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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雨开着他的“怕哪摸哪”,“轰”地一声冲进爵士车行修理大厅。
车行的职员立即热情地迎过来,夏时雨摆摆手,示意自己来。他停好,熄火下车,仔细巡视车身。
车行里间办公室,阿呆很快循声赶过来。
阿呆,爵士车行的老板,夏时雨“发小”。虽叫阿呆,其实长得十分精干。此刻他上前,准备与夏时雨来个拥抱,被夏时雨“嫌弃”地推开。
“行了啊,别装模作样,赶紧帮我看看,是用老的钣金修复办法,还是用凹陷修复办法……”
阿呆被夏时雨嫌弃也不生气,只含笑打量身穿黑色T恤、米色麻质长裤的夏时雨,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打小一起玩的伙伴,就算随意套件休闲装,也一样俊朗挺拔,天生的贵气让人无法忽视。有时他甚至想,之所以他的整形医生名气这么大,肯定与他这外形太帅不无关系——看看么,这么帅,简直是整形医院的最好广告么!
好吧,从小羡慕到大,阿呆也习惯了。他冲夏时雨一乐,满脸戏谑的笑,“时雨,看你巡视你的爱车老半天了,这一凹痕并不算很深,也不是锐角,还来问我用哪种办法,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都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夏时雨还不了解阿呆的德性。他双眉一挑,似笑非笑,“你这车行大老板,一大早假装这么忙,我没去骚扰你,你就偷着乐吧。还摆出这么猥琐的表情,你小子皮痒是吧?!”
阿呆警惕地往后一退,感觉到了安全线,方才又笑嘻嘻道:“昨晚梁琼琼不是在你那睡的吗?”
夏时雨抚摸着他的保时捷,懒得搭理阿呆。
“昨天滑雪的时候,她就一直粘着你,你没看到花箐脸色有多难看吗?她可是花箐带来的。晚上咱们飞回来,泡吧的时候,这梁琼琼挤走围在你身边的一众美女,还故意喝高,非赖在你车上不走,瞎子都看得出她的意图。我才不信,她没对你投那个送那个……”
夏时雨用不可理喻的神情看着阿呆,“你哪那么嘴碎!”
“不会吧,”阿呆一脸惊愕表情——让夏时雨手痒痒恨不得一拳砸他脸上,“那梁琼琼可是一尤物——人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夏大少,竟然对梁琼琼丝毫不怜香惜玉?”
夏时雨忍无可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最近都在看什么烂书?穿越小说?又到哪个朝代做皇子王爷去了?”
阿呆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嘿嘿,你不是说我不学无术嘛,我这不努力看书,先用网络小说将我勾引住……”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夏时雨冷哼一声,“快帮我拿工具来!”
“别急嘛,说说看,这是碰到什么了?怎么会在车头这个位置上有这样的凹痕?”阿呆好奇地抚摸着车头右上角。
“怎么回事,我也很想知道——这年头诡异的人真多。”夏时雨耸耸肩,唇角滑过一丝不可察的笑意。
那“诡异的人”此刻正挽着王思聪,漫步在从食堂回宿舍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枝干,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人由外而内心生暖意。
两人拖着脚步,懒洋洋地走着,一路上收获注目礼无数。思聪不用说,高挑白净,长发飘飘,医学院大名鼎鼎的校花,而小朵呢,站在校花边上,也有另一种眉目如画、甜美活泼的可爱。
二人却兀自不觉,或者说,习以为常了。此刻小朵喂饱了肚子,就又惦记起她的五千大洋:“思聪,我那惨重的损失啊,哪里是一顿早饭可以安慰的!唉,那个什么夏时雨,真是大灾星。”
“别想了,你就当破财消灾!”思聪挽着鹿小朵,柔声安慰。
“诶,思聪,有一件奇怪的事,我好像能听到夏时雨那大灾星的心里话……”鹿小朵突然想起昨晚的蹊跷事,与思聪细细说了两次听到夏时雨的“腹语”,“你说奇怪不?”
王思聪顿时来了兴趣,“你确认他真的没说,你却听到?”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那大灾星根本就不搭理这茬,是他身边那个大美女提醒的——哇,说起那个女人,还真是我平生没见过的美呢,那个风情,好像舒淇那种……”
“好了好了,东一茬西一茬的,说起美女你比男人还感兴趣!”王思聪白她一眼,随即又兴致勃勃的分析起听到“腹语”的事,“我怀疑是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那大美女根本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你不是说她后来醉得不省人事吗?另一种可能性是,他真没说,是你幻听!”
“你才幻听!”鹿小朵瞪思聪一眼,又认真回忆了一遍,还是理不清楚,“咳,估计是你说的第一种情况啦。”
鹿小朵并不是纠结的人,这事也就这么放下了。
因为是周六,这么晚去食堂的学生也大有人在。小朵懒洋洋地打量奔向食堂的人群,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一时就有些无精打采。
“——我说小朵,双鱼座这周运势不佳啊,我让你戴串紫水晶破一破,你是不是没听啊?”
鹿小朵回过神来,敲敲饭盒,“我说大姐,你是不是调侃我,我是买得起水晶的人吗?也就挂块破石头的命……”
王思聪想象鹿小朵胸前挂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不由“扑哧”笑出声。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敢笑我……”鹿小朵一手挠向王思聪胳肢窝。
“啊,救命……”王思聪最怕痒了,左右逃窜。
正打闹之际,一位浑身汗淋淋,一手抱着篮球的帅小伙,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挡在王思聪前面:“喂,鹿小朵,你又欺负我们家思聪!”
“裘正果同学,你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美人是不是愿意嘛。”小朵双手抱胸,调侃的眼神瞟向他身后。
果然,王思聪不乐意地从裘正果身后闪出,“你讲话注意点,谁认识你,谁是你家思聪!”
鹿小朵手指着裘正果,咧开嘴哈哈大笑。
裘正果身板绝对高大帅气,眼睛小小,透着点蔫坏——他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嘿嘿,思聪,你不是我的,但我是你的,都一样……”
“不要脸!”鹿小朵手指刮着脸蛋,笑话裘正果。
“喂,鹿小朵,你是不是不想收洗衣钱了?!”裘正果有点恼羞成怒,就想着“分化”这两人。
“你敢!你少一分钱试试,我把你们寝室都给拆了!”小朵一听裘正果想赖账,“勃然大怒”——涉及她的赚钱大业,那她可是什么客气也不讲。
王思聪见裘正果不聪明地惹上小朵,幸灾乐祸地站一边看“热闹”。
裘正果哀怨地瞟一眼王思聪,心道这人纯属看热闹不怕事大,自己也是真蠢,怎么可能“分化”,只有“收买”这一招才是正道啊。
“好了姑奶奶,算我错了!”裘正果一弄清形势,立即求饶,转脸那叫一个快。
鹿小朵鄙夷地撇撇嘴,果决地拖着思聪的手,快步绕过裘正果往前走。
裘正果跟在两人身后承诺:“你放心,以后你洗的衣服,在我们寝室一律加倍收费……”
“少来!你想让我失信于人?洗衣收价,我向来童叟无欺,从不二价:上衣手洗5块钱,机洗10块……”
裘正果不由满头大汗,正尴尬之际,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小朵,你不是要赚钱吗,我告诉你,曙光水站正缺送水员——”
前面,小朵脚步迟疑下来。
一看有戏,裘正果立即趁热打铁:“我表叔在那管事——就是不知道你这小胳膊小腿扛不扛得动啊?”
裘正果打量鹿小朵,看着鹿小朵纤细的胳膊,犹豫自己是不是出了昏招。
“我可以我可以——”小朵连声应答。
王思聪一把拖过小朵,“你已经有八份兼职了,你做得了吗?而且送水,那么重……”
“别担心,”小朵拍拍王思聪,知道她是关心,不过自己正缺钱,这送水的工作一定要接下来。她捏起拳头,做一个秀肱二头肌的姿势,“看到肌肉了吧,送水对我来说小意思啦。”然后朝手指吹一口气,抬手做一个手枪的姿势,那姿势叫一个酷——
王思聪和裘正果不由乐起来,齐声赞道:“帅炸了!”
王思聪白了裘正果一眼,谁要跟这种无耻的人异口同声了。裘正果在一旁“嘿嘿”傻乐,这可是头一回与思聪心有灵犀,自觉前程似锦。
鹿小朵倒“不计前嫌”,殷勤地问裘正果,“帮我问问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去,——今天行不行?我现在就有空!”鹿小朵跳跃着,甩腿甩胳膊的,一副活力满满的、打了鸡血的模样。
裘正果看鹿小朵的样子,不由笑道:“别急,我回去帮你打电话问问我表叔,他当时告诉我这事,说他们水站急等人用,应该是挺急的。”
“那别磨叽,拿我电话打!”关键时刻,鹿小朵也不计较那两个电话费了,很“大方”地掏出手机给裘正果。
“哇塞,现在还有人用诺基亚手机,我也是醉了!”裘正果惊叹地看着手中的“古董机”。
“啰嗦什么,快联系!”小朵担心活计被别人抢去。
裘正果慑于“淫威”,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打起电话,“嗯,表叔,是我,我一个同学想接送水的活……真的?好,好,我让她现在就去!”
鹿小朵两眼放光,“真的现在就可以去?好——”
待裘正果将水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小朵,小朵拖起思聪就跑。裘正果见“收买”初见成效,不由也乐了,冲思聪喊:“思聪,慢点跑!”王思聪脚下一个踉跄。
不提裘正果的那点心思,单说鹿小朵在水站,和一小货车司机搭档,往亚信国际医院送水去。
亚信国际医院坐落在城市的中心,有33层,是这座城市最好最大的综合性医院。
小朵从车上跳下来。
冬日阳光温暖耀眼,小朵眼睛微眯,惊叹着仰望这座医院宏伟的建筑,犹如仰望神殿。这可是业界神一般的存在呀,而小朵亲爱的爸爸,也正是在这座医院抢回了性命。
“要是毕业后可以在这上班,那该多好!”小朵羡慕地看着个个一身白大褂,走进走出的医生们,无比向往。
司机在一旁催促:“小姑娘,快一点!”
小朵连忙应着,在司机的帮助下从车上卸水,把几罐桶装水放到小推车上。“师傅,我很快就出来啊。”
医院一楼大厅,鹿小朵分析了下大楼分布图,随后推着小车来到电梯间,迅速走进一间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一抹清俊身影一晃而过,鹿小朵两眼一亮——哇,男神!
挤在电梯的角落,小朵微笑,怀揣着美妙希望:“亲爱的逆光男神,昨晚‘看’到你,今天又‘见’到你了,是不是意味着我靠你越来越近了呢?”
在鹿小朵看不到的电梯外,那个清俊身影在电梯间,不时有医生与他打招呼:“任医生,早!”
任惊鸿一一颔首致意。
——对,这清俊身影实实在在,并不是小朵的幻觉。
命运就如两只车轮,在任惊鸿与鹿小朵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们各自舒展枝蔓,而在某一天的下午,灼灼烈日下,那逆光的初次相遇,冥冥中注定他们自会纠缠不断。
而到此时,任惊鸿仍对于即将展开的命运,一无所知。