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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李雷无论如何没想到,他再一次见到杜峰,会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原本前一天与唐欣谈起杜峰的时候,李雷想着第二天联系一下杜峰,打听打听案子的侦破情况,顺便提醒杜峰,千万要小心对方报复。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电话,杜峰进了医院。
匆匆赶到医院,李雷就看到杜峰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身边来来往往的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怎么回事?”李雷看着杜峰,担心的问。
他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事情的问题肯定出在那个案子上面,毕竟杜峰最近这段时间行踪诡异,甚至连电话和手机都换了。
杜峰苦笑了起来:“常年打雁,结果让雁啄了眼睛。”
“那帮人下的手?”李雷一愣神,惊讶的问。
杜峰点点头:“他们那伙人里,有个人曾经被我抓过,我原本混进去了,结果被认出来,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你估计就要看见我盖国旗了。”
这是实话,杜峰在被对方发现身份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幸好他身手不错,打倒了两个犯罪分子之后跑到了大街上,对方碍于目标太大不敢下手,可即便如此,杜峰也身受重伤,幸好那里距离医院很近,他及时得到救治,否则真的就要见阎王了。
“这下麻烦了。”李雷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案子不好办了,对方既然发现了杜峰的警察身份,肯定会联想到很多东西,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转移阵地了,真要是被他们带着那些孩子跑了,李雷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杜峰笑了起来:“你啊,慌什么。”
“怎么?”李雷奇怪的对杜峰问。
杜峰眨了眨眼睛:“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考虑的不周全么?在我混进去之前,我就已经联系了何局长,他悄悄的调集人手,早就追踪着那些人了。”
之前李雷曾经把何长生的电话告诉杜峰,说这是自己的一位长辈,绝对值得信任。当初这么做是担心杜峰的力量不足以撼动那群人。结果没想到,杜峰竟然放弃自己立功的机会,主动联系了何长生。
看到李雷惊讶的表情,杜峰就知道李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说废话。
李雷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东西,他远远是看不明白的。
“行了,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等何局长他们把案子办完,我给你打电话通报。”杜峰看着李雷在那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笑着说道。
李雷点点头,知道杜峰碍于规定,不可能对自己说太多,闲聊了几句之后,起身告辞。
走出病房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李雷听见几个护士在那里议论纷纷着。
“听说没,新来的那个还是个警察呢。”
“是啊,听说是为了抓人贩子受的伤。”
“唉,多好的人,可惜一条腿就这么废了。”
“我听说,好像他们局长什么的来了,说调他去后勤呢。”
护士们的议论声,让李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黯然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决定,竟然害了杜峰。
如果不是自己通知杜峰这个案子,杜峰肯定不会选择卧底进入犯罪团伙,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身受重伤,弄成现在这个模样,甚至于要被调到后勤去。
让一个年富力强的一线干警变成了负责后勤的服务人员,李雷忽然觉得,自己无意当中的决定,好像毁了杜峰的一生。
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李雷甚至差点被一台轿车撞倒,幸好司机及时踩了刹车,却也探出头来,对着李雷一番臭骂。
而李雷,却无暇顾及那么多,他只是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身边不时有车和行人经过,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年轻人,正在经历自责与自我否定。
“铃铃铃……”
手里铃声响起,李雷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声音肯定会在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
“喂。”李雷按下接通键。
“怎么着,情绪不高啊。”声音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李雷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早就知道?”李雷一愣神,惊讶的问。
他随即联想到之前声音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脑海当中一连串的东西串联在一起之后,脱口而出道:“你能预知未来?”
这是一直以来如鲠在喉一般放在李雷心中的话,他始终不明白,声音为什么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如今想来,也只有这个看似荒谬的理由了。
出乎意料的是,声音居然嗤笑了一声:“我说,你难不成以为我是神仙?”
李雷顿时就愣住了,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可声音这么说,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那一瞬间,李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声音似乎对于李雷现在的心情把握的很准确,淡定自若的说:“对于杜峰而言,你让他遇到这个事情,去做后勤工作,其实是救了他。”
李雷默然不语,他还是不明白声音这么说到底有什么依据。
声音见李雷不说话,知道李雷肯定心里面还没有过去那一关,开口继续说:“你知道如果没有这件事,杜峰会变成什么样子么?”
李雷自然是不知道的,声音自顾自的说道:“他会靠着曾经在你身上用过的手段,一路平步青云,被权力迷花了眼睛,为了向上爬,和现在的妻子离婚,娶了一位高官的女儿,进而开始勾结商人,攫取财富,甚至为此谋杀了当初对他有恩的老领导、老同学。”
“到最后,被反贪局发现之后,想要逃亡国外失败,带着他的情妇,吞枪自杀。”
“现在你还觉得,让他做一辈子的后勤行政,是在害他么?”
十月底的宁海大街上,李雷忽然汗流浃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