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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柳再一次出了城。
这一回,她是从另一个方向的城门,跟着王思恩一道出的门。
走到这女人的后面,她完全记起来了——当年,她陪九姐回沈家庄省亲,是见过这女人一面的。
其实,那个时候,这女人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偷窥九姐,向她打探九姐。而九姐不但打伤了这女人,也曾潜进这女人做事的院子搜查过。
这女人麻溜得很。九姐没有搜出什么来,再加上客人的身份,不好发作。想着不过是个先天境的寻常杂役弟子,九姐便没有声张。
不想,竟是养虎成患了。
她再细细回想那时的情景,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女人之前从未见过九姐,为何对九姐那么大的敌意?
还有,从王兴旺的记忆里来看,那个时候,王思恩应该还没有叛投落桑族人。而在此之前,他们姐弟俩也不曾与落桑族人有过任何的往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思恩怎的就叛投了落桑族人呢?并且,恨上了整个青木派。
这些年,从王兴旺记忆里的王思恩的种种行为,钱柳有一种感觉,即,王思恩真的是恨毒了青木派。只要有机会对付青木派,这女人从来不会考虑代价、报酬什么的。在这一点上,她象极了一条藏在臭水沟里的疯狗……
出了城,王思恩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她对这一带甚是熟悉的样子,两三拐的,就远离了官道,到了无人的偏僻处。
于是,她的速度更快了。也不管钱柳跟不跟得上,扯起腿巴子在树丛里狂奔。那架式只差没有御剑飞行了。
钱柳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这姐弟俩真真的是一个德性。连试探修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
也幸亏在野鸡岭呆了一段时日,钱柳很清楚凝霞境一层的青木派弟子的步法最好会到什么程度,最差又是个什么样子。是以,不怕这样的试探。
当然,如果这个王思恩也和王兴旺一样,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那么,她也不介意再抽取一次识海。
装出全力的样子,钱柳追了大约半刻钟。在这半刻钟里,也是从一开始就追不上,一路越落越远。将近半刻钟时,她完全放弃了,一个屁股墩摔地上,只顾着张大嘴,扑哧扑哧的喘粗气。
她就不信,王思恩还没有从她这里拿到想要的情报,会真的将她撂在这荒山野岭里。
赌上全部的身家,那女人百息之内,会乖乖的折回来。
事实上,她严重的高估了王思恩的耐性。
二十息不到,后者回来了。
“废物!”她高高在上的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冷冷的喝斥着。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好似将她镀上了一层金光。然而,钱柳抬头望过去,看着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夏天的热意。
这女人的眼神又冷又毒,俨然化成了实质!
我现在只是个被突然拉去做细作的小散修……钱柳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的勾下头。
“说吧。”王思恩收回目光,懒洋洋的说道。
“什,么……”钱柳又打了个哆嗦。
“地形图和防线图!”王思恩皱了皱眉头,按着性子提醒道。
钱柳当然不能就这样告诉她,哆哆嗦嗦的抿紧了嘴巴。
“大胆!”王思恩的耐性告馨,阴冷的眼里刷的能喷出怒火来,同时,金丹中期境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象巍峨高山一般,砸向钱柳。
而钱柳也猜到她会这么做。
因为在王兴旺的记忆里,这些年,王思恩的性子变了很多。按王兴旺的说法是情绪不太稳定,时喜时怒,较为反复。而钱柳看了那些记忆后,觉得王兴旺如此评价其姐的性子,简直是瞎出了天际线。这女人平时也还好,一旦不如意,不称心,那分明就是暴戾冷血,几近癫狂。以至于钱柳一度以为王思恩是堕了魔。
不过,从王思恩身上的气息来看,还是修真之灵气,并不是魔修。
既没有堕魔,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钱柳不由想起了祭司大人的原话:人的本性是天生的,很难改变。所以,遇到剧变,性情大变,绝大多数都是骗人的。更多的是刻意隐藏。要么是剧变之前装模做样,要么是剧变之后隐藏了本性。
再联想到当年王思恩对九姐的敌意,钱柳完全相信,这女人是以前太会装。其实,象现在这般的狠戾,才是她的本性。
理清这些,她心里的鄙夷更甚。
至于这女人的威压,钱柳没有太在意——自从得了元君传承后,修行其中的功法,她的身体强横度非寻常的金丹真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反过来,这女人的威压于她来说,比挠痒痒而不如。
当然,样子还要是做的。
“哇”的吐出一口血沫子,钱柳往后一倒,滚进了后面的草丛之中。
凝成实质的威压象一块笨重的大石头“砰”的砸在她身下的泥地里。一时间,泥土飞起半人高。地上亦应声现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如果钱柳不是躲得快,这会儿肯定是整个儿埋在坑底了。
王思恩皱眉。可恨!竟然敢躲!并且还躲开了!
“大人!”钱柳战栗着从草丛后面探出头来,讨饶道,“大人饶命啊。是旺哥吩咐小的,说您脾气有点不好,叫我多躲着点。”
这一招果然有用。
王思恩的脸色微缓,向她招招手:“你出来回话,我保证不打你。”
钱柳略作犹豫,小心翼翼的慢慢挪出了草丛。
“我弟弟还跟你说了什么?”王思恩问着,眉眼越发的变得温和起来。
她也是被这小贱人顶撞的失了理智,险些误了大事。旺子自昨天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但生死符却还是在的。也就是说,旺子目前还是活着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惩戒这个小贱人,而是设法赢救旺子!
小贱人昨晚见过旺子,当时的情形,也只有小贱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