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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天来在葫芦坳中一住便是五年光阴。
这五年间,他一方面以“九转明玉功”第二层功法,于每夜子时采撷太阴月华之力,再将之凝炼转化为至阴至寒的太阴真水,用以进行金丹第二阶段的淬炼,一方面则勤修“七宝妙身诀”,用以开发已经筑就根基的七大神通之力。最终不仅成功促使金丹再次蜕变臻达二转之境,也真正掌握了那七大神通之力,运用起来初具威力。
除了自身的修炼,禹天来也用心教导飞雪和花姑子两个弟子。因为有与本尊异体同心的金蜈分身存在,教徒弟的事情倒也没有分去他的多少时间和精力。
飞雪曾融合一个接近结丹的大妖毕生积累的太阴月华之精,花姑子本身以有三百年修为,根基皆已足够深厚坚实。在金蜈分身的指导下,他们的修为在这五年间都突飞猛进,皆达到了神魂显化的境界。
只是到了第五年头上,章钊的寿元竟是比他预计的还早了几年耗尽,在葫芦坳中无疾而终。不过数日,章钊的妻子留下一封遗书,拜托禹天来好生照看花姑子,随后便自行散功坐化。
花姑子数日间连丧父母,心中自是悲痛欲绝。虽然经过禹天来的劝解和飞雪的抚慰,还是不时到父母坟墓前恸哭哀鸣,有时甚至到了双目泣血的地步。
禹天来思量一番后,决定带着两个弟子离开这葫芦坳外出游历,一则令弟子们见识一些世态人情增长阅历,二则也免得花姑子总是触景伤情。
如今飞雪和花姑子都可以神魂显化,形容举止皆与生人无异,禹天来便令他们幻化作两个小道童,却将他们的本体收在葫芦里安置。
那小小的葫芦中空间广阔无比,而且所有空间都随他心念任意分隔,用来储物和困人两不耽误。
师徒三人离了华山,到了附近的城郭,花姑子初次来到人烟稠密之所,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新奇无比,一时间倒也冲淡了一些心中的悲痛。
她每每看到不识之物时便要发问,每一次都是飞雪抢着来回答。
飞雪虽曾追随禹天来游历天下,但那时尚未修成神魂,禹天来未免惊世骇俗从来都不准他进入城镇,以至于他对许多事物都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此刻为向花姑子献殷勤而强行解说,自然是错误与笑料百出。
花姑子懵懵懂懂地似信非信,一旁的禹天来却是忍俊不禁。
师徒三人一路走来,途径阳邑县时,禹天来找人问了问曾在此地做过县令的王松如今怎样,却得知因为傅天酬三年前已获朝廷起用,而且是做了刑部尚书这样的实权重臣,王松已经被他调回京中在吏部任职。
而傅天酬之所以能东山再起,则是全赖当初他极力阻止皇帝迎奉的那位高僧。
那位高僧法号“济慈“,当年入京后与皇帝谈禅三日,随即便被册封为当朝国师。
这济慈确有几分有道高僧的做派,虽得皇帝信重却从不胡作非为,平日大都深居简出,一心在皇命敕建的“慈航禅院“参悟禅理。
每次受皇帝召见时,除了阐说佛法,济慈又经常向皇帝进言选贤任能、爱恤百姓等治国良言,傅天酬等许多原来遭受贬黜的重臣良将便是因此而得赦免回朝重获重用。
正因这位国师济慈的存在,近几年原本颇呈衰颓之势的大钧王朝竟逐渐振作,隐隐地地萌生出几分中兴的苗头。
得知故人如今正值春风得意,禹天来便也放下心来,继续带着两个两个弟子云游天下。
一路走来,花姑子见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乃至生聚死别,又有飞雪在一旁拼命讨好卖乖,渐渐地放开了心怀,恢复了往日的天真活泼。
这一日师徒三人到了扬州会稽郡所属的天台县,在酒楼用饭时听旁边桌上似是武林豪客的两人说起一件热闹事,却是明日朝阳初升之时,当世两大剑客燕赤霞与夏侯濬将在天台山上比武论剑,争夺“天下第一剑“的美誉。
禹天来早在几年前游历时便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虽然其中那燕赤霞与自己所知的《聊斋》一篇故事中的一人重名,但就禹天来听到的消息,这两人皆只臻于外景之境而站到了世俗武道的巅峰,而那故事中的燕赤霞则是剑仙一流人物,所以他难以确定此燕赤霞是否即彼燕赤霞。
飞雪和花姑子听说有热闹可看,一左一右眼巴巴地瞧着师傅。
禹天来摇头失笑道:“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一看这场比武好了,现在都赶快吃饭!”
两个小家伙一起低声欢呼,然后埋下头大口往嘴里扒饭。
他们此刻都是神魂显化,原本是无须食用人间烟火的,但禹天来教他们说菜蔬五谷之中同样蕴含日月精华,吞咽后要将饭菜中的那一丝日月精华提取炼化,如此推而广之,可以渐渐地将修行贯彻到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里。
当天师徒三人便在天台县住了一晚,第二天日出之前早早起身出门,趁着街上尚无行人,一起施展遁法到了天台山上,却见山上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佩剑悬刀作武林中人装束。他们便也选了一个位置站好,只等日出时看热闹。
便在东方大地尽头绽放出第一缕金光的瞬间,有人大声喝道:“他们来了!“
禹天来师徒的感应还要早于众人,他们举目望向天际,便见有两条人影御气飞行倏忽而至,同时降落在山顶。
“燕赤霞,一别三年,你怎地做了道士?而且你的修为似乎进步很大,某竟有些看不透你了!“其中一个全身黑色劲装、冷峻精悍的中年男子冷然喝道,在说话的同时右手已经按上腰间悬挂的一口古朴四尺长剑的乌木剑柄。
他对面的一个身着半旧道装的大汉哈哈一笑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洒家与你夏侯濬一别三年!“
他手中提着一口剑身宽阔的连鞘大剑,背后又背了一个朱红长木匣,木匣表面贴着几张黄纸符箓,身躯魁伟,狮鼻阔口,满部虬髯根根有如铁线。
禹天来打量这两人一番,转头对两个弟子叹道:“这一战只怕是没什么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