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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甜耳朵痒酥酥。
“嗯。”应得几不可闻。
“嗯, ”陆允信道, “挂吧。”
“你先挂。”
“你先挂。”
“……”
窗外树梢弯月渐出,在深夜里没看到什么人,耳畔又萦绕着细小的话语声,月亮眼睛将闭未闭,打着哈欠躲回云层里。
………
四月中旬, 江甜和陆允信熬过一场多大规模流感, 作为“坚持锻炼标杆组合”被东郭提出表扬。
四月底, 程思青和江近城离婚公告挂上官网,一周内股票市值缩水十几亿, 江渊临危受命, 程思青给江甜打电话,略显疲态:“别担心。”
江甜乖巧应下, 给妈妈说学校发生的趣事。
程思青提到陆允信, 江甜回答他陪自己跑步,给自己讲题, 偶尔会和自己分外婆用保温桶送过来的鸡汤和排骨汤……
她选择性忽略掉两人不似正常恋爱、徘徊在学习锻炼间的状态,忽略掉他陪跑时会来碰自己的手, 散步时像个多动症儿童,走两步又低头吻自己耳朵、眼睛。
吻完又是一脸正经。
江甜知道了陆允信是内双, 陆允信眼角有痣, 肩膀上有块小胎记,笑很深时左颊会有酒窝,喜欢清淡喜欢熬夜喜欢天文, 吃了花生酱脸会肿得像包子。
好的,不好的。
就像江甜喜欢的那家抹茶小甜饼。
陆允信每早翻墙出校门买进来,送到江甜手上还是热热的。
江甜咬下,乍一感觉是抹茶味,又好似有甜味。
偶尔陆允信走得急一些,上面沾了凌着栅栏长的槐花,口齿间好似又有了槐花的香气……
浓了又淡,淡了又浓。
课桌上的资料越堆越高,越来越多的题江甜做太多以至于看一眼就能准确说出答案。
五月最后一天,毕业典礼。
操场继百日誓师大会之后再次被填满。
一中保送名额最终确定为十九个,陆允信作为保送生代表先发言,江甜作为毕业生代表等在一旁。
陆允信发言只有几段话,江甜没听清内容,但有数清楚他眨了二十次眼。
“我的发言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陆允信不急不缓鞠躬,江甜走过去。
陆允信把话筒给她时,手不着痕迹从她手上盖过。
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人……
江甜悄悄红点脸。
陆允信站在她旁边,轻咳一声,屈拳捂嘴的动作盖住唇角笑意……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江甜,很荣幸能够代表全体即将参加毕业的同学站在这里发言……”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同学感谢所有老师……”
“我们会谨记公正诚实的校训……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我为荣。”
她嗓音清脆,伴着朝阳和晨风。
陆允信凝视她,总想伸手帮她把耳前被吹落的碎发拂到耳后。
江甜发言完毕。
主持的老师经常在办公室碰到小姑娘,接过话筒时,和蔼问:“有想过考那个学校吗?”
“看分数和发挥吧,”江甜礼貌笑,“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清华。”
主持的老师拍拍她肩膀,江甜颔首,和陆允信一起退场。
下台阶时,江甜穿着短裙不太方便,陆允信搭一把手,江甜手落在他掌心。
两人动作亲密又未逾矩。
郭东薇看得感慨,不少女生则是羡慕不已。
“长得美,又聪明,成绩好,允哥温柔,家庭幸福,做人做到甜姐儿这样也是很赢家了。”
“是啊,还有个二次元小哥哥当闺蜜,我记得高一还是高二,有次甜姐儿刷到父母虐狗的抹茶蛋糕图片说想吃,二次元小哥哥十分钟内人肉送到,就问你虐不虐,”一个女生见江甜下来,拉她佐证,“高一还是高二来着?甜姐儿你好久都没转你家程女士博客。”
“高一吧,”江甜笑着解释,“程女士很久没更新,他们离婚了。”
陆允信跟在她身后,面色稍微凝滞。
女生尴尬:“不好意思……”
“没事儿,已经好久了。”江甜说罢,偏头笑着和秦诗说悄悄话。
陆允信越过江甜,仔细又自然地替她翻正背上揉成一团的帽子。
………
大抵是程思青忙,也大抵是害怕干扰江甜状态。
五月之后,江甜和陆允信的短信数字累积,程思青偶尔给她打一个电话,问话和对答愈发简单。
高考前一天,平素一丝不苟的老师集体换上了大红色T恤,各种各样的教材、试卷、教辅伴着欢呼和尖叫在教学楼前铺出一地雪白。
郭东薇站在讲台上。
“平常考试给你们说当高考,真当高考来了,也希望你们当小考,把握好时间,不要紧张,题干看清楚,考前先把厕所上好,该讲的重点该查的漏我们都已经做好,相信自己……”
郭东薇把大致交代了,放慢语速,环视着教室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还有,上个月手机被收了的同学下课到我办公室来拿,这学期有过处分的同学也把检讨拿回去,生活委员记得把班费明细公布在班群,聚餐时间定在八号下午,老校区门口的南门老火锅,同学们能到就到,不能到的还是给我发条短信告知安全。
郭东薇说:“这次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大家天各一方也不知道哪些能来,哪些不能来,哪些还是原来的长相,哪些又是女大十八变快认不出来,喜欢过老师的,怨过老师的,和老师没说过两句话的,不管你们以后记不记得老师,是逢年过节问候一声,还是在街上碰到老师像看到陌生人,”郭东薇笑,“老师都祝你们高考顺利,进入理想的大学,健康快乐,然后万事顺遂……”
冯蔚然突然拍桌子:“一班一班!”
男生们带头呼:“一班一班,非同一般,东郭东郭,一米七三!”
“一班一班,非同一般,东郭东郭,一米七三!”
“……”
其他班的“雄鹰”“飞鸟”口号交织出白噪音,东郭听着“东郭”无声润了眼睛,强撑镇定:“光明磊落,前程似锦……”
又一个三年,又一届学生。
楼下的大树枝繁叶茂,她来时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如今好像也有了皱纹。
青春啊。
………
一中大部分同学都在十九中考试,家长们早就在外面租好了房子。
江外公和江外婆难得大方包了个套房,自己却有事没过来。
晚上,明瑛在酒店给两个孩子做饭,炖了番茄排骨,排骨全朝江甜碗里夹,炒了肉片,肉片大块大块捻给江甜,陆允信避着挑一块的,明瑛睖他打他筷子:“待会儿甜甜不够,你吃这小的。”
“妈你这偏心也太严重了吧。”陆允信无奈。
江甜脚在桌子下踩在他脚上,桌上,却是眉眼弯弯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他:“我吃不完,你也吃吧。”
陆允信冲她吐一下舌头,当真不客气。
惹得明瑛反着筷子敲一下儿子手背,“你考着玩吃这么多做什么,”转而给江甜盛汤,又是怜惜:“怎么这么懂事哦,我的乖乖你管他做什么……”
江甜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有点怕,给陆允信发短信。
明瑛叮嘱江甜开空调要桌上记得放杯水,别感冒。
江甜乖巧应下。
明瑛回房之后,陆允信推开自己房门,拎着拖鞋抱着电脑轻手轻脚来到江甜门口,按下门把……
江甜一夜安眠,陆允信有黑眼圈。
吃过早饭离集合还有些时间,陆允信一样一样提醒着江甜收东西:“准考证,身份证,文具……紧张吗?”
“不紧张……”江甜吞了吞口水,“我想上厕所。”
十分钟后。
“我在第一考室,你在十六,”陆允信说,“你到时站在入口别动……”
“我又想上厕所。”
再过十分钟,两人准备出门。
江甜鞋穿一只,脱掉:“你等等我,我再去上个厕所。”
明瑛担心:“是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吃点药,我好像有备蒙脱石散粉。”
“没有没有。”江甜边挥手边朝厕所跑。
陆允信抿笑:“她说她不紧张……”
话没说完,明瑛抬手一个爆栗敲他额头上。
江甜再出来,两人进电梯。
江甜手指绞书包带。
陆允信插着裤兜,散漫地咳一下:“喂。”
“嗯?”
“有人说苹果的充电接口是抹茶味的,你吸一下试试?”
江甜掏出手机:“充电接口怎么会有味道,”她打量,“怎么吸,有灰啊,而且会不会电到我……你试了吗,怎么吸?”
陆允信“嗯”发得几不可闻,指道:“你先把手机壳摘下来。”
就在江甜懵懵懂懂真的摘了手机壳把充电接口放嘴边时,“叮咚”,电梯开,江甜应声抬头,撞见陆允信憋笑憋不住,肩头一抽一抽……
见小姑娘望自己,他嗤:“好傻……”越过她出去。
“陆允信!”江甜小跑追他,作势要打他。
陆允信给她扶住酒店旋转门,一片大好天光转走在两人脚下……
最后一科英语五点整考完,下一秒,各大媒体就有了全部答案。
江甜忍了两天没对题,出校门第一件事便是买报纸。
“考都考过了,对有什么用。”陆允信面无表情。
“你懂什么。”江甜提醒陆允信台阶,白他一眼,“你要回学校交一个表?我先回南大放东西,然后我们火锅店见。”
江甜看答案回忆自己写的,头也没抬。
陆允信拦了出租车,把小姑娘拎着塞到后座。
小姑娘:“十九中。”
陆允信重重揉一下她头发,低身,没办法地对司机道:“她去南大家属院。”
………
一中一向宣称自己题比高考难,江甜平时做真题没感觉,真当高考了,看着答案像是看着自己做的。
即便平常满分的生物失误错了两道选择,如果英语和语文的作文没有重大失误的话,还是……
江甜加了两遍,算出自己分数区间。
秦诗也在校门口边走边对,傅逸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们学霸估分应该都很准。”
秦诗被磨得没办法,停下脚步,瞥他:“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喝你的交杯酒去啊,你聚你的会去啊,六月不正是期末考试月,你飞回来不怕你老师挂了你啊。”
“我更怕你挂我啊。”傅逸合掌作讨好状。
秦诗心里有什么东西快绷不住,面上仍是嘲讽:“都前女友了能不能洒脱点,你傅爷身边不是莺莺燕燕多了去吗?”
她说着,绕开傅逸给江甜发消息。
江甜反手就把秦诗发过来的数字转发给傅逸。
傅逸怔一秒,谢天谢地:“诗哥你好强,走,去南城广场那边新开的麻辣烫……”
“要聚餐?可不可以带家属啊?”傅逸眼睛发亮。
“不可以?没事没事,”傅逸连连点头,“我可以门口等你吃完——”
“傅逸你烦不烦啊。”秦诗嘴上嫌弃,有小摊贩推车经过傅逸身后,她却是条件反射地拽他。
傅逸喉咙微滚,反手拉她。秦诗没站稳地跌撞向他,傅逸顺势把秦诗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