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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摩托车停在STV电视台门口时,夏时雨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赶到这里来了。他不由苦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个丫头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吗?
然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搜索起来。
夜色里,璀璨的灯光下,鹿小朵正从电视大楼走了出来。她走得很慢,拿着信封的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和谁聊着电话。
这个傻姑娘,现在知道难受了吧。夏时雨想马上冲出去,带她去医院看看,然而看她手里紧紧捏着的那个信封,他又迟疑了。只怕她一见到他,就会将这个信封拍到他脸上吧。
正犹豫间,有一个女人冲了过来,叫住鹿小朵。
“朵姐——”
“赵美丽,你怎么会在这?”鹿小朵忍着不适,惊讶地看向赵美丽。
“朵姐,我就是来找你的!”赵美丽很着急,“你爸的病有反复,刚刚有人推荐了一种新药,非常好——”
鹿小朵非常无语。这赵美丽也太厉害了,钱刚拿到,她就来了……然而为了爸爸的身体,鹿小朵也没有二话。
“要多少?”
“我问了,说是要一万二……”
“这么多?我没有……”
赵美丽一副很明事理的样子:“算了,你就给八千吧,其他的家里凑凑。”
OK,这是一分都不给她留的节奏……然而不待鹿小朵质疑,赵美丽就拿出她收了很久的医药广告递给鹿小朵。赵美丽也不全是假话,这种药确实是别人介绍的,据说对鹿爸爸的病很有效。
鹿小朵看着这广告,作为一名医学院的学生,而且最近也在做这方面的课题,她自然明白,这种药,效果是有一些的——但,有这么贵吗?
赵美丽在向鹿小朵要钱这方面的技巧已达到炉火纯青,她立时看出鹿小朵对价钱的疑问。
“小朵啊,这种药还要托别人去买,关键是对你爸好——再说了,就算不要这么多钱,可是平时生活,你爸爸也要吃好点,这身体弱,就更要补了……”
吧啦吧啦的一通轰炸,鹿小朵本来就晕的头,就更晕了。她将钱递给赵美丽的时候,很想质问家里为什么电费每月要好几百,赵美丽的衣服也买得太多,鹿小珠补习班的费用不要拿去买别的回头又说没钱交学费等等……可此刻她只觉得累,加上一阵一阵的反胃,她无力地冲赵美丽摆摆手,示意她赶快走。
“你没事吧?”赵美丽终于良心发现,关怀地问了一句。然而见鹿小朵示意没事,便也放心地离开了。
待赵美丽一走,鹿小朵终于忍不住,一个转身,走到略偏僻略暗一点的地方,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对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直吐得眼泪汪汪。想到刚到手的钱,就这么没了,而她要还的债,一分也没少……也许自己真的欠老天爷很多很多钱,所以这么欺负她……鹿小朵慢慢蹲下来,真的哭了起来。
“喂——”
有人拍拍她的肩,鹿小朵吓一跳。她忍着抽噎,转过头来,看谁这么不识相。
却是夏时雨。
路灯的光照到他帅得不像话的脸上,透过枝叶,斑斑驳驳,越显得他五官俊如刀刻。只是这人此刻的表情,复杂难测……
唉,看来这夏时雨也是赶过来收钱的!这档节目这么火吗?与她相关的人竟然都看到了,还纷纷在门口拦截她!
鹿小朵摇头,冲夏时雨摊摊手:“你来晚了,钱被人拿走了。”
夏时雨哭笑不得。她认为他是来拿钱的!夏时雨也不解释,将纸巾递给她。
“快擦擦!”
鹿小朵这一阵吐后,发觉胃舒服多了。此刻才观察起四周来。看到自己吐得一片狼藉,不由尴尬。幸好天已黑,只是不知这夏时雨在边上看她这糗样看了多久。她接过夏时雨的纸巾,慌乱地擦了起来。
没擦两下,又被夏时雨抓着手腕往旁边走。
“你是不是傻,这里味道很好闻吗,都不知道换个地方站!”黑暗里,传来夏时雨的训斥声。
鹿小朵老脸一红,跟着夏时雨往大路上走。好吧,味道是难闻——但是你自己凑过来的,我又没邀请你来。鹿小朵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这个白眼夏时雨是没看到。
“你不要命了吗?就为了几千块钱,竟然这样吃东西!”他抓着小朵的手,她的手腕纤细,竟让他觉得握得太紧会折断。
喂,这家伙干嘛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小朵用力甩开,“有什么办法,欠债还钱,一言既出——”
“那是梁琼琼说的,我有逼你还钱吗,你有没有脑子?!”
鹿小朵一愣,很自然地反驳:“梁琼琼说的,自然是你的意思,再说了……”
“别再说,”夏时雨一听鹿小朵的辩解就气不打一处来,手被甩开更有点不爽,“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
“不用不用——谢谢你!”虽然还有点不适,但吐了以后确实好多了。虽然夏时雨的口气不怎么好,但鹿小朵听得出他此刻的关心,所以更纳闷——这厮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其实一直是个好人?
鹿小朵被“好人”这个想象逗乐——话说这家伙虽然不算个好人,但其实外冷内热对吗?上次在酒吧,就幸亏有他帮忙。
见鹿小朵竟然自顾笑起来,夏时雨也实在是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夜色里的鹿小朵,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唇角的小梨涡,竟然意外的甜美。夏时雨心头一动,嘴里却仍然损她。
“还笑得出来——你这人这么傻,我估计钱你是还不清了。”
“对不起……”鹿小朵喃喃地道歉。她可能上辈子是散财童子,天知道为什么她手里根本就攒不住钱。这到手的八千元,她根本就没捂热,就飞了。
夏时雨盯着鹿小朵,想问她要走她钱的人是谁。想了想,还是闭嘴没问出来。能是谁呢,总归是她的家人。
而鹿小朵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些窘迫,不太敢看夏时雨的眼睛。他的眼里,有一点她不太明白的专注——因为她没还钱,他生气了?
“算了,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打工吧,做我家钟点工——其他的工也不要再去了,这样你既能还我钱,又可以专心做课题,怎么样?”夜色里,夏时雨的声音很有魅惑力。
鹿小朵看着夏时雨在黑暗中越显得棱角分明的脸,不知不觉地顺着这个思路就接道:“你给的工资高不高……”
夏时雨微笑起来,只要她肯接受就好:“放心,你原来三份工的工资加起来,我再给你补一点,总可以了吧。”
“这么高的薪水,那要我做些什么呢?”鹿小朵半信半疑,该不会是又一个大坑吧。不要怪鹿小朵太多疑,实在是夏时雨从前给她的印象太糟糕。
“打扫卫生,洗衣服,帮我做一顿晚饭。没问题吧?”夏时雨看她一眼,“当然,我的要求很高的……”
鹿小朵不服气,这些事情,雕虫小技好吗,她十岁就会做,能高到哪去。
“我的每一件衬衣都要手洗……别的衣服,有的要干洗,有的要温水洗,你要仔细查看洗标……我不喜欢柔顺剂的味道……所有的衣服不要拧,挂在阳光房里控水,晾干……我的晚饭,你要在周日列出一周的菜单,不要有重复……中餐里,我不吃菇类,黑色的食物我都不吃……”
鹿小朵一个趔趄,一脚踏空——亏得夏时雨一把扶住。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夏时雨看着比平时虚弱很多的鹿小朵,还是有点不放心。
鹿小朵却根本没注意夏时雨的关心。
月光清亮地照在两人身上,鹿小朵认真打量眼前这人。她完全被夏时雨的种种要求震住,嘴巴张成了O型——这是人类吗?用得着这么变态吗?
但因为夏时雨各种变态要求,反而让鹿小朵放心了些。话说,这个人这么各色,这么难伺候,付高薪水给她,是应该的吧。
也许是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刚刚“大战”一场后鹿小朵太虚弱,也许是鹿小朵发现自己无力偿还这七千多元钱的债……总之,这个晚上,鹿小朵同意了夏时雨的建议。
“这是我家地址,明天你自己过来——”
夏时雨将自己家的地址发到鹿小朵的手机里,突然对明天的生活开始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