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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道混沌剑气从上下四方切入卫长空周身的宝光之内,又切入了卫长空的身体。
宝光消散,现出里面一只原本神骏无比此刻却呆若木鸡的金羽雄鹰。
卫长空号为“长天神鹰“,原本便是一只异种金鹰修炼有成的大妖,后来被那位原本在乌斯藏大雪山中修行的密宗圣僧布达拉收服,成为座下四大护法之一。
在宴上众人目光的凝视下,无数道细如发丝的混沌剑气从这只金鹰的体内爆发出来,由内而外将它的元神及肉身切割成无数肉眼难辨的微小颗粒,散入剑阵中弥散的青气之内。
法海一颗佛心圆融通灵,当时便敏锐地感应到蕴含着卫长空这元神大妖毕生修为的元神及肉身微粒尽都被剑阵中的青气吸纳融合,变成自身的一部分,是剑阵的威力凭空增长了几分。
“好狠、好邪的剑阵,偏偏又深合天地间四相之力生克变化玄妙至理,这禹天来究竟有怎样的跟脚,便是有道祖的九转金丹相助,实力也不该精进至此。可叹当初老衲还能与他平手相争,如今若是被他困入这座剑阵之内,下场也未必会更好一些。“
在法海心中转念之时,禹天来已经转向他拱手笑道:“禅师是否要来试一试,也许这鼎中之鹿与晋王殿下有缘也未尝不可?“
法海闻言苦笑,起身叹息道:“禹观主手段,老衲已领教过两次,实在是叹为观止、心服口服,这一次是万万不敢自取其辱了。老衲这便回转金山寺闭门诵经,从此不再插手帝京之事!“
见对方如此爽快地认输抽身,禹天来不仅未有丝毫小觑,反而对这老和尚高看了一眼,这般能取能舍能屈能伸的心性,难怪在原来的轨迹中可以将修为本不在其之下又是背景深厚的白素贞玩弄于股掌之上,最后还能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
眼见得法海向着继雍王之后,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的晋王致歉告别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便要离去,禹天来在他身后扬声道:“禅师须记得你我当日之约,在血脉与信仰之间既是难以选择,那便不要选择,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旁观者好了。这是贫道所能容忍的底线,希望也是禅师能够恪守的底线!”
法海身形渐去渐远,带着些苦涩意味的声音远远传来:“禹观主放心,老衲必然谨守此诺!”
禹天来满意地点头,今日看到了自己显示的实力之后,法海原本或许尚未放下的心思该全部放弃了,而他作为中土佛门的领袖人物,这一承诺便等于保证了整个中土佛门的立场。如此一来,将来自己便可专注于应对外敌而无后顾之忧。
等到法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禹天来又盯上楚王身边那名为“影”的神秘人。只说了一句话,虽不见那全身笼罩在黑袍之内的影是何反应,一旁的楚王却是骇得整张脸都一片惨白。
“时隔数百年,怎地魔宫又死灰复燃了吗?”
“禹真人,虽然你是世外高人,说话也要有些凭据,岂可信口雌黄!”楚王蓦地厉声呵斥,音调又尖又厉大失常态。
这也怪不得他会如此,只因禹天来口中提到的“魔宫”二字实在是一个极大的禁忌。千百年来,不管是修行界还是世俗王朝,只要魔宫中人露头,所有人对其乃至与其相关之人的态度从来都只有一个“杀”字。
传说在数百年前,版图国势更胜如今大胤许多的前朝大虞之所以在极盛之时骤然衰亡,便是与魔宫中人有关。更有秘闻说当时为了绞杀那魔宫中人,连仙界都降下二十八宿神将与十八金身罗汉亲自参战。结果那魔宫之人被打得形神俱灭,不知何故与其有所勾结的大虞皇帝及多位皇室成员被逼自尽。自此皇室威信全无,才有了后来的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以致大胤的趁势而起。
如果真被禹天来证实自己身边这位来历神秘又给了自己许多帮助的“影”为魔宫之人,即使自己能够证明对其身份一无所知,只怕还是一个削爵圈禁的下场。
禹天来举手轻摇,悠然道:“楚王殿下稍安勿躁,贫道知你也只是受人蒙蔽,事先并不知这位影先生的真实身份。至于殿下说到的凭据,贫道却也当真没有。不过要证明此事非常容易,魔宫中人崇拜的是大魔神蚩尤,只要这位影先生当着大家的面骂一句‘蚩尤魔头’,贫道便认了这诬告之罪,任凭殿下处置!”
众人想不到他竟提出如此一个近乎儿戏却又最简洁有效的主意,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影先生的身上。
从随楚王到场后便一直沉默未发一言的影先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禹真人究竟有何手段,怎地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本座却不信你的推算之术如此厉害,能窥破被本座扰乱的天机!”
此言一出,无异于已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众人纷纷变色,彻底绝望的楚王更直接瘫坐成一团。
禹天来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身负葫芦七神通中的天视地听神通。如今随着修为增长,这神通也越来越厉害,只要不是有心防范设下禁制,普天之下已经没有多少事可以瞒过他的耳目了。
影先生也料到了禹天来不会回答,继续道:“既然被禹真人拆穿,这游戏也玩不下去,请容本人告辞。”
宁王喝道:“凡是魔宫妖人,定杀不赦,你走得了吗?”
影先生哂笑道:“宁王殿下,在场的本人只顾忌一个禹真人。但他的剑阵虽然厉害,本人并未入阵,要走便走,他也留不下本人。何况本人身边便是楚王殿下,宁王难道不怕动起手来,他会遭受池鱼之殃?还是说……宁王想要的便是借刀杀人?”
宁王脸色一变,不管心中是否有这个念头,此刻被对方说出口开,他若执意留难对方,便要背上意图杀害手足兄弟的罪名了。
当下,他转向禹天来苦笑道:“禹真人,今日之事……”
“铮!”禹天来背后的那柄长剑蓦地发出一声悦耳清鸣。
宁王似乎看到眼前有一道红光闪过,再定睛看时,却见那长剑已在禹天来的掌中。
禹天来反手将红颜剑缓缓收入背后的剑鞘之内,向着忽地僵在原地的影先生哂道:“阁下以为贫道便只有那一套剑阵可以杀人吗?”
影先生的声音依然低沉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好快的剑!好利的剑!本人败在如此剑术与神剑之下,也不算委屈了。只是本人还有些本钱,还没到一败涂地的境地。日后有缘,当再寻机会与禹真人一分高下。”
言毕,一颗人头忽地向旁一歪,从颈项上滚落在地,无头的身躯却还伫立不动。
禹天来此刻却也苦笑起来,在心中叹道:“道祖果然是道祖,一笔酬劳却换得贫道做两件事情。这一次的交易,贫道算是赔得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