子重新塞上,还给苏老三,“女营那样的打法,我在后头看着都头皮发麻。崔砍头他们能撑那么久,全是借了黑甲战船的光。”
说到黑甲战船,苏老三的眼睛不禁亮了,啧啧的赞道:“那可真好东西。跑得也贼快。我们的飞船跑不过他们,完全没搞头。”
天知道他们有多稀罕那些“大黑鱼”、“小黑鱼”!
可惜,自家的破船根本追不上。大伙儿使出了吃奶的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肥肉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也正因为这样,明明漂亮的完成了任务,包括他在内,一路上,大伙儿都提不起劲来,不乐意吭个声。
太憋气了!
“我们的飞船全是用法器级的旧船改过来的。”李艺也叹了一口气,“能追着他们屁股后面撵,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这个来,全是泪。
青木派穷啊。再加上,当时,大伙儿的修为差得没边,没法用灵器级别的飞船。于是,门主大人从仙山那边搞了十来艘上品法器级别的旧飞船。
这几年,大伙儿的修为提上来了。这些飞船也用得旧了。
可是,谁也舍不得扔。当然,也没法扔。扔了之后,整个门派就只有魏长老手里头的那一艘飞船了。这些旧飞船虽然破烂了一些,速度也慢,但是,练阵、运东西,还真离不开它们呢。
本来,魏长老向长老会提议,找一些材料来,修巴修巴,改一改,至少可以给飞船们提个速。
结果好不容易天南海北的将材料凑齐了,魏长老却已经闭了关。
再等到魏长老闭关出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
今天,他在临时指挥部里看到女营根本就没有用飞船,直接御剑组成剑阵,全速追击崔砍头他们,当时就在心底里猜测,女营就是嫌弃这些飞船又慢又笨,怕误事儿,索性不用——事后,他才知道,这十艘飞船全给了马场那边,用来营造举派出战追敌的假相。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掩护女营撤退。
苏老三的目的可不是在长老们面前诉苦。他发现李艺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临时动了一点小心思,当即,笑嘻嘻的打探道:“李堂主,今天缴获几条大黑鱼?几条小黑鱼?”
几个月前,神机营缴获了大、小黑鱼好几条。可惜的是,李营主一反常态的太小气。大伙儿说坐着溜一圈,他却用一句硬梆梆的“这些战船另有用处”全给挡了。本来是没人相信的。没过几天,有人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神机营的人一回出动好几条大黑鱼、小黑鱼在偷偷的排阵。大伙儿也就慢慢的信了,暗地里期待什么时候用这些战船与修士同盟军大干一场。
却不曾想,架是打了,这些战船却连影儿也没有看到。
心思转了几圈,苏老三得出一个结论——大黑鱼、小黑鱼,必须落到自己的碗里,才是真!
这一次,他们马场没有功劳,但苦劳绝对是有哇。半夜里,紧急出动,急行军,猫在山沟沟里,屏住气息,装木头人,一装就是大半天。驾着些破船,使出了吃奶的力,追着人家的新式飞船撵……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累,换不到大黑鱼,换一条两条小黑鱼,不算过吧?
“对啊,这次缴获了多少战船?”提到这个问题,旁边的长老会个个笑成了花儿,看着李艺的眼睛只差没有放绿光了。
李艺打了个哆嗦,慌忙摆手道:“不要问我。我真不知道。”
“不是你们扫的场吗?”
“又不是跟你讨要……”
“就是啊。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这是多少年的交情啊。跟你问个准数,也问不到吗?太伤感情了!”
李艺抱拳讨饶道:“哥哥喂,求您了!别跟我提感情!提感情怪伤钱的。”
“有你这样掉进钱眼里的吗?”听他急出了老仙都腔,几人皆忍俊不禁,笑闹成了一团。
不管具体的战果如何,今天绝对是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大伙儿心里真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